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的開始
「爸,我去找,你跟媽歇會」,李小艾攔住了拚命往人群擠的父母,九月的天氣依舊炎熱,要在一千多個人中找到自己的名字,並不是個容易的事,更可況周圍還有上百個同樣迫切的學生與家長。
李小艾不願讓累了大半天的父母再受推搡的罪,自己一閃身,鑽進人群。
他們是早上六點起床的,行李昨天晚上已收拾妥當,李小艾卻幾乎徹夜未眠,也不知起身多少次,清點了多少次行囊,晨光報曉的時候才堪堪合眼,一轉身他們就要出發,向市區出發,向市一中出發。
這是李小艾期待了無數個日夜的時刻,也是她與李少龍約定再見面的時刻,更是李小艾為自己準備的新的開始。新的環境,新的夥伴,一個沒有文昊的全新生活。
「找到了!」李小艾運氣不錯,在一排十八張分班表中,第一張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一班」李小艾快速掃了一眼,並沒有其他熟悉的名字,這不奇怪,整個鹽張中學考到市一中也不過十來個人,分到一個班那得要多大的緣分。
再往後,李小艾又幸運地在六班的名單中發現李少龍,「一班與六班,應該不會很遠吧」,李小艾自言自語,鑽出人群,卻發現原本的樹蔭下沒了父母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輛黑色的小轎車,純黑色,李小艾沒見過多少車,卻也一眼能分辨出那是所謂的高檔車。
眉頭微皺,李小艾有些擔心,父母對這個城市也並不熟悉,報名的日子,人山人海的,她又該哪裡找他們,這裡可不比鹽張中學,里裡外外也就那麼點地方……
幸好李小艾的擔憂沒有持續多久,只一個轉彎,便在花壇邊發現了父母的身影,旁邊是其他的家長,李父與他們聊的熱切,而一向在家吵吵嚷嚷的李媽媽,卻只安靜地坐在一旁,手裡緊握著李小艾的行李。
「爸,你們怎麼到這兒了,害的我好找!」
「來了,這麼快」,「我跟你這些叔叔聊聊,說不定你跟他們孩子以後是同學呢」,李爸爸笑的尷尬,李小艾卻並不懂那份尷尬背後的苦澀,有些埋怨,「那也跟我說一聲啊」。
「好了好了,班級找到了?」李媽媽打圓場。
「小艾!」熟悉又驚喜的聲音,讓李小艾立馬轉身,卻見李少龍從那輛黑色轎車中走下,一同的,還有一個時髦女性,合體的連衣裙,配著一雙黑色高跟鞋,簡直與那輛車相得益彰。
李小艾突然有些膽怯,因李少龍的出場方式,可任她再怎麼退卻,李少龍還是與那位女士一起來到她們身前,暫且稱為女士吧,李小艾實在不能將這樣一個人與李少龍母親聯繫到一起。
因為她看來的第一眼,是審視,李小艾很遲鈍,卻也在一瞬間感覺到那雙眼睛的審視與打量,這是與之前生活中的打量截然不同的。
李小艾突然看向母親手中的大紅行李箱,莫名有些慶幸,又有些安慰,幸好,暑假那唯一的一次任性,讓她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行李箱,而不是父母原先準備的大包袱。
「找到班級了嗎?」兩個月不見,李少龍依舊熱切,多少讓李小艾的不適感減輕。
「嗯,一班……」
「哎呀,火箭班啊,不錯不錯」,
李少龍突然的驚叫,不僅讓李小艾愣神,讓父母愣神,也讓周圍人愣神,恭喜,羨慕,祝賀聲在李小艾還沒準備時到來,李小艾卻抬頭,對上那讓她敬而遠之的女士,卻意外地從她眼睛里看到了親切。
「哦,這是我媽媽,媽媽,這就是我經常說的李小艾」,李少龍介紹起彼此,自己卻自顧自地向李家父母問好,「叔叔阿姨好,我是小艾的同學,我叫李少龍」。
「好!好!」李爸爸笑的靦腆,卻也抵不過李小艾的忐忑,
「阿姨好……」李小艾甚至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下意識地緊張與不安,卻並不明白自己在緊張什麼,不安什麼。
「這就是小艾啊」溫柔的聲音像清風拂過耳畔,李小艾卻更緊張了,「多虧了你幫我們家仔仔輔導功課,否則他上學我們又得費力」。
「媽,別叫我小名!」
除開剛認識那段時間,李小艾又一次體會到差距,幸好,如今他們不是陌生人,是朋友,李少龍抗議的模樣,瞬間將李小艾拉回並肩奮鬥的時光,心神開始放鬆,「你在六班」。
「嗯,我知道」
李少龍點頭,彷彿早已知曉,這讓李小艾疑惑,看他們的樣子,分明是剛到,怎麼就知道了?雖然疑惑,心裡卻有個聲音告訴她,不要多問,於是便不再問了。
「去班級吧」,李少龍顯然比李小艾準備的更加充分,知道的更多,「火箭班不在這棟樓,你去那邊」手指過去的是操場邊的一棟實驗樓,紅紅的磚瓦房,與身邊的白色教學樓涇渭分明。
「為什麼教學樓都喜歡用白瓷磚?」李小艾胡思亂想,開小差的毛病還是改不了,想先安頓父母,卻見李少龍已經在與母親告別,「我去忙了,你一會自己打車回家」。
「知道啦」李少龍不耐煩地揮手,李女士卻習以為常,溫柔與李小艾告別之後,踩著高跟鞋踏進小轎車。
「走吧,今天應該只做個登記,相互認識一下,」「明天班級統一收報名費」。
「哦」「爸……」
「你去,我們在這兒等著,一會去你住的地方」李爸爸揮手,又坐上花壇邊的圍欄,李小艾張嘴,想讓父母去樹蔭下歇息,但見父親與旁邊人聊的火熱,又放下心來,與李少龍一起離開,卻只同行了幾步路又要分開,
「不知道要弄到幾點,一會你還要陪父母,今天就不找你了啊,咱們改天再約」,在李小艾不熟悉的環境中,李少龍卻如魚得水,她好想告訴他,她不知道班級在哪?不知道怎麼走?不認識班級里的任何一個人,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適應人人羨慕的尖子生,火箭班。
但李小艾也知道,她不能事事依賴李少龍,她必須勇敢,即使那棟紅色的小樓讓她望而怯步,她也必須勇往直前。
「改天再見!」李小艾聽到自己與李少龍告別,再一轉眼,已經站在小樓前。
「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