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傲慢與偏見
契布曼伯爵否決了控制維克多領的計劃!德韋特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到了嘴邊的肉都不吃,這還是契布曼伯爵嗎?
「其實,無論我們在那片領地里做什麼都不可能真正地控制那裡。因為真正決定那片領地歸屬的力量在領地之外!」在德韋特不解目光中,契布曼伯爵解釋道。
「威廉姆斯大公!?」到底是踏入超凡領域的大騎士,德韋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對!我相信,只要我點點頭,威廉姆斯大公就會將那塊領地雙手奉上,至於小男爵,自然會再次被盜匪襲擊,不過這次卻不會有約克家族的騎士去搭救他。」
「在此之前,我們的任何小花招都沒有意義,只會暴露我們的意圖!」
聽契布曼這麼一說,德韋特才恍然大悟,原本就是這樣,力量才能決定權利,自己堂堂一個白銀階的大騎士,卻盡想著用一些鬼蜮伎倆去謀算一個自身難保的小領主,著實可笑。
「大人,慧眼如炬,我遠遠不如。」德韋特慚愧地說道。
「那你說說看,我們能向威廉姆斯大公開口要那塊領地嗎?」契布曼有心考驗一下德韋特的政治智慧。
「當然不可能!」德韋特斬釘截鐵地說道,身為一個大騎士,一旦從蠅營狗苟地想法中跳了出來,他立刻有了常人難及的視野。
「威廉姆斯大公在貴族院和元老院佔盡優勢,又有教會的支持,看起來花團錦簇,聲勢極大,但他的短板也非常明顯,那就是他的軍事實力不夠!」
「如果不是羅蘭殿下把約克家族逼迫的太狠,恐怕他連和王子黨掰手腕的能力都沒有,所以他肯定要拉攏王國的其他軍事貴族加入他的陣營,而我們契布曼家族自然會受到他的重視。」
「可惜,他的對手實在是太強大了!兩個黃金騎士,王國一半的軍事實力!呵呵,要我們把賭注押在他的身上,那怎麼可能!」
「大人,只是我一直有個疑問,既然我們不看好威廉姆斯大公,為什麼不支持愛德華王子?」德韋特向契布曼問道。
政治投機雖然風險很大,但收益也很大,既然不看好大公黨,為什麼不支持王子黨,反而要保持中立呢?德韋特可是知道自己主君從來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
「因為我看不準!」契布曼凝重地說道。
「其實,王子黨才是最弱的一方,他們除了有大義名分和雄厚的財力,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羅蘭殿下的支持!」
「可惜,羅蘭殿下的支持不能代錶王國三大騎士團的支持,事實上軍事大臣戈隆侯爵和三大騎士團只想把羅蘭殿下推上王座!」
「而且,威廉姆斯大公也不是沒有手段翻盤,據說他正和光明山的那位謀划著一個方案,只是,現在的情報太少,還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教會?!大公這是要做什麼?他難道不知道這會得罪王國所有的領主嗎?」德韋特驚怒道。
教會目前的教宗雄心勃勃,企圖加強教會在人類世界的影響力,這和所有人類領主的利益向悖。
「教會畢竟是人類世界中最強大的勢力,他們所著眼的絕不會僅僅是岡比斯王國,這裡面的利益糾葛太深,所以我們只能先保持中立,這才是最穩妥的做法。」
契布曼揉了揉額角,王國風譎雲詭的政治局勢令他也頭疼萬分,情不自禁地嘆道:「要是羅蘭殿下願意坐上王座,我必然會全力支持!」
羅蘭長公主,二十三歲就已經是黃金騎士,二十五歲擊敗了老牌黃金騎士艾德里安,她所表現出來的騎士天賦和軍事才華,折服了王國所有的軍事貴族與高階騎士。說她是天之驕子一點也不為過。
「大人說的是,只是。。。羅蘭殿下的性格。。真是讓人。。。。」德韋特吶吶地說道。
「唉。。。」兩個大騎士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看,同時嘆氣搖頭。
「其實,我最佩服的是薔薇夫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明明是戰敗的一方,非但實力未損,還獲得了整個人馬丘陵的控制權,領地比原來的公爵領還大了好幾倍,不動聲色地就交好了踏入傳奇領域的帝國皇帝陛下,現在無論是那位殿下登上王座,她都巍然不動。這種智慧和手段,真是讓人嘆服!」契布曼拍著桌子,感慨地說道。
「約克家族不是大公黨地核心成員嗎?如果王子黨獲勝,她怎麼還能巍然不動呢?」德韋特不解地問道。
「約克家族是被羅蘭殿下逼到大公麾下的,事實上正是約克家族的投效才讓大公生出了覬覦王座的念頭,只是約克家族能被逼到大公麾下,難道就不能被逼到帝國皇帝麾下嗎?要知道,帝國皇帝收復東部三行省的時候,約克家族可沒有拖他的後腿。」契布曼冷笑道。
「原來如此,到底是以野豬為紋章的家族,不能逼迫,一逼迫就兇猛了。」德韋特喃喃地說道。
「既然這樣,那我就放棄那個計劃吧,只是那個無能的小領主,要是來找我們麻煩怎麼辦?畢竟我們是以自由民的身份在那裡挖礦,而他現在正用鐵血手段清理領地里的自由民。」德韋特向契布曼請示道。
「無能?呵呵,德韋特你已經被傲慢蒙蔽了雙眼,難道你沒看出來維克多男爵大人已經和我達成默契了嗎?」契布曼輕笑著,搖了搖頭。
「老伯爵在世的時候,常說一句話,沒有愚蠢的領主!我對這句話深以為然,即便那位領主是個真正的白痴,他的手下也會讓他成為合格的領主!」
「一位領主,擁有堪比騎士的護衛隊長,在自己的手下被一夥自由民射穿了大腿,卻按兵不動,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他已經知道那處營地是我們的人。所以他的手下再也沒有靠近東部的那塊領地,這是他向我表明,他已經承認我們實際控制了那塊地方!」
「還有那個被你們認為無用的工分制,在我看來簡直妙到極點!」
契布曼頓了頓,對一頭霧水的德韋特問道:「德韋特,你說說看,我們統治領地的基礎是什麼?」
「是封臣!」德韋特想了想說道。
騎士和城堡是領主統治領地的核心,封臣才是基礎。
「對!是封臣!為了保證封臣對領主的忠誠,我們需要考驗領民整整三代人。但維克多男爵不具備這個條件,因為他被家族放棄了,他毫無根基。所以他想出了工分制。」
「1000個工分換一畝土地,這個誘惑讓他的領民無法拒絕,為了獲取工分,他們會拚命的為維克多男爵工作,而為了保證這個制度最終得以落實,領民們又會拚命的維護男爵的統治。這就是忠誠,一個用利益連接起來的忠誠!」
「你再看看,一窮二白的維克多男爵在這個過程中付出了什麼?」契布曼目光灼灼地問道。
「他什麼也沒付出!」
德韋特震驚地發現維克多其實什麼也沒付出,就獲得了領民的擁戴,至於分給領民的土地,封臣本來就會被冊封土地。
「不!他付出了未來!了不起!真是了不起!用一個空泛的未來,就換取了領民的衷心擁護!真是一個天才想法!」契布曼忍不住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兩步。
「大人,那我們是不是也能這麼做嗎?」德韋特有些激動地說道。
「不可能的,因為我們已經有了封臣,而封臣是排外的!」契布曼搖了搖頭。
開什麼玩笑?如果允許領民用工分來換取封臣的身份,那些經歷三代考驗的封臣會怎麼想?人類社會就是這樣,總是想著把別人壓在自己屁股下面。
「可惜,維克多男爵還是太年輕,經驗不足,他把工分和銅索爾綁在一起,在我看來就是個敗筆!這會讓他破產,他根本預料不到領民對工分的熱情!」
契布曼想到維克多要付出一大筆錢,忍不住有些心疼,儘管這不是他的錢,但他天性如此。只是他並不知道,維克多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
「不過,他發明的紫蔗酒也許能讓他渡過這個難關。」契布曼咂了咂嘴,又說道。
德韋特通過安插在山丘營地的眼線,弄了一些紫蔗酒過來,契布曼嘗過以後,對其獨有的甘甜味道大為讚歎。
「是啊,誰能想到,在別人眼中毫無價值的紫蔗,在維克多男爵的手中,居然會產生這麼大的價值!」德韋特嘆道,不知不覺中,他已經不再用小領主來稱呼維克多了。
「溫布爾頓家族,不愧是商業貴族,他們天生就有著敏銳的商業嗅覺,真是讓人嫉妒!」
維克多如此,而王國前財務大臣,溫布爾頓老侯爵更是如此,他一生賺取的財富比契布曼家族幾代人積累財富還要多。
一般貴族在人馬丘陵購買領地和爵位最多也就十萬金索爾的樣子,索菲婭卻花了整整五十萬金索爾,儘管契布曼知道,這其實是索菲婭的政治獻金,但依然眼紅地不要不要的。
那老色鬼,當初娶得怎麼不是我的女兒!?契布曼憤憤地想到。
「所以現在最好的方案就是維持現狀,那裡的秘銀礦我們照舊開採,但不要讓我們的人去維克多領別的地方活動,這是領主之間的默契。」
一方面,任何對那片領地的小動作都可能驚動約克家族,從而暴露秘銀礦的秘密。另一方面,如果為了獲得那片領地而加入大公的陣營,不但要承擔莫測的政治風險,而且也絕不可能再獨吞那條秘銀礦脈。只有維持現狀才能獲得最大利益,契布曼很清楚這一點,為此他不會去拖維克多後腿,甚至還要幫助維克多掌控那片領地。
「是的,大人!」
「還有,那些紫蔗可以砍伐過來,我們也用來釀酒,再讓我們的人盯著點維克多男爵,看看他還有什麼發財的點子!」契布曼吩咐道。
契布曼說德韋特被傲慢蒙蔽了雙眼,而他自己也被貪婪蒙蔽了心智,他萬萬沒想到正因為他對紫蔗的覬覦,日後為他的領地帶來了一場災難。因為在維克多和他的封臣眼中,紫蔗遠比秘銀更有價值。
挖我的秘銀可以,但動我的紫蔗,那你是自尋死路!
「可惜,維克多男爵的實力還是太弱了,夾在大公黨和王子黨之間,他隨時都會被碾得粉身碎骨!」德韋特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雖然維克多男爵表現的才華讓他驚嘆,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還沒有自保的能力。
德韋特的話卻讓契布曼伯爵心中一動,已經錯過了冤大頭溫布爾頓老侯爵,難道還要錯過溫布爾頓小男爵嗎?他有一種直覺,維克多會成為比老侯爵還要成功的商業貴族。
「德韋特,我要你暗中留意維克多男爵,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走投無路了,我們就庇護他,只要他願意加入我們契布曼家族,我就把吉莉安嫁給他!」契布曼伯爵嚴肅地對德韋特吩咐道。
德韋特腦海中,頓時出現一個囂張跋扈的倩影,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