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可惜
金萊在「實情」與敷衍之間猶豫，本以為只是簡單的聊天，沒想到李小艾感覺如此敏銳，敏銳到她不能搪塞，可同樣的作為朋友，金萊再清楚不過李少龍的想法，要是她敢現在將這一切告訴李小艾，那惱羞成怒的李少龍，絕對會幹一些自己不能接受的事。
「早知道這樣，就不去試探李小艾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真不好受」，這種感覺令金萊鬱悶，卻不得不正視李小艾的逼問，
「我是為了報復岳子靈……」
良久，金萊終於開口，先是看了眼一旁的余繞，苦澀中帶著歉意一笑，這才直視李小艾，「他是為了幫我」。
迎上金萊視線，李小艾卻並沒有說話，一方面是不想打斷金萊的情感，另一方面，是因為在這悵然又混濁的情緒里，李小艾不知該說些什麼，索性當個合格的聽眾，至少先將前因後果了解清楚再疑問也不遲。
「我以前有個男朋友，後來因為一場車禍去世了……」
「與岳子靈有關？」
大概從來沒想過一切的起因是好友，一直以來，余繞都以為是金萊插手李少龍感情，一直以為金萊即便幫李少龍，也單單出於朋友的立場，驟然聽到竟然是李少龍幫助金萊，一時沒忍住，開口詢問。
回答她的，是金萊痛苦的閉眼，
「岳子靈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一字一句，彷彿每一個字都化成刀尖，刺著喉嚨而出，只是聽著，便讓人險些落淚，可見壓抑在心中的情感多麼濃烈。
在這令人窒息的痛苦中，余繞沉沉一聲嘆息，沒有說話，摟過金萊不斷安撫，該說什麼呢？還要說什麼呢？一切都明白了，難怪她有不得不參與的理由，難怪，她付出一切代價也在所不惜，果然，在知道真相后，她便不能再阻止金萊了。
又一聲嘆息，余繞轉頭看向李小艾，「這事我也知道，兩年前鬧的很大，只是沒想到竟然還有岳子靈參與其中」，
「既然李少龍並不喜歡岳子靈，而金萊又想報復，這對李少龍來說再好不過……」
余繞的話點到為止，並沒有說的很透，可能是顧忌金萊的情緒，饒是如此，李小艾也理解了她話里的意思：她不想自己再逼問。
即使心裡仍有疑問，她也不想再刺激金萊。
李小艾默然，顯然余繞知道的要比自己多得多，才會在聽到那個名字時阻止自己再問，「兩年前，不就是李少龍轉學去鹽張中學的日子，是因為這件事嗎？」李小艾猜測著，明白不能逼的太過，畢竟，這其中牽扯到金萊死去的男友……
其中的傷痛，不宜翻扯太多。已經結痂的傷口，也不該再撕裂開來裡外打量。
雖然仍不知道為什麼李少龍對岳子靈這般忍讓，甚至偶爾付出感情，但李小艾不想再猜測了，以她十幾年閱歷所能想到的極限，無非就是你幫我，我為朋友復仇的戲碼。
此時的李小艾，並不明白世界上的難題不總是關於感情，有時候，生活上的難題會讓感情不得不讓步……
或許她永遠都不會明白。
此時的李小艾，默認了余繞的提議，不再追問。
甚至還為事件並不是自己猜測那般困苦而鬆了口氣，為李少龍還有所選擇而開心，以至於早上李母帶來的鬱悶，也隨之煙消雲散，既然是針對岳子靈的局，那李母再怎麼喜歡岳子靈，也於事無補。
「我先去吃飯了，你們聊」，
沉默的氣氛持續了許久，放下擔憂的李小艾，再面對金萊的痛苦，有些不知所措，道歉的話說不出，安慰的話又不會，只能逃避。
「是我叨擾了」，李小艾剛剛從椅子上起身，金萊便從余繞懷中抬頭，一臉歉意，「我回家了，不然老媽又該擔心」。
「你一個人可以嗎？」
余繞有些擔心，也跟著站起來，這麼一來，李小艾不好直接離開，只能跟著站在原地。
「有什麼不可以」，手指拂去眼角的淚痕，金萊破涕為笑，似乎僅僅一句簡單的關心，便讓她又恢復了往日的張揚洒脫，「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我還能丟了不成」。
李小艾總感覺金萊這話意有所指，可余繞卻只點了點頭，竟不再多言，不留客，也不擔憂，情緒轉換之快，讓李小艾一時反應不來。
直到金萊離開后好久，李小艾才想明白，自以為貼切的關心，往往會給對方負擔，尊重朋友的選擇，遠比自以為是的關心更有用。
當然，想明白之前的李小艾，只能一臉茫然地看著金萊與余繞道別，看著她低頭沉默了一會，再抬頭便是一臉笑意，「明天來我家吃飯吧」。
「好啊」，
余繞微笑，似乎早料到金萊的邀請，是以不急不緩，如清風徐來，搖曳著柳梢，撩人心炫。
李小艾就是在這如畫美景中迷茫，隱隱有些明悟，卻終抵不過這盛大迷障。
「你要不要去我家玩？」
走出房門的金萊突然似想起了什麼，扶著門框轉身，邀請一直低頭不言的李小艾，歪頭挑眉間，有些難言的興奮，可惜這興奮隱藏在紅腫的眼眶下，李小艾只看到了偽裝的堅強，心中莫名一痛，對金萊的愧疚更甚，
拒絕的話說起來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明天……要出去」，
「來嘛，明天肯定會很熱鬧」，
「我……」
「她明天要去約會，哪有時間去你家」，
「約會？」
金萊詫異，不知道是因為李小艾不去她家，還是因為李小艾要去約會，但直覺告訴李小艾是後者，於是不好意思轉為害羞，李小艾更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趁此機會，余繞附在金萊耳邊解釋了有關「文昊」的事，而因害羞目光躲避的李小艾，並沒有看見金萊臉上的興奮漸漸轉為沒落，似乎還帶著心疼，
「那真是太可惜了……」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