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起源

  祖大陸。


  北地,臨海的一角,聳立著一座望不到頂的白塔。


  這是一座法師塔,無限接近於神祗的聖霄大法師,威廉姆斯隱居於此。


  精金、秘銀、神源、魔粹……無數來自世界各地的珍稀寶料,裝在封魔箱里,一件一件的運進白塔。


  在別的地方,一小瓶龍血的收穫,就能讓當地的法師公會,開一場慶功宴,可在這裡,龍血就像桶裝水一樣,在一系列珍寶面前黯淡無光。


  法師塔就像一頭貪吃的魔獸,在吞噬了無數珍寶之後,似乎是滿足了,於是,一道道橫跨數公里的魔法屏障升起,隔絕了世俗的目光。


  法師塔就此封禁。


  歲月流淌,塵封已久的法師塔,突然射出一道衝破蒼穹的炙烈白光!


  「成了!」地位崇高的聖霄大法師,像為開化的原始人一樣,圍著自己的作品,跳來跳去。


  這個世界上,從未出現過神級傀儡,連魔法傀儡的創始人,法師凱恩斯一生中最傑出的作品,也不過是一具超聖級的魔法傀儡,比神級整整低了一個大等級。


  但今天,聖霄大法師打破了歷史!


  水晶台上,佇立著一個完美無瑕的女性,她的皮膚像月光一樣,散發著淡淡的銀輝,每一根線條,都柔和到了極致。


  聖霄大法師在藝術上的造詣,絲毫不遜色於魔法。


  「醒來。」聖霄大法師用魔法古語道。


  傀儡的睫毛顫動著,像不安的蝴蝶翅膀。她徐徐張開了美目,眼瞳比切割成一千兩百零四個面的紅寶石還要瑰麗,眼波稍稍流轉,整個世界,彷彿都圍著她轉動。


  聖霄大法師為她的美麗所震驚了,愣了會兒,才緩過神來,道:「你的名字,就叫海倫吧。」


  「是,主人。」海倫道。


  聖霄大法師皺起眉頭:「叫我父親。」


  「父親。」


  聖霄大法師嘆了口氣,這確實是一具史無前例的傀儡,可是除了等級高、完美的用料之外,在內在的層次,似乎和別的傀儡沒什麼不同。


  等等,完美的用料……聖霄大法師又發現了一個缺點。


  某些情況下,完美本身,就是一個缺點。


  這具神級傀儡,身體是秘銀,骨架是精金,眼瞳是稀世珍寶賢者之石,心臟每一次搏動,湧出的是魔力之泉!


  用料實在是太完美了,以至於完美過頭了。


  以聖霄大法師的財力,都不夠製造兩三個海倫。


  神級傀儡的誕生,毫無疑問,是一件註定要載入魔法史冊的創舉。


  但聖霄大法師的野心更大,他並不滿足於打破一個小小的記錄,他要改變的,是整個世界!

  歷史上,每一個偉大魔法師的起點,都是從魔法學徒開始的。


  絕大部分魔法學徒,都有貴族身份。


  但聖霄大法師不是這樣的,威廉姆斯出身貧寒,那時候,小威廉姆斯最大的夢想,就是一日能吃到三餐。


  他經常為了一塊麵包,從早工作到晚,有時候找不到工作,就得挨餓。


  要不是運氣好,被一位慧眼如炬的大魔導選為助手,威廉姆斯一輩子都達不到今天的高度。


  每一次,翻動這些久遠模糊的童年記憶,聖霄大法師除了憤怒,還是憤怒!

  憑什麼,我有那麼好的魔法天賦,在十三歲前,卻天天給人端盤子?而那些天賦不及我百分之一、甚至不適合學習魔法的貴族小孩,卻享受著最正統的魔法教育?

  這是揮霍!這是浪費!


  聖霄大法師的終極夢想,是創造一個幸福快樂的世界,沒有工作,也能吃飽穿暖,人們不用再為生計而奔波,所有瑣屑之事,都將由魔法傀儡來完成。


  傀儡服務人類,而人類可以把精力放在更感興趣,也更有意義的事情上。


  對照這個夢想,海倫雖好,但太完美了,要求太高了,不可能大規模生產。


  聖霄大法師決定製作更加合適的魔法傀儡。


  一個月後,新的魔法傀儡誕生,聖霄大法師出手不凡,這次是一個顛覆常識的血肉傀儡,沒有性別,沒有等級,非常弱小。


  跟完美無瑕的海倫相比,這具零級傀儡,就像一張白紙。


  但這次,聖霄大法師還是沒能把成本控制下來。


  沒辦法,聖霄大法師製作的是一個既能畫捲軸施魔法,又能掄刀舞劍的全能傀儡。


  不過,這沒關係,初代總是最強的,以後的複製品,用弱化版代替就行。聖霄大法師想到,他的手指搭在血肉傀儡的眉心,遲疑了一會兒,又縮了回去。


  直覺告訴聖霄大法師,如果現在喚醒了血肉傀儡,一切努力,都將付之東流,就像之前喚醒海倫一樣。


  聖霄大法師當然明白,缺失了什麼。


  想要傀儡勝任人類的工作,就必須讓它們像人類一樣,擁有情感與智慧。


  情感與智慧都來自於靈魂。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直接拘一個人類靈魂來,煉進傀儡之中。


  可是,這就與聖霄大法師的初衷相違背了,他製作傀儡,是為了造福人類的。


  而且,在未來的設想中,每一個人類身邊,最低應配置兩名傀儡助手,一個完成腦力活,一個完成體力活。


  有了傀儡相助,人類的人口,將大幅度的增長,如果傀儡依賴人類的靈魂的話,那時傀儡的數量,必將供不應求。


  大量的使用人類靈魂,來驅動傀儡,不僅涉及到倫理道德問題,還有可能觸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祗。


  聖霄大法師以後也將走上神祗之路,他不想自毀根基。


  到底該怎麼辦呢?聖霄大法師很頭疼。


  他索性去了冥想室閉關,想不出解決辦法,他就不出來了。


  在實驗室的角落裡里,有一座永恆之井的複製品:月井。


  這口碧藍色的月井,貫通了空間,能直接自虛空風暴汲取能量,再由外圍的魔法陣轉換成魔力,為整個法師塔供能。


  月井每半個小時,噴發一次。


  這一次,從月井中噴發出來的,不僅僅是能量潮汐,還有一個迷路的靈魂。


  那靈魂在實驗室里,漫無目的的飄蕩著,忽然,附在了聖霄大法師的作品之上。


  那具令法師躊躇不定的血肉傀儡,驀然睜眼,活了過來,並且身上的血肉自主蠕動,變成了一個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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