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入魔,如魔
接下來,王名的目的也是簡單,那就是開始尋找遍布靈山各處的漆黑氣流。
本來對於漆黑氣流,王名的印象只停留在詭異之上。但在尋蹤宮事件后,他已然察覺到漆黑氣流的可怕。
無論是那一男子所說的交易,還是關於怪蛇的培育,都顯露出一種深深的陰謀。
再加上此時怪蛇借王名名義,身處靈山龍族掌權者位置,能夠做出如何驚人的謀划,那都不為之過。
事實上,關於漆黑氣流要想策劃之事,王名並不感興趣,也不在意。畢竟這個地方與他沒有多大關係,若是危險,那就遠離即可。
但可惜的是,漆黑氣流尋上了他,而因為靈山龍族的英靈們,王名又是與之牽扯,無法斷了關聯。
最為重要的是,因為怪蛇一事,漆黑氣流是完全惹毛了王名。
既然雙方已是到了如此地步,王名自然不會束手就擒,趁機反擊方才是他的風格。
現在,他欲要藉助莫邪之力,將各處隱藏的漆黑氣流尋找,而後消滅,以來削弱它們的力量。
吞噬了化身男子的漆黑氣流后,莫邪的力量漸漸恢復,在王名離開落天勝一行的一月後,終於是蘇醒過來。
而且,她的身形泛著淡淡光芒,氣息赫然達到了築基後期,顯然那一漆黑氣流對她助效極大。
此番可謂是死裡逃生,畢竟十年的折磨,那並不是開玩笑的。哪怕作為靈體,卻也有畏懼之物。
而莫邪蘇醒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盯著王名,一動不動,目光中滿是審視。
「看來浸泡在水中十年,你的腦子早已是壞了。」王名架著燒烤,將調料添在食物上,只是淡淡撇了她一眼。
「你真的是王名?」莫邪以深深懷疑的口吻詢問,神色帶著戒備。
聽到莫邪罕見的防備語氣,王名不由放下手中食物。他知道,莫邪肯定吃了不少怪蛇的苦頭,否則不會如此表現。
那感覺就如同被最親之人推下了懸崖一般,從此臉孔上都是刻著不可信任等字眼。
「你能否感應到漆黑氣流的所在?」王名沒有回應她的問話,而是轉到了漆黑氣流上。
莫邪冷哼一聲,道:「當然!」
「幫我找到它們,而後消滅它們。」王名淡淡說道,面上很是平靜。
那是莫邪熟悉的神色,而話語更是正正符合莫邪心思。
「你果然是王名!」她露出歡喜之色,便是連得眼角都是變得有些晶瑩。
王名看著她,道:「那是一個意外。你放心,以後不會發生那種事情的。」莫邪那半透明的淚水,讓得王名不由眉頭一皺。
而現在,他做出承諾,不會再讓怪蛇與漆黑氣流欺侮莫邪的事情發生。
莫邪沉默著,點了點頭。
······
那之後,依靠著莫邪感應漆黑氣流的能力,王名在靈山中遊盪。
他將一處處的漆黑氣流所揪出,削弱,而後讓莫邪吞噬。
漆黑氣流的所在,似乎都是集中於山峰之中。無論高低,或者山巒,山脈,或者雪山,火山,都是漆黑氣流隱藏之地。
若非憑藉莫邪的能力,要想將它們尋找,那難度可謂是簡直不可能。
而在這個過程中,漆黑氣流也是對王名進行了無休止的反擊。
它操控天災,或者地禍,甚至妖獸,無時無刻不在襲擊王名。
哪怕是修鍊,養傷,無論身處流水高山,王名都必須提防著漆黑氣流的暗算。
這讓王名有了一種錯覺,似乎整個靈山都在與他為敵一般。
但漆黑氣流的進攻越是瘋狂,王名就越是平靜。因為他知道,若非他扼住了漆黑氣流的痛處,它是不會如此頻繁反擊的。
王名越發堅定除去它的決心。
這一過程無疑是極為艱苦的,但同樣的,王名的所獲也是不菲。
在漆黑氣流所藏身之處,往往會有著罕見的天材地寶,王名一一笑納,沒有絲毫浪費。
而且,王名同樣會遇上強大的妖獸,它們在漆黑氣流的驅使下,不畏生死,與王名搏鬥。
這是浴血的苦戰——因為王名要面對的,往往不會是一頭金丹境妖獸,而是兩頭,甚至更多。
這種生死之戰,在刺激著王名的修為越發精進。
而最為讓得王名在意的是,在將漆黑氣流收拾后,其所藏身的高山,便會化為一座小型山峰,落到他的手中。
這一些小型山峰,就與王名丹田處屹立的小山一般大小,區別不過是外貌不同而已。
但它們之間有著特別的聯繫,尤其是在數量增多之後,這種關聯就是更加明顯。
王名明白,它們很可能是一套相連的法寶——極為罕見,並且威力未顯,值得期待。
能夠讓得漆黑氣流藏身的山峰,又怎會是普通之地?
王名將它們收起,化為微型的小山模樣,落到丹田處,等待日後齊全,威力終顯時候。
······
轉眼間,已是三年過去。
王名丹田中的小山,已是達到了十五座之多。那意味著,他至少已然消滅了十五處的漆黑氣流。
但實際上,那不過是漆黑氣流的一部分而已——它們遍佈於靈山各處,數量之多,讓得王名都是有些心驚。
尤其在其中,王名發現除了怪蛇之外,漆黑氣流還培養出了一種黑鳥。
一種以飛禽妖獸作為原形,加以其它妖獸血肉作為養料的詭異黑鳥。
它們身軀不過巴掌大小,但是數量極為可怕,哪怕只是一處漆黑氣流隱藏地,都是可達上萬之數。
那般數量蜂擁而上,簡直是將半邊天都是遮擋,密密麻麻,讓人心中生畏。
而且,它們羽翼鋒銳,渾身都如同利器一般,悍不畏死,極為瘋狂。
哪怕以王名之能,見到它們也是不由得要眉頭皺起。要對付它們,唯有火焰與雷電奏效,其它法術根本無可奈何。
相比起怪蛇,王名認為這種黑鳥無疑更為難以對付。
但無論如何,他都在一處一處的削弱著漆黑氣流的力量,這已是足夠。
這一日,他來到了一處飄雪高山上,尋找一種冰山雪蓮。
此物是靈山中罕見的寶才,常生長於冰雪山峰上,不但對於體內靈力有洗鍊功能,更可滋潤養顏,保持美貌。
而自然,要尋找此物的不是王名,而是莫邪。
在吞噬了超過十五處的漆黑氣流后,莫邪的修為終於是踏過假丹境界,來到了金丹境。
到了這個境界,就如同漆黑氣流一般,她也是可以化形,不再拘束於往日的半虛幻形態。
不過,此番她註定無功而返,因為冰山雪蓮已是被他人捷足先登。
空蕩蕩的白色根植上,還殘餘著一絲未曾散去的黑色煙霧。
「氣死我了!」莫邪一身白衣,跺了跺腳,氣鼓著臉,瞪著王名。
王名卻不理會她,他眉頭微皺,對這一絲黑色煙霧感到有似曾相識之感。
「好重的氣息,充滿了暴虐,瘋狂與煞氣,如同要毀滅一切一般······」
王名低頭思索,腦海中忽然閃過龍斬那清冷模樣,還有她手中的一把黑色長劍。
他猶記得,當初與龍斬初見之時,她就是被手中斬龍劍依附的弟弟執念所纏身,進而入魔。
那時候,她的身上也是瀰漫起了黑色的煙氣。
遠處,突然響起了一聲似獸似魔的咆哮。
王名抬頭望去,一股如狼煙一般的黑煙升騰,久久不散。哪怕是飄然的雪花,也是無法遮擋這股黑煙。
王名飛身而遁,去到了那煙氣繚繞的半空上,果然是見到了一個渾身遍布漆黑的人影。
她手中一把黑色長劍,正是斬龍劍。
「是那個女人。」莫邪站在王名身後,低聲嘀咕,柳眉微蹙,道:「她似乎走火入魔了。」
下方龍斬聽到莫邪聲音,頓時抬起了那對泛紅的眼瞳,嘴邊露出尖銳的猿牙。
一股撲面而來的殺意,猛地落到兩人身上。
「你退後。」王名搖了搖頭,看得出來龍斬已是無法保持神智的清醒。
而龍斬也沒有給王名反應時間,直接躍上了半空,來到兩人面前。
她手中斬龍劍鏗鏘一聲出鞘,劃過一道一丈寬的黑色劍氣,徑直對準王名胸膛。
王名眉頭一皺,伸出左手,將黑色劍氣抵擋。很快,一道煙氣過去,雖則黑色劍氣沒有傷到他,卻也是讓他感覺手中一痛。
他翻手看去,發現手掌泛紅,有參與的劍氣顫動,如同蟲子一般,欲要透過肌膚,鑽入他的體內。
王名再轉首看向龍斬,卻發現她揮動斬龍劍,已是劃出數道劍氣,殺氣騰騰的來到自己面前。
嘩!
王名凝聚法力,引動水流之力,在身前豎起一道流水牆壁,將黑色劍氣擋下。
但這一波攻勢剛剛落下,龍斬就又是再次揮出數道劍氣,誓要將王名橫面斬斷。
她的神色猙獰,衣衫上有若隱若現的斑斑血跡,卻也不知是何物留下的。
「需要幫忙嗎?」莫邪站得十數丈距離遠,遙遙喊了一聲,面上帶著看好戲的喜悅,卻沒有半點上前相助的意思。
王名直接無視她,手中掐起法訣,拿出此前從正道觀長老處得來的金圈,左右晃動。
無形聲波散發,龍斬受到影響,動作也是慢了下來。
而後,王名又是拿出一根法寶金繩,將其套在了龍斬身上。
龍斬劇烈反抗,但王名驅使金繩,加大法力,讓她難以掙脫。
只可惜,還未待王名接近,龍斬手中的斬龍劍就是猛地脫手,嗡嗡作響,從中散發一股更為渾濁的黑氣,纏繞在龍斬身上。
「入魔,入魔······」
龍斬口中喃喃自語,而後詭異一笑,渾身爆發強大力量,居然硬生生將金繩給掙脫了。
她咆哮一聲,那斬龍劍忽然漲大,從頭落下,將法寶金繩斬為兩半,威力駭人。
之後,她以神念御劍,斬龍劍劃過道道鋒芒的黑色劍氣,在王名周圍旋轉。
王名略感頭痛,龍斬的狀態不妙,力量驚人,六親不認,要想將其制服,還真的不能留手。
「罷了。」他搖了搖頭,這些劍氣極為難纏,速度極快,威力同樣不小,而且數量驚人,要想躲避,太過困難。
以法術作為護身,王名抵擋了數次黑色劍氣的攻勢,這讓他頗感不耐煩。
最為重要的是,龍斬越戰越是瘋狂,揮出劍氣數量急劇增多,到了後來,已是達到上百之數,密密麻麻。
那一波劍氣轟落,哪怕是山脈都是被打平了。
「要想制服她,關鍵在於斬龍劍。若是能夠使得那股魔念脫身,那麼她自然會恢復清醒。」
王名一邊抵擋如潮水一般的劍氣,一邊思索,要如何才能將斬龍劍對龍斬的操控斬斷。
「要想追擊斬龍劍,有些困難,它的速度太快,而且很是危險···或者,可以直接對付龍斬。」
王名目光微微一閃,若是攻其不備,目標轉為龍斬,那麼斬龍劍肯定會回來保護龍斬的。
這卻是一個可行辦法。
想到此處,王名爆發法力,轉守為攻,置黑色劍氣於不顧,徑直衝向龍斬。
斬龍劍意識到了王名意圖,錚然一響,化出道道劍影,呼嘯而至龍斬面前。
王名目光一冷,抬起了手中食指。
面前道道重疊的黑色劍氣頓時化為飛灰,如同幻影一般消失不見。
直至最後,王名的食指終於落到了斬龍劍身上。
雷指之下,斬龍劍微微顫抖,滾盪的黑氣在急劇的收縮,發出如同孩童一般哭泣的聲響。
龍斬周圍瀰漫的黑氣,在飛速的消散著。
哐當!
斬龍劍掉落,化為平常的模樣,一動不動。同時,龍斬沒了它的操控,也是無力倒下。
······
王名吐了口氣,將她抱起,抓起斬龍劍,飛遁下了雪山,去到一處安靜的山洞中。
而後,王名生起火焰,脫了身上破碎衣衫,煮上清水,靜靜等待龍斬醒來。
一旁的莫邪看著龍斬那蒼白臉龐,不由搖頭,拿出手帕為她擦汗,低聲道:「我感覺,她怪可憐的。」
「是嗎?」王名淡淡說著,將柴火添上,順帶把傷葯塗在胸膛道道劍傷處。
「你一點同情心都是沒有啊,真是冷酷無情!」莫邪沒好氣的說道,而後從王名手中奪過傷葯,道:「快出去,她身上傷勢很重,我要幫她敷藥。」
莫邪搶走王名納戒中諸多丹藥,並且將王名推出山洞,還以帘布遮擋,以防王名偷窺。
王名搖了搖頭,也沒有在意。
兩個時辰后,望著天上滂沱而下的大雨,莫邪方才是讓王名進來山洞。
「她全身都是傷痕,沒有一處完好。」莫邪的神色很是凝重,道:「那給我的感覺,就如同她一直都處於入魔之中,沒有清醒時候。」
王名轉首,看了一眼裡面龍斬,模糊中見到了一抹雪白的肌膚,但很快被莫邪伸手擋住。
「我說過,不許偷看!」莫邪瞪著王名,把他推到山洞口處,不讓他回頭。
「你可真夠啰嗦的。」王名搖著頭,乾脆盤膝打坐起來,調理剛才所受傷勢。
莫邪哼了一聲,只是以刀子一般的目光盯著王名,警告他不能再看過去。
之後,莫邪又是用了一個時辰,方才幫龍斬包紮好身上全部傷口。
數日之後,龍斬方才是蘇醒過來。
「你是?」第一眼,就是見到了一身白衣的莫邪,那脫俗之姿讓得龍斬都是有些驚訝。
「你終於醒了。」莫邪對她笑了笑,自告姓名。
「是你救了我?」龍斬支撐身軀坐起,看著身上包裹的紗布,才知道自己此時是何等虛弱。
她目光掃過,見到身旁躺著的斬龍劍,面上的緊張之色方才是漸漸消失。
但很快,她就是發現了山洞一角的王名。
「是你?」因為沒有易容的關係,所以她一下子便是認出了王名。
龍斬抽出斬龍劍,神色變得猙獰,殺意在沸騰,欲要起身將斬龍劍刺入王名胸膛。
但很可惜,腳下不過是邁出第一步,她就又是無力倒下,並且鮮血也是從傷口處滲出。
「別亂動,你的傷還沒好呢。」莫邪伸手扶起她,不想卻被她極力推開。
「別碰我,你們這對狗男女!」龍斬冷冷看著莫邪,以斬龍劍支撐,便是爬著,也是要離開山洞。
莫邪氣得瞪起眼睛,道:「枉我辛辛苦苦為你敷藥,救你一命,你罵他就算了,怎麼連我也一起罵了?」
龍斬不理,咬著牙關,以五指支撐,一點一點爬出山洞。
「喂,你怎麼不跟她好好解釋一下?」莫邪指著王名,沒好氣道:「坐太久,你的嘴都沒了嗎?」
王名搖了搖頭,道:「現在說什麼也是沒用的,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兩人言語間,龍斬已然是爬出山洞,將要從邊緣摔落到數丈的下方。
王名搖著頭,身形一閃,來到她的身邊,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龍斬面色一冷,咬牙提起斬龍劍,落到王名頭上。
「你給我消停一下吧。」王名伸出左手,將她的雙手抓住,淡淡道:「也正是因為你這樣暴躁的脾氣,才會讓你的弟弟附身的。」
龍斬面色變幻,死死盯著王名,咬牙切齒道:「若不是你當年騙了我,我會落到現在模樣?」
「那不是我。」
王名將她抱回山洞,等她稍微冷靜一些,而後將怪蛇假扮自己一事道出。
「我不會相信的,你肯定在謀划著什麼陰謀。」龍斬神色冰冷,那倔強的脾氣展露無遺。
「隨你吧。」王名淡淡說著,吃起了燉熟的野味湯,道:「不過在那之前,你最好還是乖乖呆在這裡,將傷養好。否則的話,你又怎能有力氣來殺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