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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年少心傷

  維基鎮高登府,艾斯一襲白衣白髮坐在院中涼亭的階梯上,那柄隨身佩戴的長劍橫放在膝上,發出絲絲冷意。月色如水般傾瀉在少年隨風搖曳的白髮上,映稱著他如雪如玉般的面容,像是一位忘憂的天仙。


  光線黯淡的走廊上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那日救下艾斯的精瘦男子緩緩走到少年身邊,艾斯輕聲喊到:「文師傅。」


  精瘦男子姓文,單名川。十五年前一個冰寒刺骨的夜晚高登府少爺艾斯出生,而府上也突然出現了一個除了高登老爺恐怕沒人知道來歷的男子。府上的人只知道他武功奇高,從小便教艾斯少爺習武,所以都管他叫文師傅。


  少年艾斯的性格就像他出生那年冰冷的冬天,對府上人甚至高登老爺都是一幅冷漠的姿態,唯獨對文川,雖然談不上有多親熱,但艾斯願意和他說幾句心裡話。


  文川就著台階在艾斯身邊坐下,也不說話,抬頭看著天上月明星稀,風輕輕吹過,院中樹影婆娑。


  「那少年…他怎麼樣了?」艾斯抬起頭輕聲詢問道。


  文川看著少年清冷的面容,淡淡道:「今天已經醒來了,聽醫生說多休息幾天就可以康復了。」


  「哦。」依舊是冰冷不帶絲毫情緒的聲音。艾斯把頭埋在身體的陰影之下,風吹起他如雪的長發,襯托得他的影子有些孤單。


  文川看著這個自己從小帶大的少年,自然知曉少年心中所想,笑了笑說道:「那少年很強,也很特別,不知你和他戰鬥時有沒有察覺體內氣機有所阻塞堵滯?」


  的確如師傅所說,那日和少年戰鬥時體內氣機運轉不如往日流暢,尤其當少年運出奇怪手勢召喚出黑色巨虎時,體內氣機宛如冰河凍結一般,運轉緩慢艱難。


  艾斯輕輕點了點頭,文川繼續說道:「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那少年體內氣機屬性對你有壓制的作用,所以你難以全力而為。另外你不願使出冰雪劍法,落敗也就在清理之中了。」


  「在冰魄接納我之前,我不會使用一招半式冰雪劍法。」艾斯冰冷而又高傲的聲音響起。


  文川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已經進入橙星境界,除卻這場勢均力敵的戰鬥讓你受益匪淺,還有是因為你體內氣機受那少年氣機的牽引,幫你一舉步入橙星。由此可見,那少年氣機不僅對你有壓制效果,還有促進的效果。」


  艾斯面無表情的眯了眯眼,但文川知道他已經心動了。笑著說到:「不久后你就要進入弗瑞登第一學院修行,帶著那少年一可以加快修行速度,二在學院中也算有了個強力的幫手。


  艾斯淡淡問道:「你有法子讓他答應?我和他可都是差點要了對方的命。」


  文川站起身來,拍了拍身後的衣服,緩緩向迴廊走去,「你做好前往第一學院的準備就好,」男子的聲音在風中逐漸遠去。


  維基鎮醫館,呂淵獨自一人躺在床上正準備入睡。小丫頭瀾池被他好言勸慰加冷麵威脅好說歹說終於跟著李榆回了家中,老黃也被他支回家裡,說他打呼嚕太響自己難以入睡。


  門輕輕地被推開,如水月光頓時傾瀉進來,是李榆。


  呂淵驚訝問道:「李嬸,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李榆輕輕帶上房門,隨手搬了張凳子在呂淵身邊坐下。李榆輕輕笑了笑:「沒事,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李榆替呂淵緊了緊被子,問道:「小淵,這些年來,我和你漢特大叔對你怎麼樣?」


  呂爰咧著嘴憨厚笑道:「那還用多說,漢特大叔和嬸嬸你待我如待自家孩子一樣,老黃還時常跟我念叨當年要是沒有你們的幫助咱爺倆指不定哪天就餓死凍死了,要我以後有了出息一定要報答你和漢特大叔。」


  李榆苦笑道:「那好,」眼裡全是掙扎和不舍。


  呂淵見李榆欲言又止的神色,主動說道:「李嬸,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我一定盡我所能幫忙,那怕死也在所不惜!」


  李榆似乎終於下定決心,說道:「你可知道有些事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說著伸出手掌,一團冰冷幽藍的火焰在她手心緩緩跳動著。


  那團肆意跳動的火焰像一隻攝人心魄的精靈,呂淵只是看了幾眼身體便幾乎不受控制,心下大駭。


  李榆將掌心火焰撤去,繼續說道:「如你所見,我和你漢特大叔都不是普通人,而把你視作最重要的人的瀾池,她甚至比我們更加不凡。我知道你現在修為小有所成,在你這個年紀里已是出類拔萃了。但瀾池身後的力量不是你能夠去觸碰的,不只是現在,而是一輩子都難以企及。」


  看見少年黯淡神色的李榆心中隱隱作痛,咬了咬牙下了最後通牒,「瀾池有她自己的路要走,你也有你自己的生活,你是她生命中一道美好的風景,但我不想是阻擋她前進的風景。我會帶她離開,我希望你們永不相見。我不想你死,瀾池更不能死。」


  心中痛如刀絞的呂淵不知道李榆是怎麼離開的,只知道自己轉過頭去說出那個好字的時候,淚水早已浸濕枕邊。輕聲低吼的呂淵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體內氣機混亂逃竄,身上癒合不久的傷口道道蹦開,瞬間變成一個血人。


  身痛怎及心痛?一直把小丫頭視作親生妹妹對待,而如今兩人就要分別了嗎?

  力量,呂淵心中癲狂的怨恨自己的弱小。因為自己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老黃不敢告訴自己仇人的名字,瀾池要和自己天涯咫尺。


  皎潔的月光被烏雲遮擋,病房中呂淵雙目如墨般漆黑深邃,像是兩個吞噬萬物的黑洞。黑色的氣機濃郁到在地上流淌,像是一條黑色的洪流。用心觀察會發現,少年身上的傷口正已肉眼可見的驚人速度癒合著。


  就在呂淵氣機快要攀升到從房子中噴薄而出的時候,一道身穿古怪道袍的身影一閃而過,飛快的在呂淵身上點了幾下。呂淵失去知覺倒在床上,屋中黑色洪流消散無形,眼中的黑色也漸漸褪去,那道身影哼哼唧唧的念叨著:「所幸老夫及時趕到。」


  夜色如水,回到家的李榆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安靜的坐在屋中等候自己,看到她回來溫柔的笑了笑。她撲進他的懷抱,很多年來,在他溫暖寬厚的懷裡,無論外面有多大的風雨,自己都會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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