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要離開
安羽夕猛地將咖啡啪的摔在桌上,咖啡瞬間濺出了幾滴,安羽夕大步著衝出了門。
果然,整個別墅空蕩蕩黑漆漆,沒有一個人影。
安羽夕突然有些恐懼。
“有人嗎?”她小心地喊了一句。
房子裏除了她的悠悠回音,沒有一絲回應。
安羽夕想起了什麽,轉身又衝到了衣帽間,剛進去的一霎那,安羽夕就整個人僵在了那裏。
衣帽間同樣空蕩蕩的,裴宇諾所有的衣服包括日用品,都統統不見了。
安羽夕的心髒突然跳得很快,一種強烈的不安讓她的大腦嗡嗡作響,開始難以呼吸。
她踉蹌著扶著門走出來,摸索著往前走,卻看見眼前大廳的茶幾上放著一張紙條。
安羽夕瘋狂地衝過去,拿起那張紙條,上麵是裴宇諾的字跡:
“我被LM調到了英國,以後會在英國安家落業,我不想再逼你,若你願意跟我走,上午十點的飛機,我就在登機口等你,我們,一起走。若你不願跟我走,就當你已經還完了債,我放你走,你可以收拾東西離開了。從此你我,就此陌路,再不相見,”
安羽夕的手一顫,那紙條悠悠地,飄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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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表的指針停留在八點半,裴宇諾坐在機場大廳的椅子上,一手拿著兩張機票,一邊隔了幾秒便去看手腕上的手表。
分分秒秒緊緊盯著,似乎過了幾個世紀,指針才勉強指向了九點。
來來往往的人從他身邊停了又走,走了又停,過客而已,卻沒有一個是他期盼的那個亭亭身影。
彭澤在他身邊安靜地坐著,看著他,隻是不斷的歎氣。
九點半,機場開始響起催促登機的甜美的女聲,身邊人均站起身走向登機口,而裴宇諾卻仍是一動不動,死死盯著手表秒針的走動。
太多人走過他的世界,讓他看的有些花了眼,他的世界逐漸變成了辨不出人形的虛晃黑白電影,耳邊隻剩下滴滴答答的手表走動聲,依稀間,恍若隔世。
九點四十五,機場再次響起那熟悉的女聲:“裴宇諾先生,裴宇諾先生,如果聽到請盡快到B2登機口登機,謝謝。裴宇諾先生,裴宇諾先生……”
彭澤有些不耐地站起身,扶上裴宇諾的肩膀道:“傻小子,走吧,她不會來了。”
裴宇諾執拗地不肯站起身,將頭埋得更深,他眯起眼睛往前看,迷迷糊糊間,門口的玻璃門前突然映出一個穿著白裙子急急匆匆趕來的熟悉的身影。
裴宇諾的嘴角立馬扯出了燦爛的笑容,忽的一下站起身就朝那個身影跑過去。
這一跑卻並沒有幾步,裴宇諾便頓住了,因為,那張臉,卻不是安羽夕。
裴宇諾的眼瞳灰暗地無邊無際起來,他垂著頭,終於是滑出了眼淚的。
彭澤追過來,默默地攬了攬裴宇諾的肩膀。
裴宇諾低著頭沉默良久,終是提起了腳邊的箱子,進入了登機口。
飛機起飛的時候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裴宇諾仰起頭靠在椅背上,在幾萬英尺的高空驀然間淚流滿麵。
窗外綿延開去的白色雲層,如同昨日尚且近在咫尺的回憶,以為靜止,卻早已遙遙無期。
那個陽光明媚的有些晃眼的日子,他們之間滑出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銀河般的距離。
那個女孩,終是,不曾來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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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慕雅突然被安羽夕叫來搬家,心中一直奇怪的要命,可看安羽夕那一臉的木訥,她也不敢多問什麽,花了一上午和安羽夕將行李全打了包,搬上了汽車,車子開到安羽夕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又是一陣折騰,安羽夕和姚慕雅兩個人將東西搬回安羽夕家,一頓收拾下來,這個空蕩蕩的房子總算是有點人氣了,兩人癱軟地坐在沙發上喘著氣,很久沒人說話。
“夕姐,”姚慕雅小心地看了一眼雙眼空洞地望著天的安羽夕,想了半天還是問出了口,“我能不能問問,你不是搬到裴總的家裏去了麽,這怎麽又搬回來了?”
安羽夕一怔,瞟了姚慕雅一眼,站起身去倒水,口吻漫不經心答道:“他走了。”
“啊?”姚慕雅驚訝地從沙發上跳起來,不可思議地張大嘴巴問道:“走了?走去哪?他不要你了麽?”
安羽夕沒有去看姚慕雅,而是拿著倒好的水咕咚咕咚地喝下肚,敷衍道:“你錯了,是我不要他。”
“什麽意思啊?”姚慕雅經這一說更是摸不著頭腦。
安羽夕倒了另外一杯水拿過去遞給姚慕雅,“他被公司調到英國了,問我要不要跟他走。”
“然後呢,然後呢?”姚慕雅睜大著眼睛死死看著安羽夕,急切地想知道後文,半天才反應過來,要是她同意了又怎會現在身處這裏?
“你拒絕了?!”姚慕雅驚喊。
“啊,”安羽夕被姚慕雅過激的反映有些被嚇到,蹙著眉疑惑地瞥了她一眼。
“夕姐啊!你……你叫我說你什麽好。”姚慕雅抓狂地揉了揉頭發,急的恨不得吐血。
“你幹嘛啊,你怎麽了你?”
“夕姐……有的時候我們覺得我們很勇敢,勇敢放下了自己明明很愛卻拚命要放下的人,其實到頭來,我們不過是在,很勇敢地傷害著,那個很愛很愛自己的人啊……”
人間四月天,明媚如昨。
人間四月天,你卻不見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安羽夕的生活似乎全部回到了以前,不同的是比以前更加平靜。
心中逐漸放下了仇恨,身邊也不再有那個煩得要死的好看的臉在她身邊纏來纏去,生活一切都步入了正軌,安羽夕很努力的高興,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複出以來的路逐漸順利起來,安羽夕接的演唱會和節目也越來越多,按照約定安羽夕還是回去做完了藍漾約定的幾次場子之後,便安心的將自己的每天投身於工作中。
安羽夕曾在電視新聞上看見過裴宇諾幾次,隻零零星星地得知他在英國發展的不錯,已經正式任職為LM的總裁,後來連這瑣碎的消息也逐漸消失了,她便徹底失去了他的信息。
姚慕雅告訴她她曾背著安羽夕打電話給裴宇諾,卻發現是空號。
那個男人是賭氣了換了號碼要與她徹底斷開聯係的,這倒也像他的脾氣。
韓宥宸曾聯係過她,她卻以工作忙各種理由讓姚慕雅給推了。
後來安羽夕也換了號碼。
忙碌了差不多半年多,安羽夕突然跟經紀公司提出要休一個長假去旅行,公司還沒有給予答複時,安羽夕已經收拾了行囊上了飛機。
直到下了飛機,安羽夕才發現自己是到了法國的,行李落地,安羽夕一時怔然去想自己來這裏的意圖,難道不過是臨時起意?可為何偏偏是這個連語言都不通的法國。
其實她在走之前是去查網上的旅遊攻略的,她十分看中英國的某個景點,但由於是英國,她便放棄了。
可是,為什麽是法國?
努力想了半天,她才突然反應了過來。
法國,著名的浪漫之都,有十年前他們曾一起定下的約定,那便是未來總有一天,他們會一起牽手來到這個國家定居。
自己竟是這麽下意識便來到了這裏的,安羽夕不由得低歎了一聲,
安羽夕在法國結束了這一個沒有聲音的夏天的尾巴。
時間一天一天的,像踩在一個回環的點上,重複著相同的步驟。
來到法國的前三天,安羽夕都躲在自己的租的房子裏。
一個人坐久了有些冷,拉開窗簾,對麵巧克力色的半木房子窗上栽著的藍莓花輕輕招展,窗外依然是和風煦日,房屋的彩色尖頂錯落有致,往城門塔樓方向望過去,可以看見陶伯河兩旁的丘陵一角如茵的綠色。
安羽夕把絕大多數時間花費在越來越長的閱讀和出神裏,午後的漫長日光則在街邊的咖啡廳打發。經營小店的店主夫婦看上去和善而自足,久在固定的角落近窗位置觀望來店裏的客人。
安羽夕隻在大學第一個學期選修過法語這門語言來學習過,因此至今也僅僅停留在能勉強讀寫上,口語和聽力幾乎仍舊停留在初學水平。姚慕雅是知道這一點的,因而安羽夕最後告訴她決定去德國時她愣了一愣,不明白安羽夕去那語言不通的地方幹嘛。
安羽夕解釋為交流厭惡。
她點了一杯拿鐵坐在街角的咖啡店裏。
鎮上還保留著早期鵝卵石鋪就的路,古樸如Romantischen Stra?e上的一個中世紀舊夢。
遊客乘的仿古馬車車輪嗒嗒聲和柔和古怪的低地法語路過窗前,窗台上紫丁香星星點點,南部的陽光和煦溫暖,輕輕落在拌著咖啡的銀匙尾端。
然後就會自然而然地想起裴宇諾。原來轉眼,已經一年之久。
為什麽在異邦的咖啡店裏驀地懷念起這些時,它們早就陳舊得恍如隔世。
但還有一些人和事是不會褪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