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脆弱的一面
李相濡的臉上看似冷靜，實際上卻心亂如麻，他有屬於他自己的尊嚴，不希望在以後被人指著鼻子說是小白臉，但是林以沫已經深深地紮根在了他的心裡，無法自拔。
「相濡，其實我也不想瞞著你，我不希望我們在相處的時候有其他因素的影響，我愛你，就是單純的愛著你，無論你是什麼樣的人。」林以沫也平復下來，輕輕撫摸著李相濡的身體說道，一滴滴淚珠向下滑落。
「我現在的心有一點亂，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接受好嗎？」李相濡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說道。
「好，我給你時間，我們來吃飯吧。」林以沫梨花帶雨的臉上終於展露了笑顏，卻顯的凄美。
兩個人依次在洗手間里整理自己的儀容后，坐在長桌前。
桌子上放著幾道熱氣騰騰的菜肴，不是山珍海味，也不是滿漢全席，不過是一些家常菜。
李相濡看到這些菜，思緒飄回了十年前，那年他還是一個孩子。
他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由於父母工作繁忙，沒有多少時間陪他，就將他託付給爺爺奶奶照顧。
他的爺爺是一名軍人，曾經在戰場上扛過槍，開過炮，殺過土匪，抗過倭，得過很多的勳章。
爺爺把這些勳章裝在一個鐵盒子里，每當李相濡來找爺爺聊天的時候，爺爺都會給他講那個年代發生的事，這些勳章都是爺爺的戰友用生命換回來的。
奶奶心軟，最疼的就是這個可愛的孫子，每天都給他做他最愛吃的菜。
記憶里奶奶做的菜並不是什麼美味佳肴，只能果腹，但卻充滿了她對孫兒的疼愛。
爺爺奶奶從來不跟李相濡一起吃飯，他們就是坐在餐桌上笑眯眯地看著孫子，還不時邊給他夾菜，邊說：「孫兒多吃點，以後長大個，爺爺奶奶看著也高興啊。」
李相濡一直很奇怪為什麼爺爺奶奶不跟他一起吃飯呢。有一天，他吃完飯後沒有去上學，躲在屋裡想要一探究竟，只聽廚房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李相濡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眼前的一幕卻讓他止不住的哭了起來，年邁的老人吃著有些干硬的饅頭，面前還放著一碟自己家腌的小鹹菜。
他大哭著問他們為什麼要吃這些東西，爺爺奶奶被他的出現嚇了一跳，很顯然他此時應該在學校，而不是在家裡。
爺爺慈祥地微笑著，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孫兒啊，這玩意爺爺幾十年都吃慣了，放在以前這都是寶貝啊，而且爺爺胃賤，吃不了好的東西。」
奶奶也笑著說：「孫兒，你現在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補充營養，爺爺奶奶都是老古董了，說不定哪天就不在了，能吃飽就好了。」
李相濡只記得自己那天哭的非常難受，兩位老人也不是辦法，只好打電話叫他父母過來。
當他上初中的時候，有一天上課，父親來學校告訴他奶奶快要不行了，讓他馬上去醫院見老人最後一面。
李相濡瘋一樣的衝進了醫院，看到身材枯瘦的奶奶躺在病床上，身上插著各種維持生命的管子，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奶奶費力地睜開眼看著她最疼愛的孫兒，綻放出生命中最後一個笑容，帶著笑離開了世界。
爺爺站在床邊看著面帶笑容的老伴，他一生征戰沙場，無數次與死神擦邊而過，沒有留下過一滴眼淚，但今天陪伴自己一生的人不在了，他哭了，淚流成河。
挺直了幾十年的腰板彎了下來。
奶奶去世后不久，爺爺也跟著離開了他們，去另一個世界陪伴奶奶了。
聽醫生說是因為有子彈在體內一直沒有取出，病毒感染而死。
爺爺在臨死前抱著奶奶的遺像和年輕時獲得的勳章，安詳地躺在床上咽了氣。
李相濡後來才知道，小時候家裡很窮，沒有錢買肉和菜，父母在外辛苦工作寄回來的錢也難以支撐三個人的花銷，兩位老人只好在外面幫人家做做農活，賣賣廢品賺點零錢來保證他能夠吃得好。
在兩位老人的心裡，他們的這個孫子比什麼都要重要。
李相濡看著桌子上的菜，嚎啕大哭了起來，也不管周圍還有外人在。
林以沫心疼地看著男友，沖經理和服務生示意，後者知趣的退了出去，臨走前不忘把門帶上。
她輕輕抱住了男友，撫摸著他的頭髮，柔聲說：「相濡，爺爺奶奶現在一定在天上祝福著你，他們希望你快快樂樂的，要堅強一些。」
李相濡此時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小時候那種失去親人的感覺再一次出現，他緊緊摟住邊上唯一的溫暖，把所有的情緒都寄托在了她身上。
只有面對最親的人時，才會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出來。
過了一段時間，李相濡漸漸平復了激動的心情，眼淚已經乾涸成淚痕，看到自己的糗樣，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林以沫笑了一笑，就給他夾了一筷子菜，「相濡，來嘗一嘗吧，雖然沒有奶奶做的好吃，但是這是我的一份心意。」
「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吃這幾個菜呢，這幾年我好像沒有特意去吃吧。」李相濡一邊吃著菜，一邊奇怪的問道。
「笨蛋，按照我家的能力，有什麼查不到。」林以沫笑嘻嘻地說道。
「.……」李相濡翻了翻白眼，這萬惡的有錢人啊。
等到兩個人都吃完飯，李相濡以為這就是她所說的驚喜，沒想到燈瞬間關上了。
黑暗中只有兩個人沉重的呼吸聲和隱約的心跳聲。
李相濡身旁的一根蠟燭亮了起來，接著又是一根，很快一個由蠟燭組成的牌子亮了起來，上面寫著：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經理推著一輛手推車帶著服務生們唱著歌走了進來，上面擺著一個大大的奶油蛋糕。
林以沫拿出一塊表出來，「相濡，祝你生日快樂，這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
李相濡全程屬於離線狀態，今天的驚喜有點太多了，自從他上大學以後，就經常忘記自己的生日，沒有想到女友記得這麼清楚。
「這塊表，你還記得嗎？在我們剛剛相戀的時候，是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們曾經約定，每三年，就將這塊表在另一個人生日的時候當做禮物送給他，今年我們已經三年了。」林以沫撫摸著手上的那塊表，雖然已經過時了，但是它確實兩個人之間愛的見證。
「我記得，我們還會有下一個三年，下下一個三年一直到永遠。」李相濡深情地說道，在他的心裡已經無所謂她的家世了，只要兩個人相愛，不管什麼也無法將他們分開。
在眾人的起鬨下，兩個人深情的吻住了彼此。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一夜的驚喜過去了，第二天面臨的就是更加嚴峻的戰爭。
李相濡站在臨時駐紮地的高處，眺望著遠方，在峽谷的對面一股邪惡的氣息若有若無，身後虎子蹦蹦跳跳地過來了。
「老大，人差不多已經到齊了，還有幾個玩家正在拉肚子，馬上就到。」
李相濡點了點頭，說道：「傳令下去，將我帶領的人歸為1隊，醫療隊歸為2隊，狙擊隊為3隊，工程隊為4隊，其他的統一為5隊，等我指揮的時候，各隊隊長要聽好命令。」
最後幾個拉肚子的玩家上線后，臨時軍團就朝著峽谷的方向前進。
峽谷中間的縫隙很狹窄，只能讓三個人並排通過，200人在峽谷中緩步前進，就在他們要走出去的時候，聽到了烏鴉的叫聲。
天空變成了黑色，無數的烏鴉在空中盤旋，飢餓已久的生物看著眼前的人類，眼中閃爍著綠光，彷彿是送上門的美食。
李相濡觀察了一會兒大喊一聲：「快衝出去。」峽谷的縫隙狹窄，不好移動，如果烏鴉攻擊他們，將會傷亡慘重。
所有的士兵步行變疾跑，很快就已經有一半的人衝出了峽谷，躲在低矮的灌木叢中。
「啊！啊！」
然而悲劇還是發生了，海量的烏鴉叫喚著朝峽谷中的人們撲了過來，啄食著他們身上的肉，慘叫聲，求救聲不絕如縷。
李相濡牙咬得「咯咯」直響，拔出刀，怒吼著：「兄弟們，開火！」
陰暗的峽谷被火光映襯的明亮，一顆顆炙熱的子彈直衝雲霄，剎那間黑壓壓的烏鴉群便被清出一塊空白區域，露出了灰暗的天空，下一秒便被另一批烏鴉填補上去。
儘管軍團的火力很強大，但也抵不住烏鴉的數量過多，不時有玩家被烏鴉啃食成了白骨。
「2隊加強治療！4隊釋放戰鬥炮台！」李相濡一邊砍殺著近身的烏鴉，一邊觀察著戰局。
虎子一邊射擊一邊移動到了他的身邊，「老大，這樣不是個辦法啊，咱們的兄弟已經陣亡了幾十個了。」
李相濡看著身邊一個又一個士兵倒下，天空中的烏鴉群還剩很多，決定犧牲自己來給其他人逃離的時間。
「讓陣亡的兄弟們復活了速度回來，一會我去吸引烏鴉群的攻擊，你們趁機躲進灌木叢里。」李相濡不容拒絕的說道。
「可是你……」虎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能讓老大自己承擔這樣的風險。
「這是命令！」李相濡罕見地發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