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正道觀來人
又是朝陽初升之時。
楊瓊然盤坐於一片小竹林之中,正對東方,讓得日光照耀,進行著每日的早課。
此地,正是她的靜修之地,也同時是她的洞府所在。
完成必修課,她吐一口濁氣,緩緩抬眼,收拾一下衣著,便是走出洞府。
她來到功名殿,本想查看今日有何任務可接,卻是突然發現負責功名殿的周鼎面色不對。
「周長老,你沒事吧?」她心地善良,關切問道。
周鼎則是搖了搖頭,緊皺眉頭:「剛才時候,來了兩個人。」
「何人?」楊瓊然微微心驚,感到奇怪,因為很少見到周鼎會露出如此神色,如臨大敵一般。
周鼎看她一眼,沉聲道:「洗塵宗的弟子。」
楊瓊然不由大驚:「洗塵宗?他們來我清羽宗做什麼?」
「聽說,是與在龍門鎮發生的靈礦事件有關。」周鼎搖頭,道:「他們現在,應該就在正殿之中,你自己去看吧。」
事情緊急,楊瓊然顧不得任務,連忙趕去正殿。而她還沒有進去,就是可以嗅到一股緊張之感。
抬頭看去,正殿之中早已坐著數個身影,其中清羽宗宗主秦天明,長老左虛,天營,陸清都在。
甚至,一側還有精英弟子白楚憐,天華星,李君浩等幾人。
而在另一邊,雖則不過是兩人,但面色悠然,絲毫不畏懼清羽宗眾人。
這一兩人,一者為中年男子,頜下一撇長須,身材高大,面色紅潤,雙眼如鍾,碩大有神,顯露出強大的氣息。
而另一人,則是一個樣貌陰柔的年輕人,其膚色白凈,身材瘦高,衣著瀟洒,露出半截不亞於女子的雪白手臂,悠然喝著茶水。
年輕人沒有散發多少氣息,但卻給楊瓊然以毒蛇之感,似乎其隱藏於暗處,隨時會發出致命一擊。
「此人,至少有築基中期的修為,甚至還在之上······」
楊瓊然暗暗蹙眉,她與洗塵宗也有打過交道,但卻從未見過這兩人。
楊瓊然的突然而至,也是吸引了年輕人的目光。
「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想來這位美麗的女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楊瓊然楊仙女了?」他眼前一亮,猛地將手中茶盞放下,濺起了水花,打在身邊中年男子身上。
中年男子打量一下楊瓊然,而後揮袖,淡淡道:「公子,莫要失禮。」
楊瓊然之美貌,同樣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過此刻身處敵營,他依然保持冷靜。
年輕人不由咳嗽一聲,緩緩站起,嘴角露出微微一笑,來到楊瓊然面前,開始自我介紹。
原來此子,名為陳令今,乃是正道觀弟子,此番作為接引者,從正道觀來到洗塵宗。
而此人也同時有著另一身份,便是洗塵宗弟子陳客名的堂哥。陳客名此次死在龍門鎮上,他自然惱怒,於是借著修為與身份,來到清羽宗,欲要興師問罪。
至於中年男子,其名為陳青,乃是洗塵宗的一個長老,與陳令今的關係也是匪淺。
兩人來到清羽山上,雖則是客,卻有強龍壓地頭蛇之意,倨傲與強勢顯露,讓得秦天明等人極為憤怒。
只是,畢竟對方乃是正道觀弟子,與清羽宗上門黃沙門旗鼓相當,秦天明知曉厲害,也是敢怒不敢言。
······
楊瓊然來至一側,在聽聞李君浩道出前因後果之後,不由蹙眉:「此事明明是他們不對,現在卻居然惡人先告狀?」
「哼,你真是天真。」一旁的白楚憐冷笑,道:「有上門作為倚仗,換了我,也會這樣去做。」
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這時候就顯露出強大宗門的好處了。便是理不在這邊,也是可以仗勢壓人,這就是實力。
楊瓊然同樣明白其中道理,不由低嘆口氣,默然不語。
「他們此番前來,是欲要我們交出殺害陳客名的弟子。」李君浩低聲道:「只是當時情況複雜,便是龍門鎮那邊,也是不知陳客名此人是如何死去的。」
在陳東揚引爆化火陣時候,就是將陳客名屍首毀掉,而王名沒有道出真相,他人又怎麼知曉陳客名是死在何人手中?
陳客名之死,雖則乃是王名所為,但歸根結底,還是其咎由自取,若非潛入清羽宗的靈礦之內,也不會有殺身之禍發現。
只是,陳令今對此視而不見,他只是抓緊了一點,那就是殺死陳客名之人,必定是清羽宗宗人。
「殺人償命」,這就是他所堅持的理由。
任憑秦天明等人如何言明,他也是不去理會,只是信誓旦旦,如果清羽宗不將兇手交出,那他就不會離去。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所倚仗的,正是正道觀這一上門。
「秦掌門,我就直說了。」他喝著茶水,面色冷峻,聲音同樣冰冷:「我此番來,是為私仇,陳客名乃是我的堂弟,他天資非凡,本有能力進入我正道觀的。」
「但是,他卻是死在你們清羽宗之內了。我也不想多說什麼,只要你們將兇手交出,那一切我就可以讓其過去,否則的話,也莫怪我無禮了。」
倚靠在椅上,陳令今手指輕輕敲打桌面,雖無凌厲氣勢,但自有強大自信無形散發。
秦天明等人面含怒色,陳令今故意撇去此事緣由,只道結果,分明是無理取鬧。
「陳公子,我早已說過,那陳客名之死,我清羽宗並不知情,也沒有什麼兇手,你請回吧。」
作為一宗之主,秦天明也有一股傲氣,尤其是在此刻無法溝通時候,他脾氣一來,就是正道觀也是不懼。
陳令今的動作頓了頓,嘴角浮現一絲陰冷的笑容:「看來,秦掌門是有些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小子,我出來闖蕩時候,你還在娘胎裡面呢!」秦天明目光一冷,頗有不依不饒之意:「你不要忘了,這裡是誰的地盤!」
陳令今搖頭一笑,霍然站起:「果然是一副地痞性子,難怪黃沙門不要你了。」
「你說什麼?」秦天明目光一瞪,身上有強烈氣息爆發,已是到了暴走邊緣。
「夠了!」
就在局勢將要失控時候,一個冷哼猛然響起,卻是一直未曾說話的陸清。
「秦天明,陳令今,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吧。」他語氣冰冷,直讓得秦天明不敢再多說。
陳令今則是晃了晃腦袋,淡淡一笑,道:「陸長老,這是小輩之間的事情,你作為長輩,莫非也要插一手嗎?只是,不知我的師傅,他是不是答應呢?」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驚,而陸清面色一變,轉首看去,越過牆體,不由目光一寒。
「是他······」他心下一沉,再不言語。
「金丹大能?」眾人觀察陸清面色,見到如此,不由都是心下駭然,驟然感覺壓力加身。
陳令今環視清羽宗眾人,望著那難看神色,心中得意,面上浮現傲然笑容:「我此番來,一則為了替堂弟報仇,一則是欲要看看你們清羽宗,這十年來有什麼人才,是否比得過那一金連城?」
「現在尋不到兇手,我也只能將此放到一邊,來做另外一件正事了。」
他一甩衣袍,拱手行禮,聲音洪亮,目光綻放戰意:「不知清羽宗幾位道友,可敢與我一戰?」
他掃視李君浩等精英弟子,卻是有意無意地略過楊瓊然。
······
又是黃昏時分。
後山中,照顧靈田的弟子結束一日工作,紛紛離開。無人知曉,在那山頂之上,有著一個站立了一日之久的男子,未曾離開。
天地靈氣,如同水流一般,由山頂之上流下,途中有所流失,進入了修者體內。
王名,在貪婪的吸收天地靈氣。他雙目緊閉,保持垂立狀態,體內自行運轉五行經。
氣息,在一點點上漲,經過一日功夫的積累,早已是達到了鍊氣十二層境界。
緩緩的向著圓滿程度進發。
王名此刻,並不是無有意識地在進行修鍊與感悟。在他察覺到靈力不足時候,就會從納戒中拿出一瓶鍊氣散,吞服之後,隨之煉化。
地上,躺著數個鍊氣散的瓶子。
夜幕很快降臨,莫邪從靈獸袋中躍出,看著王名那衣衫襤褸的模樣,不由默然無語,抱著雙腿,靜靜坐在一旁。
但是突然,有著一股強烈修者氣息靠近,這讓她心下一驚,連忙躲藏起來。
來人,卻是陸清。
他看一眼莫邪躲藏地方,也沒有揭穿,因為猜到她和王名的關係。
「鍊氣十二層,欲要突破築基境······」他打量著王名的狀況,眉頭微皺。
「此子,有希望嗎?」陸清想起今日之事,不由暗嘆一口氣,與正道觀弟子相比,清羽宗實在遜色太多。
在現在處處下風的境況之下,他無來由的將希望寄托在王名身上。
「這算什麼?我居然寄望一個還未突破築基境的小子,去將正道觀的弟子打敗?」
他察覺到此時心中所想,不由搖頭一笑,但是想到自身與正道觀的恩怨,他又是不由面色一寒。
「正道觀此來,有立威之意,而陳客名的實力,又是出人意料之外···現在,也唯有此子有希望打破僵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