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遺失的美好
帶著對朋友的關心，也有對感情的唏噓，李小艾終於走到齊南跟前，想安慰，卻無從開口，猶豫間，手卻無意識放在齊南背上，輕輕拍著。
「來了」
輕柔的手掌瞬間僵硬，李小艾沒想到齊南這個時候還能主動開口，心裡更複雜了，這複雜從心底湧出，將聲音染成沙啞，
「沒事吧？」
齊南苦笑，並沒有回答李小艾的問題，但臉上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李小艾除了跟著嘆息，竟再說不出其他的話。
舉目四望，網吧里人來人往，每一台電腦前都有一個情緒，興奮的，熱血的，喜悅的，悲傷的，大部分人都能順著網線找到情緒的寄託，或是某個人，或是某個電影，某個遊戲，而展現在齊南面前的，除了死寂，再無其他。
也不知那麼站了多久，久到李小艾覺得網吧的喧囂離自己越來越遙遠，久到齊南一開口，聲音卻似乎從天邊飄來，
「你會不會偶爾懷念初中的生活？」
「嗯？」李小艾瞬間回神，因錯過齊南臉上一閃而逝的笑容，所以沒理解其意思，幸好齊南只是疑問，卻並不期待李小艾的回答，因為他現在的狀態，不管李小艾回答什麼，他都會自顧自說下去。
「我經常懷念」
「我常在想，如果時間能停留在初中那些簡單又快樂的日子就好了，沒有那些亂七八糟又讓人無可奈何的現實，我們的日子，一定很美好。」
齊南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透著嚮往，而他所描繪的畫面，卻令李小艾身軀劇震。
一直以來，她所糾結的，不就是與文昊的那點所謂的現實差距嗎，如果不是高中以來發生的一連串事，如果不是文昊大膽的邀請，如果不是李少龍那首歌，自己一定會與齊南一樣的糾結。
「那當初的文昊會不會也如今日的齊南般痛苦呢？」
李小艾自問，卻沒有答案。
哀嘆一聲，強迫自己不再胡思亂想，李小艾看著齊南目光悲傷，「沒有無可奈何的現實，只有一顆無可奈何的心」。
「如果，我沒有因所謂的教學資源選擇市一中，我跟她，是不是結局就不同」
「事在人為！」
齊南輕笑，對李小艾的鼓勵搖頭否定，「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能否在一起不是取決於地位高的要不要爭取，而是取決於愛的少一點的那個人願意為他付出，從此不在意世俗的眼光」。
「我跟她……」
齊南突然有一瞬間的停頓，又苦澀一笑，
「雖然這樣說很沒骨氣，但事實是我奢望她不要放棄我，而她卻在意我們之後的道路」。
「這是死循環，無解」
「無解」這兩個字，似乎花費掉齊南渾身的力氣，說完之後整個人都松垮下來，連帶著眼神也開始暗淡，這樣的齊南，李小艾從未見過，再不是洋洋洒洒寫下「與卿一別，且逾百日，隻言片語，訴不盡不多愁」的齊南了，這樣的齊南，讓李小艾恐慌。
「不會無解的」李小艾聲音堅定，「我相信事在人為，就在剛才，我還答應了文昊出去玩的邀請，你看，明明是有解」。
李小艾明顯感覺到齊南聽到「文昊」的名字時一愣，竟回頭看她，面露奇異，也是在這個時候，李小艾終於看清了齊南眼中一片死氣，濃郁的似乎將整個瞳孔都染成黑色。
在黑瞳的映照下，齊南的笑容里滿是李小艾不懂的東西，
「你還真是特殊」
笑容不懂，話也不懂，但齊南臉上的毫無希望李小艾卻是懂得，
「既然他都有勇氣約我，那我為什麼沒勇氣答應」。
「什麼意思？」
「我是說，如果文昊一直沒能調整好自己，一直陷入自我否定，自我厭棄的怪圈裡，沒有勇氣接近我，那也就沒有答應邀約這事。」
齊南臉上慢慢的終於有了一絲神采，盯著李小艾的眼睛也露出希冀，
「我也可以嗎？」
一向淡定自若，聰明絕頂的齊南，此刻竟像個茫然無助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從李小艾身上截取著一點點安慰。
發現這一點的李小艾，終於逼著自己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當然，事在人為！」
「我也不想放棄……」
「可……」齊南張嘴，還想說什麼，不知為何對上李小艾眼睛的瞬間又咽了回去，
道理齊南都懂，只是一時被安瀾分手的消息弄的不知所措，他一直以為，他們只是有了矛盾，但遠遠沒有到分手那一步，所以面對突如其來的消息，他才一時慌了神，緩不過來。現在既然想通了，心頭的陰影便沒那麼大了。
可齊南也了解安瀾，知道她能發這條消息，代表著她已經做出決定，代表著他挽回的幾率小之又小。
但總歸不能就這麼放棄，齊南想著，抬手開始給安瀾留言。
「希望你能幸福」
李小艾見狀，呢喃一聲，如果還有一個人能體會齊南對安瀾的感情，那必是李小艾無疑了，不管從當初的那封信，還是齊南整日整日眼中的思念，還是來網吧時的忐忑，都讓李小艾體會到安瀾在齊南心中的地位，她真心的希望，他們能幸福。
齊南開始輸入的時候，李小艾便又回到剛才離開的機位前，略微猶豫，又打開電腦，登錄QQ。
只是，這次卻沒有一上線便緊隨而來的問候，點開列表，文昊的頭像是灰色，顯示已下線，這讓李小艾有些遺憾，回頭見齊南依舊將鍵盤噼里啪啦敲得聲響，只好點開文昊的QQ空間，隨意瀏覽著……
「也不知他等我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無聊」，李小艾一手托著腦袋，一手划拉著滑鼠，文昊的空間乾淨的可以，是以李小艾很快又無所事事起來，除了偶爾回頭關心一下齊南，剩下的時間基本都在胡思亂想了。
直到齊南過來拍她肩膀，李小艾都在思索著為什麼她每次上線都能碰到文昊這個問題。
當然，仍不會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