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放手去做

  莉莉婭鶯聲嚦嚦地將事情的整個經過詳細地描述了一遍，維克多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維克多對來投奔營地的自由民來者不拒，所以那些自由民首領或多或少都在維克多的營地安插了一些耳目，他們自以為對營地的底細了如指掌，卻不知道，維克多更了解他們的底細。


  山丘營地已經收納了一百多個自由民，從這些人的口中，維克多將了解的情況一一記錄在冊。


  目前，維克多的領地上，有自由民營地11座，除了兩個大型營地外，超過一百人的中型營地3座，一百人以下的小型營地6座，人數大約為1000餘人。


  這些營地首腦的姓名，性格，手下親信的人數，以及活動範圍，維克多都有一些了解。經過這段時間對信息的統計和補充，維克多發現除了平湖村的拜爾以外，其他的自由民首領都是些強勢而霸道的傢伙，他們總是拉攏一些強壯的手下，壓榨那些比較弱勢的成員。對於任何敢於違逆他們的人，都會採取酷烈的手段進行鎮壓，直到所有人都習慣了他們的統治為止。


  現在這些自由民首領，成了維克多吸納自由民的最大阻礙！

  維克多原以為，當自由民聽說只要加入山丘營地就可以獲得領民的身份，一定會應者如潮，可現實卻不是這樣。


  剛開始的時候，陸陸續續地有一些自由民前來加入營地，但數量並不多，經過調查，維克多發現這些人都是利用外出覓食的機會偷偷跑過來的，因為他們擔心營地首領會阻止他們。


  這種情況，讓維克多認識到自由民首領的桀驁不馴與野心，為了震懾他們，他曾讓護衛帶著食人魔的首級巡視整個領地。


  果然，這些自由民首領大為震動，不再敢於明目張胆地對抗維克多的政策，而加入營地的自由民也越來越多。


  但這種震懾顯然是不夠的，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自由民首領對領主的情況越來越了解，他們不再允許手下的成員脫離他們的掌控，為了防止自由民加入山丘營地，他們開始嚴格控制手下的活動，並對逃跑者採取極端而血腥的手段。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最近加入山丘營地的自由民越來越少，即便加入營地的自由民也是偏體鱗傷，驚魂不定，顯然他們都遭到了追捕。而最近這兩天，更是連一個自由民都看不到了。


  通過對最近加入者的詢問，維克多了解了那些流民首領的想法，他們不願意放棄現在的權利和地位，他們知道維克多手下沒有騎士，那個常人無法匹敵的食人魔也是約克家族的騎士殺死的，而約克家族的騎士最近就要離開這裡了。他們想等約克家的騎士離開后再和維克多談判，以保住他們目前的地位。


  維克多對此很惱火，他非常需要自由民的加入來補充營地的人力，同時也好掩蓋煉金人類。


  這兩天他一直在思索對策，卻沒想到，自由民首領竟然敢當著領民的面，射殺了企圖加入山丘營地的自由民。


  這件事讓維克多非常地震怒，現在他們就殺死了一名試圖投靠自己的自由民，那以後，是不是要對自己的領民下手？


  憤怒之餘，維克多有了深深地無力感和挫敗感，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懷柔手段是不是錯了，畢竟這裡不再是他所熟悉的地球，也不是秩序井然的岡比斯王都。


  「莉莉婭，這件事你怎麼看？」維克多這時候很想聽聽少女傭兵的意見。


  「大人，我覺得他們需要一個教訓！」莉莉婭輕輕地說道。


  「說的具體點。」


  「大人，這些流民首腦之所以敢這樣做，是因為他們以為我們不夠強大，所以。。。」


  莉莉婭偷偷地觀察了一下維克多的表情，發覺領主大人正用鼓勵的目光看著她，於是她咬咬牙接著說道：「所以，我們要給他們一個血的教訓，讓他們知道，誰才是這片領地的主人！」


  「我們需要殺掉一些不聽話的人，如果這還不能震懾他們，那就繼續殺，直到把所有不聽話的人都殺光為止！」


  這個答案在維克多意料之中的，但從一位面容嬌美的少女口中，說出這樣殺氣騰騰又理所當然的話語，還是讓他覺得非常的彆扭。


  「大人。。。。。我是不是說錯了？我們以前都是這麼處理的。。。」見到維克多表情嚴肅，莉莉婭怯怯地問道。


  莉莉婭非常喜歡維克多，從一開始就喜歡，一位俊美而又優雅的少年男爵又有那一個少女會不喜歡呢？但那也只是偷偷地喜歡而已。


  莉莉婭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一個傭兵，一個自由民少女，怎麼可能會被領主大人看上呢？這註定只是一場夢。


  然而，這場夢正在變成現實，自從維克多開始手把手的教她，如何管理營地的內政以後，所有的人都認為她將成為領主大人的合法伴侶。莉莉婭對此又喜悅又惶恐，她努力地學習，努力地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到最好，她不想讓維克多失望。儘管維克多從來沒有明確過這一點。


  最近，維克多開始教她一些貴族禮儀，莉莉婭學的非常認真，她努力地學習貴族的說話方式，揣摩貴族看問題的角度，她想改變自己，想讓自己能夠配得上貴族伴侶的身份。


  可是，維克多凝重的表情，把她嚇壞了，她覺得自己剛剛肯定說錯了話，自己沒有表現的像一位貴族的貼身侍女，她還是那個粗鄙的女傭兵，盈盈的淚水已經在她的眼眶中打轉。


  維克多看著莉莉婭委屈的模樣，既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他柔聲說道：「莉莉婭，你沒有說錯話，我就是要聽你真實的想法。不過。。。。。」


  維克多頓了一下又問道：「莉莉婭，你殺過人嗎？」


  維克多柔和的態度，讓莉莉婭安心許多，她想了一下，還是如實的答道：「殺過，在我12歲的時候。」


  「那你有沒有想過，被你殺的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也會疼，會害怕，他的親人也會痛苦，這些你想過嗎？」


  維克多微微有些激動，他親手了結過豺狼人的性命，而且不止一頭，可那些只是吃人的野獸而已，至少他是這麼看的。而現在，他可能要做一個，連他自己都害怕的決定，這絕不是一件輕鬆簡單的事情。


  「我沒想過那麼多，我是在傭兵團的長大的，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除了納爾森哥哥，我曾經還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哥哥，他們也都死了，就是死在流民的手中。那一天，傭兵團的成員出去執行任務，一夥流民攻入了我們的駐地，駐地裡面留守的都是些老弱婦孺，我們犧牲了很多人，才把那些流民擊退，就在那一次，我親手射死了兩個流民，也失去了哥哥和姐姐，之後傭兵團把襲擊駐地的那伙人都殺光了。其實，那些流民和我們一樣也是為了生存，只是他們以為我們弱小才攻擊了我們。」


  少女平靜的敘述讓維克多大為震動，他終於直觀的感受的這裡並不是一個和平的世界，這個世界上奉行的是黑森林的法則，而文明僅僅是貴族之間的文明。


  「你說的對，我們應該給他們一個血的教訓！」沉默了一會，維克多澀聲說道。


  「大人，我是不是表現的很粗鄙？」莉莉婭沒有在意維克多的決定，反而低著腦袋，忐忑地問道。


  「沒有，其實，我喜歡你真實的樣子，只是將來你要協助我掌管這片領地，肯定會和其他的貴族打交道，所以。。。。」


  「真的？！」沒等維克多說完，莉莉婭驚喜地喊道。


  莉莉婭心花怒放，這還是她第一從維克多的口中得到一個明確的表態，巨大的幸福感緊緊的包圍著她，她甚至覺得有些眩暈，這會，她真是顧不上貴族的矜持了。


  「怎麼？你不願意做我的貼身侍女嗎？」維克多有心逗逗莉莉婭。


  莉莉婭連忙搖了搖頭，又覺得不對，趕忙又點了點頭，好像還是不對，只得焦急地連聲說道：「我願意！我願意的！」才剛說完，頓時又羞的面色通紅。


  看到莉莉婭可愛的模樣，維克多忍不住哈哈一笑，陰鬱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好吧，去把你哥哥叫來，這件事情還需要他同意，而且我還有些事情吩咐他做。」維克多輕輕地說道。


  「哼！他敢不同意！」莉莉婭傲嬌地嘟了嘟紅彤彤地小嘴。


  納爾森和莉莉婭雖是兄妹，但年齡卻足足相差了16歲，納爾森對莉莉婭如兄如父，非常寵溺。


  「對了，大人還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說一下，關於那個新加入的雷諾，我覺得他很可疑，我們應該暗中調查他一下。」莉莉婭沒有立刻去找納爾森，反而正色對維克多說道。


  「哦？你有什麼發現？」維克多心裡打了一突，卻作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個雷諾的實力太強了，除了我哥哥，營地里其他的人都不會是他的對手，有這樣實力的人，應該是自由民的首領，他怎麼會一個人加入我們？而且平時還裝出一副傻子的模樣，所以我覺得他很可疑！」


  聽到莉莉婭的疑問，維克多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這就是他不允許戰熊成員插手自由民事務的原因，因為他們遠比普通領民要警惕的多。


  「一個雷諾算什麼，將來領地發展了，還會有更強大的騎士加入我們的領地，莉莉婭，你要明白，你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同了，作為了領地的領導者，我們要樂於見到實力強大的人投靠我們。」


  「可是。。。。」


  「我會吩咐莫林暗中觀察雷諾，如果他確實願意為我們效力，我不會計較他的過去，莉莉婭，我們現在尤其需要有能力的人加入領地，你要明白這一點。好了，你去把納爾森叫來吧。」維克多打斷了莉莉婭的話，還伸出手在少女滑嫩的面頰上輕輕地撫摸了幾下。


  果然，少女面色羞紅的點了點頭，不再糾結於剛剛的問題，輕輕地「嗯」了一聲，轉身離開房間，步履間還有些慌亂，剛剛維克多的親密舉動讓她心慌意亂。


  沒過多久，納爾森就站在了維克多面前，儘管努力剋制，但他的神色中還是透出掩飾不住的喜意。


  一方面，維克多大人終於要向他明確莉莉婭的身份，對此他期待已久。另一方面，維克多大人終於要對那些流民動手了，對此他忍耐已久。


  「納爾森，我很喜歡莉莉婭，我想將她納為我的貼身侍女，現在，我需要聽聽你的意見。」維克多微笑著對納爾森說道，其實他的心裡有些慚愧和不安，畢竟他要把人家的妹妹拐走，還是用來做小老婆的。


  納爾森撓了撓腦袋，他原本還想客氣幾句，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乾脆利落的三個字.。


  「我同意。」


  維克多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對納爾森肅然道：「我向你保證，我會善待莉莉婭，珍惜她，愛護她，保護她，努力給她幸福，請你放心。」


  維克多鄭重的態度令納爾森動容，他向維克多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謝謝大人！」


  「好了，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現在，我們來談談自由民的問題。」


  維克多示意納爾森坐下，接著問道：「如果我們不對自由民採取措施，你認為會出現什麼情況？」


  「大人，最好的情況，就是像現在這樣，維持原狀，最壞的情況，就是，他們會聯合起來，攻擊我們！」


  納爾森沉聲接著說道：「但是，無論是那一種情況，我們都不能接受，因為這片領地只能有一個聲音，就是大人您的聲音！，我們不是要讓他們明白這一點，而是必須做到這一點！」


  維克多知道納爾森的意思，這些自由民首領都是像鬣狗一樣的機會主義者，如果他們認為你軟弱可欺，就會把你撕碎吞噬，所以必須要消滅他們或驅趕他們，就如同老虎不會任由鬣狗在自己的領地里遊盪。


  「你有計劃嗎？」維克多輕輕地問道，終於還是要走到這一步。


  「大人，我計劃先端掉領地里的三個中型自由民營地。讓領地里所有人都知道，我們雖然沒有騎士，也不是他們所能挑戰的！」納爾森平靜地說道。


  納爾森早就有所準備，領地里兩個大型自由民營地，目前還不是他們能啃的下來的，可以先放一放，而攻破小營地還不足以震懾所有人，所以那三個中型營地成了他的目標。


  「之後，領地里會出現什麼局面？」維克多問道，他並不擔心納爾森端不掉這三個中型營地，他非常清楚納爾森的實力不輸給一般的騎士。


  「之後，一部分自由民首領會帶著他的人離開這片領地，一部分會投靠平湖村，還有一部分會被他們手下的自由民殺死，然後這些人會帶著那些腦袋來投靠我們。」納爾森不屑地笑了笑，他太清楚這些人的想法了。


  維克多點了點頭，這種局面他可以接受，東部的那個營地是契布曼家族暗中主持的，事實上，連那片土地都已經被契布曼家族控制了，目前，他們只能選擇接受。而平湖村，人口眾多，實力也並不比維克多的山丘營地要差，如果強攻的話肯定損失慘重，得不償失。而且，平湖村的村民已經是維克多名義上的領民，也開始按時繳納供奉，只要他們繳納供奉，他們的實力就會越來越弱，而維克多卻會越來越強。更何況維克多已經布局，試圖從內部瓦解他們。


  維克多拿出一張羊皮紙，用鵝毛筆開始在上面書寫起來，並拿出領主印鑒在羊皮紙的油泥上重重地戳了一下。最後，他將這張羊皮紙遞給了納爾森。


  這是維克多書寫的剿匪命令文書，它表示維克多認定有一夥盜匪盤踞在他的領地里，而他現在命令領地護衛隊長去剿滅這伙盜匪。


  這份文書對納爾森意義重大，因為這表示他的殺敵行為是維克多授權的，因此產生的一切後果有維克多承擔。


  一般的領主是絕不會輕易簽署這樣的文書，否則光輝教會一旦追究起來他們就有麻煩了，所以，領主們往往都是選擇雇傭傭兵團來清除領地內不聽話的自由民。這也是貴族與教會鬥爭的小伎倆。


  「一定不讓大人失望的！」納爾森靜靜地接過文書，冷冽的聲音里充滿了冷厲而血腥的氣息。


  「納爾森！」在納爾森要離開的時候，維克多叫住了他。


  納爾森轉過身在等候領主大人的吩咐，維克多卻輕輕地對他說了一句。


  「放手去做吧！」


  深深地看了維克多一眼，納爾森帶著滿身的殺氣，離開了房間。


  原本，維克多還想要求納爾森盡量少殺那些被欺壓的人，可這畢竟這是生死相見的戰鬥，誰有時間去區分這些人，誰又能是安全的？外行還是不要干涉內行的好。


  天救自救者，既然，你們已經麻木地放棄了抗爭命運的權利，那就一同接受被毀滅的結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