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防禦
「這雨下得不錯。」
維克多愜意地靠在椅子上，端起圓几上的咖啡輕輕地呷了一口。幾天前他還在為領地的困境煩惱不已，現在卻輕鬆地坐在陽台上欣賞雨景。
正如維克多所料，契布曼伯爵果然向他伸出了援手。第一批物資已經順利地落到了維克多的手上，有了這些物資的支持，他的壓力頓時小了許多。所以，維克多可以一邊欣賞雨景，一邊梳理這一次流民風波的得失。
這一次的事件是王子黨策劃的，他們正是想用流民潮來拖垮維克多的領地。維克多並不奇怪王子黨為什麼要這麼做，從開始向約克家族妥協的時候，維克多就料到了王子黨會對自己採取報復行動。維克多奇怪的是，王子黨居然拖了這麼長時間才開始下手。
不過，維克多不得不承認，王子黨這一次出手直接就打在自己的七寸上。他們抓住了兩個要害，一個是自己的領地非常稚嫩，第二個就是利用了自由民的心理。這一招可謂又狠又毒，王子黨不可能不知道，會有許多人在這次風波中喪命，但他們正是要用自由民的生命來證明維克多不是個合格的領主。可惜，王子黨沒有想到維克多領會有凶暴狼出沒，沒有自由民會願意遷徙到有怪物出沒的領地上，只要等消息擴散出去，這一次風波就可以平息。
現在，有了契布曼家的支持，維克多開始盤算如何從這次事件中得利。
維克多準備效仿約克家族雇傭轉化自由民的方法，等聖武士離開以後，就讓班森帶人控制那個自由民營地。一邊利用彪悍的山民威懾那些不聽話的人，一邊將糧食分配權交到班森的手上，同時再讓納爾森給班森做背書，讓自由民們都感覺到班森與領地實權人物關係匪淺。
三管齊下，維克多相信這些自由民會被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之後，就可以通過班森來雇傭營地里的自由民為領地幹活，表現好的人還可以吸收為領民，這樣一來領地的人力問題也就解決了。
為了確保班森能夠順利接管營地，維克多特地命令納爾森帶領五十名護衛幫助聖武士穩定秩序，遷徙人口，還有就是給班森撐腰。除此之外，巴羅爾帶著他的學生已經混進了自由民當中，這算是小密探們的一次實習。
「維克多，我剛剛接到塵隼的傳信。在我哥哥的掩護下，班森帶領山民已經進入了那個營地。」莉莉婭推門走了過來，輕巧地坐在的維克多對面。
「哦，信上有沒有說，聖武士什麼時候帶隊離開營地？」維克多笑道。
克勞德聖武士的莽撞行為讓維克多損失巨大，好不容易攢下的一點家底幾乎被那個營地消耗乾淨。只等這個瘟神走了以後，維克多就會著手控制那個營地。
「有六百多人願意與聖武士一道回黑堡鎮，只是這些天大雨不斷，聖武士一直在營地救災，等雨小了他們就會帶隊出發。」莉莉婭撅著小嘴說道，想到又要給聖武士準備一大批糧食，她就一肚子不高興。
維克多搖頭失笑，莉莉婭和他說過，以前傭兵執行任務的時候最喜歡和神職者同行，而現在卻恰恰相反，這恐怕就是屁股決定腦袋。
「對了，又有一批自由民加入了那個營地，差不多300多人的樣子，現在那個營地已經有3000多人了。」莉莉婭憂心忡忡地說道。
維克多皺眉說道：「聖武士早走早好，沒了聖武士主持那個營地，流民不會這麼積極地靠過來。」
原先，維克多還打算讓聖武士主持那個營地，好讓教會幫他分擔壓力。可當他和康利神父進行一番交流后，態度立刻有了180°的轉變。
在自由民的眼中教會無疑是光輝正義的，但在教會眼中，自由民群體是他們放牧的羊群。現在牧羊犬把一部分羊群拐到了維克多領，兩個牧者選擇冷眼旁觀，對他們而言，巴不得被吸引過來的羊群越多越好。他們收割的羊毛越多在教會中的地位就會越高，說不定還能混個主教噹噹。康利神父的算盤打的精，維克多卻要炸毛了，除了黑堡鎮外，還沒有那個開拓領裡面有教堂！
「幸好這次有契布曼家的援助，沒想到約克家族沒有支援我們，反倒是偷我們資源的鄰居向我們伸出援手。」莉莉婭感慨道，作為領地財務的主管者，領地每天的開支都讓她心驚肉跳，幾千人的吃喝可不是開玩笑的，哪怕已經壓縮到了最低限額。
「契布曼伯爵這麼做還不是為了繼續偷我們的資源。」維克多嗤笑道。「約克家族也不是沒有支援我們，黑堡鎮的自由民沒有繼續湧入就說明他們已經採取了措施，而且他們依然向我們敞開供應糧食。」
新加入的自由民大多是從布里亞特領流入的，這也是康利神父樂見其成的原因，雖說布里亞特領的神父也是一個教會的手足兄弟，但沒什麼比別人家的羊跑到自家的羊圈裡更讓牧者開心的了。想到康利神父準備在自己的領地里安排牧師，維克多就感到頭痛。
沉默了一會，維克多繼續說道：「約克家族在暗地裡只怕還準備了其他手段，我懷疑他們已經派人滲透那個營地了，只等聖武士一走，估計他們就要控制那個營地。」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和約克家不是盟友嗎？」莉莉婭驚訝道。
「盟友？我們那有資格做約克家的盟友。」維克多苦笑道：「在約克家的眼中，就算讓我們做他們附庸都是抬舉我們。其實，約克家正是想等我山窮水盡的時候，讓我向他們低頭。」
維克多知道西爾維婭在這次事件中對自己十分關照，她不向自己提供糧食是因為自己在黑堡鎮裝了一把土豪。在西爾維婭看來：你有幾萬個金索爾還要我白送你糧食？但這種事情讓維克多怎麼解釋？更何況，那個自由民營地已經成了自己的要害，如果王子黨的人控制那裡，只要他們組織自由民往領地里一衝，自己的領民和那些自由民必然會發生激烈衝突，到時候什麼都完了！所以，無論西爾維婭是如何想的，那個營地必須控制在自己手中！
莉莉婭猶豫了一下，說道：「維克多，我有個想法。」
「說吧。」看著少女欲言又止地樣子，維克多說道。
「大人，我認為就算這次風波過去了，王子黨的人也不會放過我們。所以……..」莉莉婭咬了咬牙，繼續說道：「所以，我認為我們應當接受約克家族的條件，成為他們的附庸。您說過，我們最大的弱點就是沒有家族支持。為什麼我們不選擇投靠約克家族呢？」
「啪」「啪」維克多鼓掌笑道：「莉莉婭，你開始學會從領地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了。這很好！」
維克多的讚賞讓莉莉婭鬆了一口氣，發表意見之前她還有些擔心維克多會生氣，維克多可是一直反對成為別人的附庸。
「我們不能投靠約克家族，如果約克家族與其他勢力發生衝突，我們是率先被擊倒的對象。就像鬣狗首領之間的角力，總是先剪除對方的爪牙。」
除了這個原因以外，煉金塔秘密也是維克多必須選擇獨立自主的原因。維克多想了想繼續說道：「王子黨確實是一個威脅，但我們有我們的優勢，那就是我們遠比大家族要靈活，，要無害。」
「所以，我打算建立一個商會，用專業村生產的產品拉攏一部分領主，讓他們加入我們的商會，這樣就會形成一個新的勢力。到時候就算是王子黨想要對付我們，也要掂量一下。」
「讓其他的家族加入我們的商會？這，這商會還能走的出去嗎？」莉莉婭吃吃地問道。
維克多沉默了，任何一個地球人對股份制都耳熟能詳，股份制是他在規劃專業村的時候就想好的外交策略，但這個世界的軍事集團相互掣肘，股份制能不能行的通，維克多也沒有把握。
若是在幾個月前，維克多一定信心百倍。但工分制引起了這麼大的風波，讓維克多明白了一個道理，事物發展自有規律，不是想怎麼改就能怎麼改的。維克多隱約記得，華國古代有個皇帝被譽為最像穿越者的皇帝，他推行了許多先進的制度，結果短短几年他就嗝屁了！現實告訴維克多，穿越者在新世界並不好混，他已經跌了好幾個跟頭。
「的確有點難。但我們要試試！不闖一闖，不走一走，怎麼會知道這是一條死路呢？如果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才是最大的失敗。」維克多走到欄杆面前，凝視著被雨霧籠罩的一座座山丘，目光深邃而悠遠。
莉莉婭怔怔地看著維克多，她只覺得自己的男人在這個時候特別有魅力，忍不住脫口說道：「嗯，維克多，我支持你！」
「商會的事情還很遠。當務之急是要儘快控制那個自由民安置點，只有這樣才能控制自由民的數量，否則人越聚越多，契布曼家也不敢繼續支援我們。」維克多正色道。「我們……」
維克多話還沒說完，一隻煉金烏鴉歪歪斜斜地在細雨中飛來，呱呱地大叫著打斷了維克多與莉莉婭的對話。
維克多臉色大變，這隻煉金烏鴉是負責監視大沼澤的，它在向自己示警。煉金烏鴉通過動作和叫聲可以表達不同的偵查內容，現在這隻煉金烏鴉不斷在表達一個信息：未知怪物，方向西南，數量超大群。
「維克多發生什麼事了？」莉莉婭看維克多變了臉色，駭然問道。
「有怪物入侵我們的領地！數量很多很多！」維克多嚴肅地說道。
「有多少？！」
「塵隼看不到邊！」
莉莉婭臉色頓時變得慘白，維克多顧不得安慰她，打了個唿哨，營地里的幾隻煉金烏鴉立刻飛了過來。維克多做了一個手勢，這些煉金烏鴉飛向天空，盤旋一圈後向西南方向飛去。
「走，我們下去。」
維克多拉著莉莉婭的手，向下層營地衝去。
格魯是今天負責守衛山丘營地的護衛隊長，看到維克多和莉莉婭走了下來，他正要打招呼，就聽到維克多對他喊道：「格魯！立刻派人去看看第二崗哨有沒有點燃烽火！」
格魯不敢怠慢，剛準備派人去偵查時，一名護衛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對維克多喊道：「大人！第二崗哨那裡冒煙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棚屋失火。」
維克多心直往下沉，大沼澤入口離營地直線距離有70多公里，加上地形的因素騎馬需要一天一夜的時間才能抵達。而第二崗哨離這裡只有35公里的距離，只要走半天的功夫就可以看到山丘營地。也就是說，怪物離營地最多還有十個小時的路程。
「大人，是食人魔來襲嗎？」格魯惶恐地問道。
維克多搖了搖頭：「不是食人魔，是未知的怪物，數量很多。敲警鐘！派騎兵通知各個村落，立刻到山丘營地避難，通知納爾森帶隊趕回來。」
「等等！」維克多一把拉住轉身欲走的格魯：「通知兩個農莊，木匠村，和亞麻村的人到山丘營地避難，磚窯村的人去和納爾森匯合，把這裡的情況通報給納爾森，讓他自行決斷！」
農莊，亞麻村，木匠村，離山丘營地最遠的不過10公里，而磚窯村離納爾森還要更近一些，至於納爾森帶著50名護衛在最遠的自由民安置點，趕回來要一整天的功夫，如果讓納爾森帶隊回來，半路上恐怕就要碰到怪物了。
維克多的命令很快被貫徹下去，幾名騎兵從營地里沖入雨幕，營地里的警鐘被敲響，人們紛紛從家中跑了出來，所有的男人向廣場上匯聚，在那裡他們將被武裝起來，而女人和孩子則進入營房中避難。緊張的氣氛瞬間在營地中蔓延開來。
一個小時以後，離山丘營地最近的農莊村民在喬治村長的帶領下進入了山丘營地，接著是莫林村長和他的村民，然後是木匠村的費羅，三個小以後，亞麻村的肯特村長也順利地將手下全部帶入了營地。
「大人，營地里一共有743人，可以作戰的青壯一共527人，其餘都是婦孺，但我們實際的戰鬥力只有200人，因為我們的武器不夠，只有40把十字弩，100把獵弓，兩萬支箭，皮甲100件，長矛倒是足夠，重弩。。。。。」巴里特瞄了維克多一眼，重弩一直是被維克多保管的。
老傭兵巴里特是營地的護衛教官，事實上所有的青壯作為民兵都接受過巴里特的軍事訓練，至少可以熟練的使用獵弓和長矛。
「重弩，我們有四把！而且比軍用重弩還要好！」維克多沉聲說道。
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再藏著掖著了，有什麼力量都要使出來，包括雷諾在內的四個民兵就站在維克多背後，而國王也在維克多的命令下開始生產三個伏牛民兵。
維克多兩隻手撐在桌子上，沉聲說道：「剛剛，塵隼的偵查結果顯示，怪物的數量非常多，正在整個領地中蔓延，離我們最近的已經不到10公里。我已經派了一隻塵隼向納爾森傳訊，要求他派人去向總督約克伯爵大人求救。」
「在援軍到來之前，我們要堅守這座營地。巴里特，我任命你擔任指揮官，負責整個營地的防禦作戰，任何不服從你命令的人，你可以當場處決他！」
「遵命！大人。」巴里特向維克多行禮，即便是在生死存亡的關頭，老傭兵也冷靜自如，這正是戰場指揮官的重要特質。
「莉莉婭，你負責後勤工作，尤其要安撫好婦孺，她們都是戰士們的家屬，不能出現騷亂。從現在開始，你還要對營地的糧食進行管制，我們至少要堅守20天！」維克多向莉莉婭說道。
「大人，我也是出色的射手，我可以參加戰鬥。」莉莉婭一身皮甲向維克多喊道，在危險的時刻，她不願意離開維克多的身邊。
「男人還沒有死絕！什麼時候輪到女人上戰場！」維克多不滿地瞪了莉莉婭一眼，卻看到少女倔強地揚著頭，他只得說道：「莉莉婭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後勤的工作更重要！除了你，別人我都不放心！」
「好吧，我聽你的。」
最終，莉莉婭還是乖順地點了點頭，她知道維克多說的是對的，在被困住的情況下，內部穩定是最重要的。作為領主的合法伴侶，她有安撫民眾的責任。
維克多轉向巴里特問道：「巴里特，你準備怎麼部署防禦？」
「大人，我們的營地雖然不是堅固的城堡，卻易守難攻。山丘營地三面陡峭，正面狹窄。根據您的要求，為了防禦食人魔，我們把壕溝加寬到十米，深七米，另外鐵橡木柵欄後面已經砌起了兩米厚的磚牆，士兵們可以藉助柵欄的防禦，在磚牆上面使用弓弩自由射擊。」
「另外，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怪物？但只要不是食人魔那樣強悍的怪物，它們就不可能攻破我們的營地。據我所知，數量越多的怪物，實力就越弱小，比如地精和狗頭人。就算它們數量再多，受地形的限制，也沒有優勢。」
「所以，我準備讓護衛和民兵分成三組，輪流上去防守，只要我們的補給能夠支撐，堅守20天肯定沒有問題。」巴里特信心十足地說道。
維克多鬆了一口氣，幸好契布曼家支援的物資還在山丘營地，20天的補給完全夠用。
「大人！它們來了！」一名守衛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大聲喊道。
維克多登上了磚牆，向下望去，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只看到一大群黑色的怪物，浩浩蕩蕩地沿著山溝向營地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