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雨下不停

  看到秦文浩臉上的痛苦之色，夏炎整顆心開始不斷下沉，「秦師兄！你倒是說啊！！」


  「夏師弟…瑾萱走了…」秦文浩閉上眼睛，悲痛地說道。


  那個自上山起就喜歡跟在自己身後問東問西的小女孩，那個活潑俏皮可愛如精靈般的小女孩，就這樣永遠地留在了十七歲的年紀，留在了眾人的記憶里。


  「什麼？走了？去哪了！」夏炎身子一顫，差點跌倒，蘇輕言趕忙走過去一把將他扶住。


  「瑾萱…沒能活下來…」


  「不…不可能！秦師兄，你一定是在騙我對嗎？！」夏炎絕望地嘶吼道。


  「夏師弟…我也多希望自己是在騙你！可是…」秦文浩眼中同樣流下了淚水。


  夏炎雙手顫抖的從秦文浩手中接過鳳佩，雖然自己早已料到了今日的結局，卻不想真的到了這一刻，心中依舊如死一般的難受。


  或者說，比死還難受。


  「秦師兄…瑾萱…的遺體在哪…」夏炎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一些。


  「卜前輩說，瑾萱是在神機閣主設下的祭壇上身死的！當時情況萬分緊急，她體內的死氣實在太過邪異，即便有神機閣數位大能護法，依舊是落的個形神俱滅的下場…只留下了這一枚青玉佩…」秦文浩聲音哽咽地說道。


  蘇輕言緊緊攥著夏炎的手，卻不知該如何安慰眼前這個面色平靜，身體卻一直在顫抖的少年。


  「夏師弟！節哀！我先回去了！」秦文浩拱手一禮，轉身離開了小院。


  「夏炎…」蘇輕言輕聲低喚。


  「輕言…我…想一個人靜靜！」夏炎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對著蘇輕言說道。


  「好…」蘇輕言深知這份打擊對夏炎來說意味著什麼，只是在這等時刻，他自己若想不明白，便永遠無法走出這份傷痛。


  靜靜地看著蘇輕言走遠，夏炎緊握著手中的青玉佩，失魂落魄地回到屋中，想起那日自己與沈堯一戰後重傷昏迷，在這屋中醒來的第一眼。


  那個青衫素麵的女子，陽光明媚的笑容。


  那乾淨深情的一雙眼。


  夏炎輕輕撫摸著她曾用過的所有東西，輕聲地一遍遍呼喚著，「瑾萱。」


  恍惚間，夏炎彷佛看到瑾萱身影就站在自己身旁，開心地笑著，鬧著，淘氣著。


  「夏炎哥哥…」


  夏炎激動地朝著「她」走去，「瑾萱，你…你回來了？！」


  那身影不言不語，只是安靜地笑著。


  可當夏炎伸手去牽「她」的那一瞬，瑾萱卻再一次，消失在了夏炎眼前。


  「不…」夏炎低聲痛哭，「不！！！！！」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絕望，夏炎跑到院中，對著蒼天大聲怒吼道，「賊老天！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將我愛的人一個個帶走！你把大哥還我！把瑾萱還我！！」


  「轟隆！」晴空之上，平地炸出一道驚雷，原本萬里無雲的藍天，一瞬間暗了下來。


  就像末日，就像天地顛倒了位置。


  滂沱大雨從天而降，淋濕了的大地，淋濕了院中那哀怨的少年的心。


  「瑾萱！！！」夏炎仰天高呼，得到的回應，卻只是又一道驚雷落下。


  「轟隆！」


  「啊…啊…啊！」夏炎頹然跪倒在地上，臉上淚水伴著雨水，在這後山的小院下個不停。


  眼中瀰漫的儘是那道青色身影，在身旁、在林間、在自己看到的每一個角落。


  深情不及久伴，心哀莫過死別。


  當一切都已經成為定局，我們能做的，除了拿著回憶哭泣，還剩什麼？

  夏炎只感覺這雨似乎抽空了自己所有力氣，伏身趴在地上，任泥水髒了臉龐，濕了長發，亂了心神。


  痛哭著，毫不在意。


  許久之後，是否還會記得有那麼一個女子，在這一刻曾填滿了自己所有的記憶。


  雨突然一下子停了下來，感覺到身上再沒有一絲寒意，夏炎茫然地抬頭望去，卻見頭頂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柄竹傘，和一支修長如玉的手。


  蘇輕言神色冰冷地站在一側，將手中長衫披到夏炎身上，雨水打濕了她半頭青絲，半身白裙，落在地上，又濺起點點泥漬，髒了她腳下的白靴。


  你說，雨天里喜歡等候，不管有多久。


  我說，我會在你身後，直到雲消雨散的時候。


  你的手，記憶里最美的守候。


  你說，春日裡喜歡追風跑，

  我寧願是你腳下的一根草，


  彎起你好看的嘴角，


  不止一次記起你的好。


  凋零的凋零，銘記的銘記，

  逝去的逝去，老去的老去。


  當空中烏雲散去，陽光灑下，蘇輕言收起雨傘，默默地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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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炎突然起身，從背後，一把將這位默默承受著一切的女子，擁在懷裡。


  「輕言…」


  蘇輕言將手覆在夏炎手上，閉眼流著淚。


  既然有些人永遠不會再出現，那留下的總該被珍惜。


  「先去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吧！免得著涼！」


  一句簡簡單單的關心，瞬間又讓夏炎崩潰流淚。


  回到房中，將夏炎換下的衣服收起，蘇輕言幽幽嘆了口氣，走到夏炎身前，看著眼前變了個人一樣的、自己深愛的男子，張口說道，「夏炎，原本我是不想安慰你的。有些事情還是需要我們自己去面對！但是對於瑾萱的事情，我也很難受！我不介意你將她永遠放在心裡，但是，早點走出來，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輕言…」


  「還有半年便是天下會武了！傷痛可以讓一個人墮落，也可以讓一個人懂得更多！我相信你！夏炎！」伸手，輕輕撫摸著夏炎的臉龐，「至少，你還有我！」


  「輕言…對不起，給我一點時間…」


  「好！」說完，蘇輕言再次轉身走出了房間，沒有一句抱怨。


  待蘇輕言走遠，夏炎走到院中，找來一塊結實的木樁、一把砍柴用的短刀，將木樁削成牌位狀，一筆一劃地刻上了瑾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