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尾行之路
尾行。
一個看不見的身影，在薩麗的身後尾行。
跟著她去食堂。
跟著她去教室。
因為只是踩點，所以李奧不急於做些什麼。
薩麗在淋浴的時候，李奧終於看見了，寒沙扳指，束在薩麗的銀髮之間，用一縷髮絲吊住。
怪不得到處找都找不到，哪有把扳指戴在頭上的？這姑娘不要太古靈精怪。
……
無風的日子裡，天上的雲，看久了彷彿在移動一般。
地面上，轟動全校的消息，在希賢學院里傳播。
「聽說薩麗被敲悶棍。」
「還丟了寒沙扳指。」
「幸運的薩麗，這下要倒大霉了。」
薩麗的家世好，生的也漂亮，人緣卻十分糟糕。
人們表面上對她尊敬有加，背後卻給她起了個外號，「幸運的薩麗」，意為只憑運氣，沒有本領的傢伙。
作為一個沒有責任心的始作俑者，李奧對外面的風言風語不感興趣，他雙手捧著寒沙扳指，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這麼簡單就到手了？
虛空中的意識，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震得李奧雙眼發花：「任務未完成，寒沙扳指內無邪神寄宿。」
「怎麼可能？」李奧目瞪口呆，「寒沙扳指被污染，不是你說的嗎？」
「情況有變，邪神轉移了容器，重選宿主。」
李奧費了一點功夫，才明白話中含義：「那個邪神，現在又附到什麼東西上了？」
「薩麗。新任務發布，除掉薩麗體內的邪神。」
有那麼一瞬間，李奧生出一股想要掀桌子的衝動，他早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只是沒想到，一個任務，居然還能一分為二，變成兩個任務。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沒有因前一個任務的失敗，而受到懲罰，也許在遺產管理者眼裡，這其實是同一個任務。
並且這次降臨的管理者意識，比較古怪，在宣布完任務之後，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離去。
怎麼，難道還有什麼后話，需要另外交代？李奧疑惑。
青石鋪就的平整大地，突然裂開一道道紋路，那不是天然的網狀形紋路，它既像葉脈一樣延展開來，又像正在凝結的冰霜一樣，多點同時觸發，結成一個個半封閉的圖案結構，數不清的結構交互咬合，恰巧組成一個完美的圓形魔法陣，線條之多，令人望而生畏。
李奧忽感熱風撲面而來，魔陣法的脈路中，流淌著熾紅的漿液，暗自流轉，推動著魔法陣，運轉了一圈又一圈。
讀過《所羅門之匙》的李奧，也只是看出了一點門道：「這好像是……煉金法陣？」
可眼前的煉金法陣，比書上畫的任何一種都要複雜，簡直繁瑣到了觸目心驚的地步。
李奧看著地上那無人主持，自行運作的煉金法陣，感到匪夷所思：「這到底要煉個什麼出來？不會是要煉個神器吧？」
神器配邪神，倒也說的過去。凡人剎神，是禁忌的話題，即使殺的是邪神，也會招來眾神的忌憚。
以前曾有一支名震大陸的神殿武士，為自己所信奉的神主，殺死了敵對的神祗。
一場耗時耗力的漫長神戰，就此終結。和平到來時，立下大功的武士，卻因莫須有的罪名下獄，被所信之神收回力量，發配邊疆。
李奧卻沒來由的一陣激動，剎神，我還沒試過呢，不知道邪神掉不掉裝備。
就在李奧陷入無限遐想之際，煉金法陣的運轉，到了尾聲，他看到濃厚的土元素，從大地深處抽取出來，凝成一隻青玉小瓶。
又有水元素、金元素、火元素等，以一種李奧無法理解的方式，結合在一起，到了後來，甚至連無比罕見的暗元素、時空元素，也被引了過來。
虛空生水，聚成三滴七彩瑩液，滴進青玉小瓶腹中。
大地上，那無比複雜的煉金法陣，不知何時散去了，就像風吹過的沙漠，沒有留下絲毫存在過的證明。
只有青玉小瓶，在空中沉沉浮浮，召喚著李奧去拿起它。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怎麼用它除去薩麗體內的邪神？」李奧感覺管理者的意識還沒走，故此一問。
那意識道：「以毒攻毒。」然後便如耗盡了力量一般，迅速的逝去了，李奧連開口問第二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以毒攻毒？這麼好看的東西，居然是能把神毒死的毒藥？」李奧看著瓶底的七彩瑩液，不能理解，他明顯能感覺到這東西對自己有股莫大的吸引力。
管理員不說，他還以為這是某種增幅藥劑呢，喝下去就能獲得與邪神匹敵的偉力。
這天晚上，李奧又做夢了。
夢的內容，不甚清晰，醒來后，李奧身心疲憊，只記得印象最為深刻的一個片段：
在夢境中，李奧一直在逃。
有一個女人，一個面目模糊，卻給人感覺非常漂亮的女人，在身後窮追猛打，就好像李奧是個負心漢似的。
更難堪的是，那女人兼具顏值和實力，李奧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不敢停下哪怕一秒，只能跑跑跑。
那漫長的追逃，彷彿要持續到海枯石爛、世界盡頭。
「……」李奧將面孔深深埋在雙手之中，疲憊如潮水般席捲而來，頃刻間，就淹過了他的頭頂。
嘭！
李奧狠狠一拳砸在床頭，同寢室的學院被驚醒了，發出迷迷茫茫的嘟囔：「怎麼了？」
「沒什麼，有蟲。」李奧無心解釋，隨便找了個爛借口。
那人也不在意，唔了一聲，就沉沉睡去。
濃濃的夜色，不能阻擋李奧的視線，他望著熟睡的對方，暗自嘆了口氣：「真羨慕這些睡的像死豬一樣的傢伙。」
他現在知道，為什麼先知，總是不受人待見了，不僅僅是因為他們老是神神叨叨的原因。
看的越多，就越痛苦，特別像李奧這樣，只對未來的苦難有反應，報憂不報喜的奇葩先知。
「得出去轉轉，不然非要得抑鬱症不可。」李奧自言自語道。
精靈壽命悠長，體質強健，按說只要不作死，就能活上很久，這點是短命種的人類，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但每年心碎而死的精靈，卻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