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有風的黃昏
李小艾不說話，文昊也就不吭聲，只是悠閑的間隙，會側頭，好奇地看李小艾的反應，看著她從原本的若無其事慢慢臉紅，看著她因自己視線而慢慢低垂的腦袋，心底就莫名湧出愉悅。
「暑假過的咋樣？」
「啊？……還行……」
被文昊突然的聲音弄得有些驚慌的李小艾，在下意識抬眼頭撞進文昊眼睛之後，更慌亂了，連呼吸都彷彿被堵住，李小艾不知道今天是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文昊的心理，她就是被文昊一系列反常舉動弄的不知所措，全身的血液彷彿一下子都湧進腦袋，又好像是腦袋裡的血液一下子被抽干，讓李小艾無法思考，無法呼吸。
感情懵懂的李小艾不會意識到文昊今日的轉變對自己的影響，她喜歡文昊，喜歡的純粹，從來沒想過自己還能從文昊這裡得到回應，能每天看他一眼，就滿足了。
而文昊在主動揭開話題，話題又聊不下去之後，便也不嘗試了，他知道李小艾的性格，也知道她不善言談，在自己面前尤為更甚。說不上什麼心情，反正即使不說話，也挺愉悅的。
「這樣也不錯……」心中重複著今日已不知道說了幾次的話，文昊腳下輕點，仍是不越過李小艾，在她身邊悠閑自在。
「嬸嬸！叔叔！」
李小艾沒想到農閑時節竟然在這條路上碰到地里幹活的叔叔嬸嬸，下意識地出聲問候，因為心虛，聲音比往常高的多，不禁讓專心幹活的叔叔嬸嬸抬頭，更嚇了一旁出神的文昊一跳。
只一眼文昊便看清了眼前的情況，也明白李小艾的慌亂，下意識地緊踩腳踏，從李小艾身邊呼嘯而過，直到走了好遠，才反應過來，自己這麼一走，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么，怕是原本沒有多想的大人這會也多想了。
回頭看還在原地的李小艾不知道與地里的兩人說什麼，手足無措，讓文昊不由的唾棄自己，「什麼時候，自己也跟李小艾一樣膽小了，剛才那麼緊張幹嘛，真是！」
文昊的懊惱李小艾自然不知道，這會兒她渾身緊繃，活脫一個犯錯誤被抓包的小孩，還要表現出若無其事，「嬸嬸叔叔，你們下地呢……」
「嗯，是小艾啊！」
李小艾低頭，沒有看見嬸嬸將原本要說什麼的叔叔打斷，瞪了他一眼，轉身又對李小艾溫柔，「跟同學玩呢，剛才李靜她們都過去了，你快點，要不可追不上她們了」。
「啊？」
已準備接受教訓的李小艾有些不敢置信，抬頭卻見嬸嬸對她微笑，臉上沒有絲毫的生氣或看笑話，李小艾心中一暖，突然就放鬆了。
多年以後，李小艾回憶這段青蔥歲月，嬸嬸溫柔的樣子一直如今日這般清晰，嬸嬸，也成了李小艾人生中最溫柔，最特別的嬸嬸。
「嬸嬸叔叔你們忙，那我先走了」，李小艾話音一落，撒腿就跑。
「哎……」叔叔還想說什麼，又被嬸嬸打斷，「哎啥哎，幹活！」
「我干著呢啊……」被嬸嬸訓斥的有些莫名其妙，抬眼看李小艾卻已經跑遠了，只能自己嘀咕，「小艾以前可是個乖孩子……」
「現在也是！」
「哦……」叔叔有些訕訕，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不能追究了，想著自家媳婦知道輕重，便不再言語，埋頭專心幹活，卻沒有發現自家媳婦看李小艾跑遠的身影一臉笑意，顯然不打算深究此事。
嬸嬸的心思李小艾不知道，慌亂地跑了一陣后，李小艾忐忑了，「叔叔嬸嬸這關過了，媽媽那裡怎麼辦……」
李小艾對文昊的感覺一直很美好，唯一怕的就是父母，從小到家都乖巧的她連想象都不敢想象父母的反應，更不想讓父母失望。在李小艾的世界里，她知道早戀是不好的，是禁忌，但對文昊的感情讓她不由自主淪陷，只能一直自欺欺人，瞞著父母，瞞著老師，貪婪的享受甜蜜。
如今被叔叔嬸嬸撞見，李小艾知道自己不能逃避了，但要面對，李小艾彷彿又沒有足夠的勇氣。
於是，一直糾結。
「你沒事吧？」
文昊一直關注著李小艾，見她慌不擇路，便知道肯定是被大人發現了，皺眉，有些煩擾，他也怕李小艾的父母一氣之下找上自己，「那也夠丟人的！」
但要他直接不管不顧，又做不來，畢竟此事怎麼著也有自己一份，只好先安慰驚慌的李小艾，想著若是李小艾在父母面前表現良好，說不定此事就會這麼過去了，畢竟，父母們也不願到處是自家孩子早戀的謠言。
不得不說，相比李小艾，文昊不管在情商還是見識上，都高出一籌，也看的明白，但他看的再明白，想得再聰明，卻也不能設身處地的體會李小艾的心情，所以在李小艾提出現在要回家的時候，他愣了。
「回家！？」
「我……家裡還有事……」
「…………」
文昊沉默，他知道李小艾為什麼要回家，但不是還早嗎，就算是她叔叔嬸嬸要告訴家裡，也得等晚上，幹完活吧，這會回去也沒用。文昊知道原因，卻不能理解李小艾的作為，遠處劉亮等人已經發現異常，正好奇的張望，文昊實在不想一個人面對一幫人的好奇心，
「不急這會兒吧」，
李小艾心裡忐忑，迫切想要遠離這裡，遠離會被父母逼迫的環境，迫切地想回家，乖乖待在家裡，做個乖孩子。說不定，父母看在自己乖的份上，可以從輕發落。
文昊挽留的意思她聽到了，卻是不敢回應了。
「真有事」，李小艾試圖向文昊解釋，又覺得解釋不清，「我走了，你跟他們說一聲」，說罷不等文昊反應，又慌亂的原路返回了，留下文昊在原地皺眉不已。
氣憤地蹬了一腳自行車，情緒莫名的煩躁，文昊決定不理李小艾，自追著劉亮等人的方向去了。
「咋了？李小艾咋回去了？」
「你倆吵架了？」
七嘴八舌的詢問沒有出乎文昊的意料，原本煩躁的心情更不受抑制，語氣不由自主的衝起來，「我咋知道，莫名其妙！」
「好了好了，可能是有事呢」，李靜圓場，大概能猜到原因，剛才她過來的時候也看到李小艾叔叔嬸嬸了，只是沒有機會提醒，現在文昊這樣，她更不好解釋了，只得圓場，讓氣氛重新熱烈。
水渠上發生的事李小艾不知道，也猜不著，更不會想到文昊會因自己的離開而發脾氣，當然，也不會想到因為這樣，讓文昊本來已經嘗試邁出的步伐又縮回去了。
一口氣跑回家，家門還是自己離開時掛的鎖，李媽媽沒回家，弟弟妹妹也沒回家，李小艾開了門，家裡有些空，正如自己的心情，空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