第三十四章

  芳華宮中，雖然也熱鬧，可沒有太平殿前的那般合樂融融。


  「帝上到底什麼時候來。「香妃明顯洗浴過，渾身散發著濕潤的熱氣，材質光滑的錦緞沿著她的曲線披散在地。身旁就是剛剛摔脆的青瓷花瓶。


  「這個，不知道。「底下的侍女們正跪在地上，頭緊緊地貼在地面上。


  「不知道，不知道。你們到底知道什麼？「香妃又將身旁的另外一個花瓶狠狠地摔在地面上，「既然不知道就給我去問，宴會什麼時候結束啊。今天可是輪到我侍寢，我可不想被那群賤人搶了先「


  「娘娘息怒，現在後宮雖有八名嬪妃，但帝上最寵了還是娘娘你。「身旁看起來品級較高的宮女說道。


  「哼，怎麼說？「很明顯，這話聽的香妃舒服了點，坐在了貴妃椅上，擺了擺頭髮說。


  那名宮女知道娘娘開心了點，於是向前一步，卯足了勁說道：「香妃娘娘，雖然您的身世比不上王氏，但在後宮之中，誰都知道，除了皇後娘娘，就屬香妃娘娘最受帝上寵愛了。之前的選妃大會上，帝上不是還說了，眼睛不如香妃娘娘靈動了，統統退回去嗎？說這句話的時候后，您沒有瞧見，皇後娘娘那憋著氣的模樣。「


  「是嗎？「香妃柔若無骨的手不由得放在自己眼睛上，眼睛咕嚕一轉，臉色又不太好了：「是啊，皇後娘娘之所以能成為皇后，不就是因為她的身世？她出生在名門王氏，要不是因為這個，恐怕她連入宮的資格都沒有。「


  「是啊，當初顏氏說她能夠成為皇后，不就是沖著她的王姓嗎？聽宮裡的人說，帝上連看都沒有看，就答應了。可見帝上的心不在皇後娘娘那裡。既然帝上的心不在皇后那裡，等了哪天，皇後娘娘犯了什麼錯誤，那個后位不得落在娘娘身上？「那名宮女說道。


  「你說的對，你是哪裡的？我怎麼之前都沒有見過你？「香妃娘娘正眼瞧著那名小宮女。


  「小的是侍候娘娘的用品的女官，長得不出色，自然不入娘娘法眼。「


  「長得不出色才好，以後，你就做我的隨行女官吧。「


  「謝謝，娘娘。「


  「對了，那個鄉村丫頭呢？「


  「娘娘是說祀天殿的新巫使嘛？「


  「是，就是她，她去宴會嘛？「


  「去了，但是聽說鬧了個笑話，在宴會首杯賀水，將酒作了水，喝醉了，被送回了祀天殿。「


  「哼，果真是鄉村丫頭，北康凡事宴會，首杯，帝上與群臣需要敬天，用的都是酒，到了太平切忌享樂，才換做了水。她連這個都不知道。「


  「新巫使聽說是從貧民區來的，自然不懂得什麼規矩。「


  「也是。你們這些跪著的還在幹什麼，趕緊去看看宴會結束沒？在那裡迎著，讓帝上別被別的賤人給拉走了。「


  「是。「跪著的宮女們惶恐的退了下去。


  芳華宮門口傳來了小太監明亮的聲音：「為恭賀新巫使上任，帝上同賀於後宮，特賜香妃金飾十件，玉石十件，錦緞若干。宣畢「


  狂歡之後的夜晚總是格外的寧靜，或者說是，寂靜。所有百姓的戶門幾乎都閉上，連燈都滅得一乾二淨。整個安陽城陷入了睡夢中，除了安陽城城牆的火把之外，就只剩下皇宮圍牆四周那獨自亮起的長明燈。任憑著寒風如何猛烈地吹，它仍舊一動不動，亮光也絲毫沒有任何的抖動。


  每個長明燈的底下都站立著兩個士兵，再過一小伙，就到了輪崗交換的時候。兩個士兵眼睛強睜得老大，卻阻擋不了神色透露出的疲倦。只要再堅持一夥伙，就能撐到下一隊士兵交換的時候。


  圍牆之下的夜色中，卻有三四個穿著黑色夜行服的人，矯捷的避開所有士兵的的巡邏，順利的到達了那個掛著長明燈的高牆之邊。


  看模樣，他們十分熟悉這個皇宮。


  他們是誰？沒有人知道，因為他們的臉上都綁著黑色的面罩。


  領頭的黑衣人用手對後面的幾個黑衣人快速的比了幾個手勢，後面的黑衣人點了點頭，迅速地分成兩路，迅速地向前。


  只聽咔嚓兩聲，兩個守衛的士兵便渾身癱軟的躺在了地上。


  「快，等下換崗的士兵就過來了。「黑衣人頭領確定了地上i兩個士兵已沒有了呼吸，才低聲開口道。


  其餘三個黑衣人向著前面這個觸手可及的長明燈慢慢的靠近。


  「好了嗎？「黑衣人頭領警備著四周的動向。


  「滅不了。「身後的黑衣人低聲說道。頭領向後看去，發現長明燈的光芒跟之前相比，沒有絲毫的減弱。「怎麼會。「頭領思索了下，他沒有太多的時間思考，今天的任務便是在輪換士兵到來之前，將朝著西面大門的長明燈滅掉。之前所有的方法都試過了，長明燈沒有絲毫的變化，長明燈果真如傳聞一般，不同於普通的燈火。上面的金線不同於普通的棉線，幾乎刀槍不斷。那麼現在，只有一種方法了，那便是王閣老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個方法。


  「試試看那個方法。「頭領說道。


  周圍幾個黑衣人互相對視了點，也知道並沒有其他的方法，個個伸手從腰帶中拔出了事先準備好的鋤頭等工具，用力的向著牆頭砸去。


  「帝上。「延子一直站在香妃的芳華宮門口，並沒有離去，而是看著夜色，等待著，就如同他知道帝上今日必定難眠。


  果真，夜未深透，帝上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芳華宮的宮門口。


  延子急忙把手中的大襖披在了帝上肩膀上。寒夜的風最冷，輕輕一吹，將龍賢身上所有的味道都統統吹的乾淨。


  「帝上，回乾天殿？「延子微微彎著腰，恭敬地問道。


  「不，回太安殿。「


  「是。「乾天殿是帝上的寢宮，太安殿則是帝上的書房，這麼晚了帝上選擇去了書房，延子卻絲毫不驚訝。


  「啟程回太安殿。「延子對著空蕩的宮殿，生生的喊了一聲。帝上的輦車就這樣，慢悠悠地朝著太安殿的地方走了過去。


  合上了太安殿的大門，屋內的暖爐發著霹靂扒拉的聲音，太安殿四周的燭火點得通亮，連屋頂上的圖案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延子服侍著帝上脫下了大襖，送上了點溫熱的茶水和糕點，便立在了一旁。


  龍賢坐在了龍椅上，看著前方亮的明亮的燭火，問道：「延子，新巫使，怎麼樣了。「


  延子i仍舊低著頭，恭敬的回答道：「新巫使已經入住了祀天殿了，祀天殿已經維修完畢，入寢的地方也移到了祀天殿的內堂。晚上用膳前，尚品宮的衣官應該給新巫使丈量衣長了，現在這個時間，新巫使，也該睡下了。按照太平的禮節，明日食齋一日，沐浴更衣后，後天便可以開始巫使的工作了。「


  「嗯。好了，你下去吧，明日早朝前再來。「帝上的修長的手指，轉動著大拇指上的烏玉戒指。


  「是。「延子恭敬的彎著腰，斂著頭，向後退出了太安殿外，合上了大門。


  龍賢將手放在了面前刻著金龍的案桌上，食指微微的撫摸著溫熱的茶杯，似乎想著什麼。


  他的左手從懷中取出了一顆珠子，那是一顆類似玉石的珠子，但是珠子卻是通透著，裡面似乎還流動著絲絲紅線。若你仔細看，便會發現，這珠子體內流動著的紅線每一刻都不盡相同。這個珠子就像是活著的一樣。


  「收魂珠。是不是真的如此厲害？「彷彿在應和著龍賢的話，收魂珠此刻正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這光芒透過燭光，一直印射到了天花板頂上的圖畫，那刻著太平王朝開創歷史的故事，其中裡面一個與顏香長相相似的女子胸前，似乎也掛著一個珠子，一個同龍賢手中一摸一樣的珠子。可惜，這個細節太小，太小了，小到根本沒有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