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回不去了
或許一開始嚴敏提起李小艾只是單純地為了掩飾，但此時此刻，她心裡卻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因為文昊的態度，讓她本就嫉妒的心幾欲發狂。
「憑什麼李小艾都這樣了還能讓文昊惦記，而我努力了那麼久，李少龍走的時候卻看都不願看我一眼」，
腦中突然閃現出李少龍大步朝前的身影，再看文昊這即使一臉平靜，眼裡也藏不住關心的模樣，嚴敏雙手一攤，無奈道，
「她沒說……」
「沒說！？」
「怎……你怎麼問的，她什麼都沒說嗎？」
「騙你幹什麼！」
「不信算了」，
甩手打斷文昊的話，嚴敏不耐煩地皺眉，就差直白地告訴文昊他的不信任對她來說是多大的侮辱，不過雖然她沒說，但那表情也算是顯而易見了。
可有些東西即使看見了，也不一定會放在心上。
嚴敏以為那樣的神情足以換來文昊的歉意，殊不知此時文昊的心神，全部用來想象李小艾是怎樣「什麼都沒說」，哪裡還會在意一旁的嚴敏是否別有用心。
李小艾為什麼不解釋，是不想解釋還是懶得解釋？「她真的不在乎我的心情嗎？還是說，她原本就不在乎」。
回想與李小艾最近的幾次見面，文昊不得不痛苦地承認，李小艾從未說過喜歡他或者想念他的話，似乎真的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自以為是……
「呵，自以為是」，
挺拔的身軀瞬間失去了支撐，文昊耷拉著腦袋，行屍走肉般地朝前走去，再沒有多說一句話，也沒有回頭看嚴敏一眼。
同一條街的不同地方，文昊給自己的感情割上幾條裂縫，而李小艾，則給自己的感情添上些許嘲諷，雖說不盡相同，但毫無疑問的是，這段美好的感情，現在看來也不是那麼完美了。
「要不我讓余繞幫忙安慰一下？」
終於擺脫了岳子靈的糾纏，李少龍鑽進金萊家的車子，沉沉地嘆了口氣，說不盡的愁悶一下子在狹窄的車廂蔓延開來，與之相隨的，還有金萊略顯擔憂的聲音。
方才發生的那一幕，對李小艾與文昊來說是考驗，對李少龍來說，卻是煎熬，沒有什麼比眼睜睜看著喜歡的女孩痛苦卻要裝作無動於衷還來的痛苦了，這痛苦金萊雖不曾經歷，卻感同身受，是以才有那一句關心的話。
只是李少龍輕輕搖了搖頭，似乎並不贊同金萊讓余繞安慰的建議，「我說過，李小艾是個單純的女孩」。
「所以？」
「所以她對感情也很單純」，
「所以？」
李少龍痛苦地閉上眼，似乎金萊的一再追問讓他想起了某些不願提及的事，又似乎是接下來的話會牽扯到他最痛苦的情緒，所以他必須緊閉雙眼，給自己以準備。
「她很難改變對一段感情的認知……」
「這你說過，可我覺得並不是那樣，人都有眼睛，李小艾也有，她自己會看，會想」，
「我……」
李少龍張嘴，卻突然頓住，等再開口時，卻明顯不是之前的話，「有些事，得她自己經歷了才能明白」。
「李小艾又不傻」，
斜睨了李少龍一眼，金萊對於他對李小艾的看法，實在不敢苟同，況且，剛在李小艾眼裡的痛苦她看的分明，如果不是產生了某些想法，是絕不會有那樣的表情的。
只是，這些說給李少龍也沒用，只能徒添悲涼，與其抱著希望而失望，倒不如永遠不要有希望。
她們都知道，岳子靈在醞釀著報復，也都做好了準備，可這其中絕不包括李小艾，這一點金萊懂，李少龍更懂，是以倆人誰都沒打算深入探討關於李小艾的話題，車廂內又陷入長時間的沉默，坐在後座的倆人各自沉思，心潮起伏。
李小艾終究沒有與齊南細聊，也沒有再跟他訴說心中無限的苦澀，已經這樣了，抱怨也沒用，而且，李小艾確實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好好思考她與文昊未來是否還有可能，好好思索一下何為愛情，又何為意義？
饒是齊南再不放心，也不得不在將李小艾送到門口后止步，目送她走進那看似平靜的小院，至於他心裡的苦澀與糾結，大概是沒人關心了。
夜漸漸地深了，李小艾早早地躺在床上，卻輾轉反側，余繞不知什麼原因到現在都沒回來，正好給了她胡思亂想的時間，也給了她釋放的時間。
壓抑的啜泣已經不知第幾次在安靜的房間回蕩，撞上冰冷的牆壁，又彈回到被窩裡那瑟瑟發抖的軀體身上，李小艾裹緊被子，任淚水瀰漫，從初識到認識再到後來的糾葛的一幕幕，不斷在腦中回放，有文昊皺眉的，也有文昊看著她笑的，有二月暖春自行車後座無處安放的雙腿，也有寒冬臘月擦肩而過的漠然，有黃昏里他趴在自行車後座一晃一晃的心悠，也有夜晚里那雙充滿厭惡的眼睛。
那雙眼睛……
恍惚間滑過心頭的心痛，讓李小艾難過的皺眉，因為這一動作，又有積蓄不住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融進已經濕了大片的枕頭。
李小艾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頭，依舊止不住腦中不停放映的畫面，「他今天承認我是他女朋友了」，
「可是，他應該更後悔說了女朋友那三個字」，
李小艾想起文昊離開時那嘲諷的眼神，想起了他離開時迫不及待的步伐，與其說他是離開，倒不如說是逃離，逃離她。
那麼的決絕，那麼的……令人失望……
是的，失望！
李小艾心裡，終究還是有怨氣的，她不能接受文昊願意從岳子靈口中了解她，願意從嚴敏口中了解她，願意從周圍的指指點點中了解她，卻不願聽她本人哪怕一句的解釋。
李小艾不能接受，文昊對齊南居高臨下的侮辱，更不能接受他離開時看向自己那彷彿看髒東西的目光。
李小艾不能接受，明明是自己最軟弱的時刻，他卻狠心地在自己身上又剜了一刀，那一刀，讓那顆跳動的心漸漸枯萎。
李小艾不能接受……
各種各樣的畫面在腦中翻轉，伴著眼淚流淌，當所有的景象慢慢消失，最終只剩下初見時那晃眼的燈光下一雙明亮的眼睛時，李小艾知道，她與文昊，似乎真的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