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一念白髮為了誰？
「呼！」
待將心中苦悶發泄而出，夏炎長舒了口氣看向面前飲酒輕笑的君無意。
「想明白了？！」
「嗯！多謝前輩開導！大恩大德，夏炎定當銘記於心！」夏炎朝著君無意恭敬一禮。
「不必！其實之前，我見到你與輕言之時，也在想，有朝一日待我真的厭倦了這囚籠下的生活，便將這一身修為傳授給你們其中一人，然後，希望你們可以有朝一日走出這片天地！當時我看好的，是輕言丫頭！可惜…」君無意再次飲了口酒水。
「前輩…」腦海中，那日初見君無意的畫面漸漸清晰，一切彷彿就在昨天，夏炎心裡的悲傷早已濃成了堅冰，不能再多一分，卻也無法消減一毫。
「好了！夏炎！你既已經想明白，那便好好想想下一步該如何做！」君無意麵色一肅，「魔宮封王，忠心日月可鑒，可是，他們忠的卻是羅睺，而不是一個魔祖封號！」
「前輩的意思是…」
「即便你得了羅睺傳承，但也要想一想，該如何讓他們真心臣服於你！尤其是那邪王彭萬里！」君無意眼中閃過一抹凝重。
這無爪魔龍彭萬里性情孤傲，從古到今也只服羅睺一人，甚至魔宮其他封王強者在他眼中也不值一文。
況且，這千年時間裡，魔宮覆滅，彭萬里幾乎憑著一己威望，創立了宗門萬妖殿，更是成了所有魔教勢力眼中，至高無上的聖祖。
試想這樣一個在王位上端坐千年的男子，怎會甘心退位，奉一個不到二十歲的人族小子為主！
「如何讓他們臣服？！哼！前輩無需擔心，只要不被他們近身，我自信憑著神魂之力便可讓他們心服口服！況且，我還有此物！」夏炎翻手一招，原本藏於神魂之中的魔尊令當即出現在手中。
「這是…魔尊令？！」君無意驚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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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羅睺前輩曾說，此令足以讓魔宮忠臣明白他的心意！」夏炎揮手，魔尊令再次消失在了兩人視線之中。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陪你走一趟吧！畢竟…千年時間，足夠讓很多人，失去信仰…失去敬畏！」君無意目光淡漠，周身一圈凌厲劍意在這一刻，突然瘋狂地掃向身後山林。
風，輕輕吹起，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打落在湖面上，盪起層層漣漪。
一聲驚雷乍響，閃電冰冷地將整片天空撕裂，雨越下越大，傾瀉而來。
風聲更急，如訴如泣，雨聲惶惶，如驚如怒。
只是君無意卻好似很享受此時雨水打在身上的清涼之意，就這樣端起酒碗，混著雨水飲了下去。
「你自己處理？！」君無意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
見夏炎面色痛苦地微微點頭，隨即一聲大笑，轉身朝著湖中掠去。
夏炎端起酒杯，默默地飲了一口，抬頭看著那道紅衣身影，從山林中慢慢走出。
天地凄惶，她一步一步，走的艱難。
雨水打濕了她的一頭青絲，一身紅袍，只是她彷彿絲毫不顧。
一雙眼，死死盯著雨中同樣一身濕透的白髮少年，生怕下一秒，他便會消失了似的。
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一行行從眼角處流下，花了眼眶上原本描摹好看的眼線。
紅唇輕顫，步履蹣跚。
直到走到少年身前，女子依舊不曾開口，四目相對，就這樣默默凝視著彼此。
雨幕之中，兩人彷彿化身石像，一動不動，只剩那眉宇間說不出口的愁思幽怨。
見狀，小白識趣地朝著一旁走去。
「你…怎麼來了…」
最終，夏炎將視線移向別處，不忍再看女子眼中那痛苦心傷的憂愁。
「你…還好么？！」
「嗯！」
夏炎臉上依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那背在身後的雙手，此刻卻早已緊攥、顫抖。
「輕言…還有救么…」
女子自然便是聖女峰弟子仲文月，那日夏炎身處死境，玉虛峰上，除了蘇輕言，恐怕也就屬她心裡最為害怕了！
看著蒼昊雲手中仙劍朝著夏炎斬去的那一瞬間，其實仲文月也已經縱身躍到了半空。
只是，自己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一道白衣身影，義無反顧地沖向夏炎，擋在了他的身前。
然後，便是他一念白髮，為她成魔。
「不論多難，我都會讓她活過來！」夏炎冷漠的聲音，如同一根刺，深深刺在仲文月的心上。
「即便她死了，你也不願給我一絲機會。對么…」仲文月心底，落寞一嘆。
「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輕言…」
「什麼？！」夏炎轉頭，疑惑地看著眼前忽然一臉笑意的女子。
「有時候我也在想，那日如果為你而死的是我，你會不會也會像現在這樣冷漠悲傷，會不會愛上我，哪怕…是一個死去的我！會么！？」仲文月凄厲笑道。
「文月…師姐…從前我們不可能，現在我們更不可能！你是如何找到這裡來的？」夏炎一臉警惕地朝著她身後山林中看去。
看到此時夏炎眼神里的戒備，仲文月心中痛苦更盛。
「你在提防我？！」
「如今你我正魔殊途，雖然…雖然曾經我們在一起有過很多美好的回憶，但是如今再見，卻已經物是人非！」夏炎嘆息一句，「文月師姐，我不知你是如何尋到此地，但我還是奉勸你一句，早點離開吧！否則一旦被人看到，恐怕會給你帶來無妄之災！」
「咯咯咯咯咯！夏炎！我仲文月何德何能，要你為我擔心，就算被人看到又如何！？只要你說一句愛我，就算跟你去浪跡天涯又如何？！」仲文月大聲咆哮著，猶如那日在玉虛峰下一般無二。
「文月師姐…早些放下吧！！」夏炎說完，轉身朝著屋中走去。
「放下…放下…你總說的輕巧…若讓你放下輕言，你做的到么…」
大雨滂沱，淋透的，又何止仲文月身上的紅裙。
就在前日，清玄祖師忽然下令，命清玄教所有心煉境界以上的弟子全部下山，打探夏炎與那無為劍仙君無意的蹤跡。
自己誤打誤撞，沿著西北方向一路尋來，卻在此處，見到了自己心中朝思暮想的那道青衣身影。
可是…見到了…又怎樣？
他的心裡，永遠只有她，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