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考試

  考試開始了，當監考老師陸續給我們發了考試試卷和草格紙的時候，我信心十足的先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秋子墨，覺得只要是考試，這名字就是最最重要的，萬不能填錯或則說是不填的。在認認真真填完自己的名字和考室座位號等信息后，我一如既往的先瀏覽起了整張試卷，看看有哪些題是很刁難的，到時候做試卷的時候，就可以安排到最後才去攻克這些難題。

  第一題，什麼鬼，沒學過；第二題，不會做；第三題，讀不懂題.……。整張試卷看下來，我冷汗不斷，越往後看，我越是慌張，到最後，我才發現，原來整張試卷中，我最有信心的，竟然是我自己的名字，我想要放棄了，但是一個尖子生的職業素養告訴我，只要是和學習相關的事，就不能放棄，就算是作弊，胡編亂造，也得把整張試卷寫完。

  實在沒有辦法了，我只好用眼睛的餘光，瞟了一眼周圍的其他考生，看到他們的境況竟然和我如出一轍后，我竟然沒有一絲失落，反而感覺有一種舒適感，覺得，原來大家都不會做這些題啊，看來，並不是我自己的原因了，是出題老師的問題了，出題怎麼能出這麼難呢。正在我為所有考生在心底向出題老師鳴不平的時候，我眼角的餘光，透過我的腋下，分明看到了坐在了我後面的哥們，可正在奮筆疾書，整張試卷上，寫的那叫一個密密麻麻。一下子，我猶如墜落雲端，心空落落的，不住的在心裡吶喊：原來有人會的啊，原來有人會的啊。

  下意識的，趕緊抄吧，能抄多少，是多少。我抬起頭，看了看講台上的監考老師，發現他並沒有注意到我，於是，我趕緊回頭撇了一眼後面考生的考卷，可是他的字寫的也太丑了吧，回了幾次頭，終於，看明白了一個答案，我來不及多想，趕緊的複製粘貼過來。可當我再回頭的時候，似乎後面的考生，注意到了我的異常舉動，對著我一愣眼，拿起草格紙，將做完的部分遮住，嚴嚴實實的，這一下，唯一的救命稻草也丟了。而這時，屋漏偏逢連夜雨，講台上的監考老師，似是也注意到了我和後面考生的恩怨糾葛，踱著步向我的座位走了過來，左手鬆握著半拳，輕輕的在我的考桌上敲了兩下，看到老師的舉動，沒有作弊經驗的我，緊張極了，我害怕老師直接就沒收了我的試卷，可是監考老師並沒有這麼做，而是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開了。這一刻，我既慶幸又有些羞愧，要知道平日里，我怎麼可能去抄別人的，永遠都是別人想方設法的來抄我的試卷。

  這時，我後面的考生，竟然站了起來，拿著試捲走上了講台，在我們考室里其他所有考生的羨慕眼神中，他交卷了，瀟洒的一扭頭，跑出了教室，留給我們的只有他那望塵莫及的身影。接下來的幾十分鐘的考試時間，對於我，也可以說是考室里的其他所有考生，都是一種煎熬，那感覺生不如死，想交卷不考了，卻沒有那個勇氣，想繼續考，卻又什麼題都不會做。所以大家就這樣熬著，熬不下去的，只有先崩潰，交卷出去了，陸陸續續的，考室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只有我還在堅持熬著，胡編亂造的寫著，我希望，能憑藉我考試的素養，熬到監考老師崩潰。

  果不其然，我是最後一個走出考室的人，剛到走廊上，就碰見了剛坐我後面的考生，在和其他幾個考生，在探討的考試的答案，看他那興奮的樣子，似乎是，這一次考試他十拿九穩了，我有些心虛和失落，不敢在他們幾個面前多做停留，想要趕緊的走過去，可就在這時，那個考生說道：「這次考試也太簡單了，全是某某老師前兩天培訓時講過的題，看來這300塊錢的培訓費真值」。聽到這話，我愕然了，整個人像被勾走了魂兒一樣，覺得，自己好像是因為這300塊錢，就失去了上巴中中學宏志班的機會，甚至嚴重到有可能會失去上大學本科的機會。

  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反正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我很挫敗，我很懊悔，我很怨恨，以至於當我媽問我考的怎麼樣的時候，我沒好氣的回到：好什麼好啊，沒交錢的，人家怎麼會讓你考好嘛，我沒考好，都懶你們沒給我交那300塊錢的培訓費。說完，我倒是先委屈的哭了起來，弄得我媽一頭霧水，但是聽到提錢的事，我媽就覺得虧欠了我，也不再順著話茬接下去了，而是簡單的安慰幾句后，便扛著鋤頭，出坡去了，臨走時還不忘：你在耍會兒，別忘了把牛牽出去放哦。

  我一聽，我媽這話，氣沒打一處來，不住的飆淚怒吼道：放牛，放牛，就知道讓我放牛，那我還讀個屁書，乾脆不讀了，就在家給你放牛算了，全家人吃飯，就靠我一個人讀書，我為什麼會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我為什麼會有你這樣的媽媽。我委屈，我奔潰，我想要發泄，可是找來找去，卻只找到了桌子上的一把剪刀，我拿起剪刀，我要效仿古人，我要削髮明志，我要努力讀書，我不要被人看不起，我要長本事逃離這個家。

  也許，古話說的：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可是隨著孩子一天天長大的，還有他們那脆弱的自尊心，所以，貧窮永遠不是饋贈給孩子的禮物。

  所以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當時雖然削去的是我的頭髮，但是隨之長出的便是我那脆弱的虛榮和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