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反應

  力「這封信不是我寫的，我的管家也從來沒有去過布里亞特領！」


  鏗鏘有力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中迴響，威廉姆斯大公、凱瑟琳王后和戈隆侯爵齊聚王宮會議室，討論布里亞特領發生的變故。


  布里亞特家雖然是岡比斯的領主，但在這三位的眼中還只是個不入流的家族，大騎士奧斯丁死於決戰，也不值得威廉姆斯和凱瑟琳共同商討對策。岡比斯王室高層如此鄭重，是因為此事涉及到西爾維婭和約克家族。


  對於任何一個王室來說，王國中的黃金騎士既是寶貴財富也是個大麻煩，其中又以火焰黃金騎士最讓人頭疼。


  火焰黃金騎士被稱為神靈騎士，他們戰力無雙，但壽命較短，沒有伴侶且無法生育。到了晚年，其他的黃金騎士忙著繁衍後代，調教子孫，而孤僻的神靈騎士則由於火元素侵染，變得極為好鬥和危險，他們更熱衷於挑戰同階騎士，往往會為一點小事就把其他家族的黃金騎士踩在腳底下。好在火焰黃金騎士極為稀少，在人類近8000年的歷史中只出現了不到10位，但每一位黃金火焰騎士都在歷史上留下了濃重的一筆，個別的甚至造成過舊王國的崩潰和新勢力的崛起。


  正是因為這些特性，擁有火焰黃金騎士的家族都極具侵略性，他們趁著靠山還在，有恃無恐地擴大家族勢力，兼并小家族，佔據更多的地盤，修建更高的城堡，令其他大家族為之側目而又無可奈何。這時候，王族如果不能帶領神靈騎士家族向外擴張，他們就會在王國內部造成動蕩。


  岡比斯也面臨同樣的問題。就在昨天，西爾維婭的使者為戈隆侯爵帶來了一封信。正是這封信促使朱蒂母子逃亡人馬丘陵，最終導致大騎士奧斯丁死在蘭德爾領。在決戰中，殺死王國的大騎士，是一件挑戰王室權威的嚴重事件，但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約克家族的意圖上。


  威廉姆斯色厲內荏的樣子，讓凱瑟琳有些幸災樂禍。威廉姆斯插手布里亞特領的事務，明面上是為了穩定王國南部的局勢，增強王族對南部領主的控制力，其實是為了抑制威靈頓家族的影響力滲透到王國南部，而威靈頓家族恰恰是凱瑟琳的主要支持者。現在，威廉姆斯被約克家族打了臉，所有人都知道約克家族和威廉姆斯原來不是一條心，凱瑟琳當然為此暗暗開心。


  威廉姆斯看到凱瑟琳明艷的面容上閃過一絲不屑，心裡說不出的氣悶。自從萊恩國王死後，威廉姆斯和凱瑟琳勢同水火，他已經很久沒有入宮覲見王后了，但今天他不得澄清此事，最重要的是要向戈隆侯爵作出解釋，因為戈隆曾經阻止過夜梟刺殺蘭德爾子爵的計劃，現在這封信又讓他有了嫌疑。


  「威廉姆斯殿下，這真的不是你寫的信？」戈隆目光灼灼地盯著威廉姆斯，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端倪。


  「真的不是！」威廉姆斯坦然面對黃金騎士咄咄的目光，堅定地搖了搖頭，又問道：「戈隆老師，約克家族的信使說了什麼沒有？」


  「西爾維婭什麼也沒有說，就是派人送來了這封信。」戈隆沉聲說道。


  凱瑟琳目光閃爍，冷冷地問道：「戈隆卿，威廉姆斯，你們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


  戈隆嘆了口氣，將事情的緣由一五一十地敘述了一遍，並說道：「我相信殿下沒有暗中執行刺殺計劃，這件事情應該是約克家族策劃的，目的就是為了擴大他們的影響力。無論是仿造信箋，還是派人假扮殿下的管家，對約克家族來說都不是難事。」


  「就目前的局面而言，不管這封信是誰寫的，大公都必須承認此事，我也會默認信中關於我的內容。」凱瑟琳頓了頓，說道：「如果夜梟是完整的，我們可以提前察覺約克家族的計劃，不至於這麼被動。我要求收回夜梟的指揮權。戈隆卿，您認為呢？」


  戈隆有些不悅又有些無奈。威廉姆斯有魄力，有決斷，善於籠絡人心，但也愛冒險。凱瑟琳相對保守，但心思細膩，做事滴水不漏，私心卻重了一些。如果兩人通力合作，共同輔佐那個人，哪怕那個人是個逗比也能把岡比斯打理的井井有條，再加上西爾維婭這把鋒利的雙刃劍，說不定能還讓王國更進一步。可惜這兩人爭權奪利，斗的厲害，導致岡比斯舉步維艱，而戈隆自己根本不擅長處理內政，能夠穩住大局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戈隆最擔心的就是人馬丘陵滿足不了約克家族的胃口，他們一旦會向其他領主伸手，王室又不能有效遏制的話，王國內部就會出現雪崩局面，可要是和約克家族交惡，多鐸或者蘭特皇帝肯定不會放過煽風點火的機會。到時候，岡比斯就真的危險了。


  凱瑟琳雖然有些小心眼，但並非不識大體的人，在關鍵時刻還想著收回夜梟，多半已經有了更確切的消息。


  想到這裡，戈隆心中一動，問道：「凱瑟琳陛下，威靈頓公爵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見戈隆侯爵不談夜梟的控制權，凱瑟琳只得在心中嘆了口氣，頜首說道：「約克家族的使者和威靈頓家族代表，以及索林姆家族代表在野柳城達成了初步共識。約克家族無意插手布里亞特家的事務，提出三方共同保持布里亞特領的獨立性，並通過野柳城公平交易普通物資，同時還要向布里亞特家族繳稅。」


  威廉姆斯愕然地與戈隆對視一眼，不可置信地問道：「就這麼簡單？他們沒有提出聯姻，舉行狩獵盛會或者軍團比武這些要求？」


  聯姻和狩獵盛會是擴大家族影響力的重要途徑，而軍團比武則是領主的人才招聘會。當幾個家族聯合舉行軍團比武的時候，那些不得志的見習騎士或者學者貴族會通過競技的方式展示自己的才能，不但可以得到豐厚的獎品，還有機會加入大家族，為自己謀取一份前途，而舉辦方不得干預騎士的選擇。約克家族有爵位，有領地，對騎士的吸引力非常大，但對於小家族來說則是赤裸裸的人才掠奪。


  戈隆原以為，約克家族會牢牢控制布里亞特領，在野柳城定期舉行軍團比武，吸引其他家族的人才加入人馬丘陵，從而壯大自身的實力。他沒想到，約克家族費盡周折，誘殺一名大騎士，僅僅是要求公平交易，還是普通物資！

  不過，當戈隆侯爵看到凱瑟琳輕輕地搖頭，還是鬆了一口氣，而威廉姆斯則費解地自語道：「西爾維婭這是什麼意思？人馬丘陵能有什麼物資可以交易？精鐵？不對，約克家族都窮那樣了，約克公爵也沒有出售過一塊精鐵礦石！紫蔗酒？已經全部交給索菲婭的商會了！雪糖和咖啡？利潤雖然大，量卻太少，而且特尼斯子爵已經拿下了一半的份額，約克家族還能有多少貨物？」


  「不用瞎猜了，是粗糖和青磚！」凱瑟琳冷冷地說道。


  「粗糖？青磚？」


  凱瑟琳也不理會威廉姆斯，轉頭對戈隆說道：「粗糖也是用紫蔗做成的，供平民食用，價格比鹽略貴，數量比雪糖要多。另外，約克家族發明了一種巨型磚窯，可以大量生產青磚。他們想出售的正是這兩種貨物。」


  「原來如此。」戈隆侯爵點點頭，說道：「約克家族和我們一樣，財政都很緊張，而教會正同半人馬氏族交戰，支援人馬丘陵的物資也相當有限，他們不得不另闢途徑，擴充財源。看來，西爾維婭和我們的約定還有效，她並不打算與王國交惡。」


  「凱瑟琳陛下，威廉姆斯殿下，不管這裡面有什麼樣的曲折，奧斯丁企圖殺害家族繼承人是事實，入侵蘭德爾領也是事實。我建議，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戈隆站起身，向兩位王室成員建言道。


  正當凱瑟琳要點頭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


  「等等！」


  姿容絕美的羅蘭長公主牽著愛德華王子走了過來，笑嘻嘻地說道：「小寶貝要參加無聊的會議，已經偷聽了半天了，我只好帶他過來。」


  愛德華王子使勁掙脫羅蘭的玉手，怒道：「我不是小寶貝，我已經十歲了。」


  「好吧！小寶貝已經十歲了。你想說什麼就趕緊說吧，說完了就陪我去釣魚。」


  羅蘭撇了撇粉嫩的嘴唇，將愛德華按在主座上，威廉姆斯目光動了動，終究沒有說什麼。凱瑟琳卻十分滿意地拍了拍愛德華王子的手背，輕聲說道：「愛德華，你有什麼建議嗎？」


  愛德華求助似地看向自己的姐姐，羅蘭則抬頭望著天花板上的巨幅繪畫，好像從沒見過一樣。愛德華咬了咬，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認為，王族的權威不容挑戰，應該……應該召見蘭德爾子爵，責令他向元老院作出解釋。」


  場面上的氣氛頓時微妙了起來。戈隆侯爵、王后和大公從始至終都避免談及蘭德爾子爵的話題，因為他們都清楚三年內具現虛空元素的風行射手，對西爾維婭意味著什麼。雖然，西爾維婭的希望渺茫，但他們在心底里都希望，蘭德爾子爵能夠一直陪伴在西爾維婭的身邊。西爾維婭還向元老院和教會遞交了兩份婚書，已經表明了她對蘭德爾子爵的態度。這時候，向蘭德爾子爵問責，簡直就是動了西爾維婭的逆鱗，這也不符合王室的利益。


  凱瑟琳苦笑著說道：「親愛的，這裡事情很複雜，你現在還不能理解……」


  「不！我知道。」愛德華倔強地把頭扭了過去，躲開凱瑟琳的手。


  「愛德華殿下，奧古斯特家族的子孫在任何時候都有發言的權利。請說下去。」戈隆侯爵對愛德華鄭重地說道。


  愛德華王子感激地看了戈隆一眼，說道：「我不能理解你們的顧慮，但巴斯特恩卿教過我，弄不明白的事情，就要往簡單的地方看，看看誰受益？誰受損？約克家族需要我們支持他們，我們也需要約克家族鎮守人馬丘陵，我們彼此猜忌，彼此都受損，真正受益的是外部勢力。我聽說，約克家族剛和多鐸王國的埃里克森公爵發生衝突，埃里克森就被多鐸國王剝奪了爵位，還賠了一大筆錢給約克家族，這根本就是討好！然後，奧斯丁就侵犯了蘭德爾領，這是不是太巧了？」


  凱瑟琳美目放光，柔聲鼓勵道：「親愛的，你前面說的很好，但後面的猜測沒有意義。在某些情況下，事實的真相併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應對。我想聽聽你要問責蘭德爾子爵的理由。」


  「嗯，我們需要維護王室的威嚴，約克家族需要王國的支持，我們必須表明彼此的態度，這樣才能讓外部勢力無機可乘。」


  「說得好！」威廉姆斯鼓掌，又笑問道：「那麼.……如何解決信任的問題呢？」


  愛德華大聲說道：「我去黑堡訪問，直到蘭德爾子爵回到人馬丘陵為止。」說著，他又鼓起勇氣對威廉姆斯說：「王叔，我想請索倫子爵陪我前往。」


  凱瑟琳失態地大喊道：「不可以！」


  威廉姆斯悚然動容。愛德華和索倫同行，不亞於把脖子放到了他的刀口下。戈隆侯爵目露奇光，似乎第一認識這個年幼的王子，他緩緩問道：「愛德華殿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嗯……嗯.……」愛德華小臉憋得通紅，飛快地說道：「姐姐說，她想看看風行射手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她還說維克多原來就是小花瓶，她好奇……喔.……喔！」


  三個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羅蘭，羅蘭訕訕地鬆開捂住愛德華嘴巴的手，又兇巴巴地說道：「小子，你完了！看我不打爛你的小屁屁！」


  「別跑！」


  小愛德華拔腿就跑，羅蘭在後面張牙舞爪地追著，轉瞬間，姐弟倆就不見了蹤影。戈隆望著漸漸跑遠的背影，心中生出了許多希望和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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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暗森林深處的一塊空地上，三十幾個強壯的煉金民兵在不停地挖掘一個巨大的坑洞，坑洞的深度加上泥土堆積的高度已經遠遠超過煉金民兵的身高。這樣的坑洞，地面上到處都是。


  十幾隻體型龐大的戰獒分成六堆，正艱難地撕扯著熊地精的屍體，而附近卻看不到普通地精的殘骸，只有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簡陋武器，證明這裡曾發生過一次戰鬥，至少有數百隻地精被殺。


  「叮！」


  鐵鋤頭敲在硬物上，發出一聲脆響，煉金民兵立刻彎下腰，用手撥開黑黢黢的泥土，下面顯露出土黃色的曲面石塊。其他煉金民兵也走過來，迅速圍著石塊挖了起來，隨著周圍的黑泥被刨開，黃色石塊漸漸露出了真容。這是一個半人高的標準球形岩石，表面十分光滑，沒有任何花紋它的色澤土黃，與周圍的黑泥有明顯的差別。


  一名強壯的伏牛民兵用力推了推，石球卻紋絲不動，他又操起一把精鐵重鎚，狠狠地砸在石球上。


  「砰！」


  一聲巨響，伏牛民兵向後連退幾步，精鐵打造的鎚頭已經變形，他虎口也被震開，鮮紅的血順著錘柄滴落在地上，而石球表面連一道細小的裂紋也沒有。


  煉金民兵吹出長長的哨聲，幾隻煉金烏鴉從樹上飛了下來。


  「幽暗森林，發現可疑目標。」煉金民兵對著煉金烏鴉連說三次。


  煉金烏鴉閃動著血紅的眼睛，學舌道：「幽暗森林，發現可疑目標。」


  「幽暗森林發現可疑目標。」


  三隻煉金烏鴉振翅而起，穿過茂密的樹冠，向煉金塔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