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籠包子引發的血案
距離上次令人緊張又臉紅心跳的期末考試已經過了將近半個月，新年的鐘聲也即將敲響。
北方距離年關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會專門騰出幾天來蒸饅頭和包子，饅頭適用於過年走親戚用的，不同的親戚送的饅頭也不同，關係越近的親戚送的越講究。而包子是用來自家吃的，一般人家都會在年前將吃的準備好，然後從年初到正月十五之間，是絕對不會上鍋蒸饅頭的。
昨天李小艾家已經將需要蒸的饃都準備好了，所以今天李媽媽決定蒸包子！
北方人用的都是自己盤的土灶，蒸籠自然也都特別大，基本上一籠包子足夠一家五口吃三天，而李媽媽今年下了血本，整整蒸了5籠包子！到最後實在覺得是太多了，李小艾自發的提出給姨媽家送一籠。
要說李小艾家裡條件不好，那姨媽家的條件就更不好了，基本上一個年關只有一兩百塊錢的流動資金，其中還包括要給親戚孩子的紅包。
所以李小艾這提議一提出，李媽媽就大手一揮，裝了整整一籠的包子讓她給姨媽家送去。
興奮的尖叫一聲，李小艾推出李爸爸為了她上學新買的二手自行車，準備往姨媽家去。
李小艾之所以這麼興奮，主要還是為了文昊，自從上次期末考試后，李小艾就再沒見過文昊，日記本上的正字已經突破120多了，尤其是最近過年的氣氛濃重，她就越發的想見文昊了。
今天正好如了她的願，給姨媽家送東西，然後多待一會，說不定還有機會見到文昊呢，想到這裡，李小艾就覺得自己充滿了無窮的動力，連平時被她抱怨的難以行車的路也變得無比順坦。
21世紀初全國還沒有實行什麼農村修路政策，所以各村之間都是土路，一到下雨天連走路都不能，每走一步就有半隻腳會陷在泥地里。
從李小艾家到姨媽村的路更是糟糕中的糟糕，上凸下凹就不說了，主要還非常窄，如果有機動車通過，一般的行人或自行車就要到邊緣的邊緣讓行。
李小艾就是在讓行的時候出事了，只見迎面而來一個大型四輪車，李小艾慌張的下車，推著自行車就往路邊去，可由於四輪車速度太快，加上司機根本沒有規避，基本上貼著李小艾的身子過去。
所以，李小艾杯具了……
人在有東西貼近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躲開，根本不管自己能不能掌握住平衡。
哐當……！
李小艾連人帶車翻進路邊的麥田，好巧不巧的，田邊有一塊用來休息的大石，所以，李小艾擦破手了。幸虧是冬天穿的厚，只是擦破一點皮，也沒留多少血，但疼是少不了的。
費力的將車子扶上路，又撿起裝包子的袋子，仔細看了看，發現沒有破的才長舒一口氣，甩了甩擦傷的手，縮進袖子里，單手騎著自行車繼續往姨媽家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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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媽，我來啦！」小心的將自行車撐在前院，李小艾抓著塑料袋就往後院而去。
陝西的老式房屋一般都是前院有一個小小的院門，中間是土院，後邊才是住人的地方（只不過現在這種格局已經很少了，現在一般的住房都是直接蓋起，雖然也有前後院之分，但一般都有建築物相連）。
「呦，小艾來啦，快進來，快進來！路上冷不？」姨媽是典型的陝西農村婦女，比李媽媽還典型，微胖的身形，高凸的顴骨以及寬大的額頭無一不表現出這一點。
「姨媽！嘿嘿，我媽讓我送包子來了」，李小艾甩了甩手上的塑料袋，興奮的說道。
「姐！」
「小艾姐，你來了！」
打招呼的是姨媽的一對兒女，只見表妹熱情迎上來，接過李小艾手中的塑料袋，領著她就往房間走。
「姨夫！」
「恩，來了！坐」
一一打過招呼之後，李小艾捧著表弟遞過來的水小飲一口，一股熱流就順著食道流過，溫暖了李小艾原本有些冰冷的身體。
將近年關，姨媽家也在準備著一系列的東西，招呼過李小艾之後，姨媽端出一盤瓜子讓她慢慢嗑，就轉身又進入廚房忙活開來，留下表妹跟李小艾說話，當然，旁邊還有看電視的姨父。
「姐，你怎麼想起今天來了？」楊丹抓起一把瓜子，一邊嗑著一邊跟李小艾閑聊到，雙手不時還在火爐上翻翻，顯然冬天的陝西，即使在房間裡邊也是很冷的。
「沒啥，今天剛蒸了幾籠包子，等會讓你媽熱熱，很好吃的」，李小艾手抱水杯，不自然的回答，李媽媽蒸的包子可是遠近聞名，尤其是豆腐地軟包子，清香無比，通常李小艾一頓能吃5個，這還是在有節制的情況下。
那會的農村可沒有什麼減肥的概念，大家除了幹活就是幹活，即使李小艾這樣的學生，上學之餘還要花大部分的時間幹活，動的多了，自然沒有胖的，也就不會有減肥的概念，甚至因為幹活，每個人的飯量可能是後世的兩到三倍。
所以李小艾絲毫不覺得吃五個包子有什麼不對，表妹也不會覺得。
「嗯嗯」
聽到有吃的，表妹眯了眯眼睛，開心的說道，隨後兩人便一眼不發的看起電視來。
姨媽家的電視還是18寸的黑白電視，只能收到中央台和幾個地方台的那種，不過這並不會影響大家看電視的心情，即使李小艾來姨媽家的目的不純，這個時候也被電視吸引了。
因為電視上播的正是當下最流行的電視劇：《藍色生死戀》。看著電視上的恩熙因為生病而蒼白的臉色，還有俊熙和恩泰無微不至的關懷，李小艾就覺得鼻子發酸，儘管這電視劇已經看了不止一遍。
「我們去小賣部吧」，李小艾拉拉表妹的衣袖，聽著電視上再一次響起《祈禱》，李小艾是怎麼也坐不住看了，都兩點多了，如果不出意外，最遲5點就得往回趕，排除吃飯時間一小時，剩下的自由時間只有兩小時了。
之所以要去小賣部，是因為去小賣部的路上會路過三個同學的家，他們可都是文昊的死黨，其中就包括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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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快點啊，下一集電視劇就要開始啦！」表妹拉著李小艾的胳膊，飛快的朝小賣部趕去，嘴裡還不斷念叨著：快點。
「哦……」李小艾抻長脖子看了眼劉亮的家，「這是最後一家了，怎麼都沒人呢？」
按李小艾的想法，只要有一個人發現自己，以他們愛玩的程度，肯定會叫文昊和其他人一起過來的，這樣自己就能光明正大的看到文昊了，可計劃不如變化快，自己的腳步已經夠慢了，可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
想到這裡，李小艾不禁有些泄氣，「還是不行嗎？」
被楊丹拉著渾渾噩噩的買了一塊錢的零食，花光了身上所有的資金，李小艾就領著一包零食返回了。
「沒人，沒人！怎麼都沒人呢」李小艾泄氣的跺跺腳，「難道今天白跑一趟了」。
「姐，你怎麼了？」許是李小艾動作太大，連表妹都察覺到不對了。
「沒事沒事，走吧……」
再次看了眼劉亮家洞開的大門，李小艾拉著楊丹就往姨媽家走去，沒有給她再次發問的機會。
「剛來啊？」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右側飄過來。
李小艾驚喜的抬頭，眼前的人叫程斌，是姨媽家的鄰居，也是文昊他們那群死黨之一「竟然把他忘了」，李小艾唾棄自己。
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啊，本來以為沒希望了，卻沒想到峰迴路轉，程斌竟然在家。看著斜倚在自家門框的男孩，李小艾真的很想大方的上去跟他打招呼，可是整個身體卻像提線木偶一樣不受自己控制，直直的往姨媽家走去，幸好，李小艾與程斌擦肩而過的時候不忘對人家笑笑，要不然李小艾會鄙視死自己！
一步跨進姨媽家，李小艾的心臟就不受控制的亂跳，心裡也開始患得患失起來，不知道程斌會不會聯繫文昊，自己剛才沒失禮吧，程斌不會一生氣就不聯繫文昊了吧？
不同的疑問不停的在李小艾心裡開始冒泡，又一一破滅，李小艾一直保持著僵硬的姿勢走到房間里，連什麼時候坐到火爐旁都不知道。
「怎麼又亂買東西？」姨媽進來拿籠屜，看著桌子上整整一包的零食，就開始訓斥表妹，也訓醒了正在愣神的李小艾。
「姨媽，這是我買的，不關表妹的事」，看著滿臉委屈的表妹，李小艾趕緊解圍。
「哎！我不是說你們，只是這零食又沒營養又……哎……以後別亂買東西了」，見李小艾主動認錯，姨媽也不好說什麼，叮囑一番又一頭扎進廚房。
「嘻嘻」，表妹調皮的向李小艾吐吐舌頭，抓起一包辣條就又投入到自己的電視大業中。
看了眼專註看電視的表妹，又看了看手中水杯里不斷蕩漾的波紋，李小艾覺得自己的整顆心就跟那不斷波動的水一樣，一圈一圈，傳向遠方，傳到那虛無縹緲的可能上。
程斌，這個李小艾先前從沒念過的名字，已經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被李小艾念了不下百遍，只期望他真能聽到自己的心聲，只期望自己真的有可能見到文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