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似曾相識燕歸來（上）
蕭霽的住處外的有個清澈大湖，我凌空到湖中央踏水而立，仔細地回想著我看過的古書典籍。突然幾聲異常悲哀鳥鳴傳來，只見一隻翠綠的鳥兒負箭掙扎飛向我。
羽箭是純銀製造，小鳥就算沒受傷也很難承受得住它的重量。它艱難地揮動翅膀，血液不住地滴下，我心感惻隱，施仙法取出羽箭並替它療傷。一群人追到湖邊，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身穿華貴衣服的少女，她眉目如畫，皮膚白皙，倒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她震驚地看了看我，轉而不滿地喝道：「把翠翠還給我！」
翠翠大概就是這隻翠綠羽毛的小鳥，但銀箭的箭尾也是綠色的，於是我揮手以靈力將銀箭射回她腳下的土地。
「大膽離晚，你竟想謀殺本公主！來人、將她拿下問斬！」少女臉色頓變，生氣地命令身邊的侍衛。
「喲，殺氣挺重的嘛。」我輕笑出聲來。少女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搭箭「嗖」的一聲就向我發出攻擊，我正要擋下，羽箭卻被她身後趕來的年輕男子射下。
男子也就二十三四的模樣，劍眉星目，臉若冠玉，一襲明黃色的鑲邊長袍把他襯托得挺拔而俊逸，他不敢置信地看我，剛毅不失秀氣的臉浮上久別重逢的激動和難以言說的痛苦。
「太子哥哥，離晚剛剛想殺我！」少女回頭向男子撒嬌道。原來，他就是那個橫刀奪愛的太子蕭易。
「來宜，小晚怎麼會殺你呢。」蕭易一邊安慰少女一邊走近我，修美的眼眸慢慢浮上氤氳的水氣，好陣子才聲音顫抖地聲音開口：「小晚，你終於回來了……」
「莫名其妙，關你什麼事。」我淡淡地挑了挑眉，然後放飛那隻被我救下的小鳥。
「小晚……你……」蕭易不曾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他無力地後退一步，眼眸里充滿絕望的悲傷。
奇怪，他怎麼這個反應。我不禁有些心虛。而那來宜公主寧願小鳥被射死也不願放它一條生路，竟命令侍衛發箭射向小鳥，我回過神，忙凝聚一股靈力，悉數把羽箭反彈回去。
侍衛慌亂護在少女身前，但少女還是嚇得臉色煞白，我對她做了個鬼臉后凌空而去，臨走前，我下意識地回頭望向蕭易，發現他還在恍惚地看著我，心不知為何有些難受。
回到怡清苑后，蕭霽已經蘇醒，他刻意地掩飾著內心的關切，質問我這些年去了哪裡，為何不辭而別而害親朋好友擔心之類云云，樣子有些彆扭，我不禁笑了出來。
「笑什麼！」蕭霽惱羞成怒。
「沒啥。」我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跟你說，那些過往我們就先且不提了，我現在只想治好你的病。」
「你以前說過。」蕭霽愣了愣，彆扭地移開目光。
「是嗎。」我隨口答應。其實蕭霽和蕭易長得很像，五官清秀，皮膚白皙玉如，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他柔順的長發垂落，俊逸得竟有幾分入骨的媚態。
「蕭霽，可曾有人說過你比女孩還好看？」我感慨出聲。
「沒有。」蕭霽靜靜地看著我：「第一次相遇，適逢你在樹上掉下來。這次，你倒在樹枝外掉下來。」
我猛地被嗆了一口茶，清咳一聲掩飾道：「怎麼可能，你看錯了。」
蕭霽嘴角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他低頭把弄著茶杯，不經意地問：「你見過大哥沒？」
怎麼突然提起蕭易？我不明所以地點點頭：「見了，你想教訓他嗎？」
「瞎說什麼。」蕭霽瞪了我一眼，這時顏靜捧著一碗葯走進來。蕭霽的臉瞬間沉下去，冷聲道：「誰讓她進來的？」
顏靜難堪地愣住，兩邊的侍女惶恐地跪下，哆哆嗦嗦的不敢說話。顏靜的眼圈紅了，她把葯放在桌子上，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哭出聲來：「是我自己硬要進來，不關她們事。」
「滾！」蕭霽憤怒地把葯潑向顏靜。她沒有躲開，滾燙的葯汁全灑在她的衣裙上。我倒抽一口涼氣，顏靜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她緊緊咬著唇，低泣著跑了出去。地上的侍女把頭壓得更低，連求饒都不敢了。蕭霽的臉色越發難看，他激動地推翻桌子，大吼：「滾！都給我滾！」
「那個，你別太激動。」我試圖勸說。
「你也滾！我給不了你們利益！」蕭霽推開我，一口鮮血猛地咯出。
「好好好，我滾。」我一邊順著蕭霽的話敷衍一邊激發靈力替他療傷。
「不用你假惺惺！」蕭霽再次推開我，我想了想，只好伸手敲暈他。
「真是的，非得逼我做出這麼沒氣質的事情。」我扶住蕭霽嘀咕道。
「聖、聖女大人？！」侍女們錯愕地看著我，我擺擺手安慰：「別緊張，我下手有分寸。」我說罷把蕭霽抱起來，在侍女們驚訝的注視中把蕭霽抱回床上。
幹嘛都這個表情，難道女抱男很奇怪？
侍女請來御醫給蕭霽開藥，但她們擔心蕭霽晚上醒來還會大發雷霆，央求我在他怪罪她們的時候幫忙求情。我見她們怪可憐的，便答應她們的請求。晚上，我在蕭霽的寢宮上打坐靜修，不料稍不留神就睡著。
月上中天，我脖子麻痛而醒，遠處隱約傳來一陣凄婉低迷的琴聲。我揉了揉脖子正要細聽，卻傳來琴弦斷開的刺耳的音調，接著便是琴被猛摔在柱子上的聲音。難道是蕭霽？我躍下屋頂循聲找去，果然見蕭霽頹廢地坐在湖心亭，旁邊還有一把摔壞的古琴。
「可惜了這把好琴。」我惋惜地撿起古琴。蕭霽撐著額頭沒有理會我，他身上還有一股濃烈的酒味。我皺眉揪著他的衣服生氣道：「喂，沒了愛情你就不要命了嗎，為何這樣糟蹋自己！」
「糟蹋？」蕭霽冷哼一聲：「背著這樣的身體，我寧願死去！」
我怔住，放開他輕聲道：「你別灰心，你的筋骨上佳，內息清沛，假以時日，定然能好起來的。」
「你走，我不需你同情。」蕭霽冷漠地扶著柱子站起來，支撐著走向他的寢宮。
「我沒同情你。」我故作輕鬆道：「我師父說我的靈力比常人高出很多，但他卻沒告訴我，像我這樣骨骼的人不修鍊仙術，壽命會連常人一半都沒有。所以我是真的很羨慕你有這麼好的身子根基。」
「胡鬧，休要胡說！」蕭霽生怕我會因此折壽般，慍怒地止住我。
「好好好，我不說。」蕭霽的聲音里少了有拒人千里的冷漠，我忙擺手笑道。也許情緒波動引動了寒氣，蕭霽突然痛苦地捂住胸膛哼了聲。
「你別動，我幫你壓住寒氣吧。」我激發體內的火靈之力，也沒等蕭霽回答就握住他的手腕度過去。淡黃的靈力輕盈地纏繞著蕭霽流轉，他體內的寒氣慢慢被壓下。
「好了，不過以後別隨便動怒，對身體不好。」我放開蕭霽抬頭道，卻發現蕭霽一直低頭看著我。
「你臉上沾著飯。」蕭霽哼了聲，說罷傲嬌地離開。
「不會吧？！」我趕緊摸了摸臉，幸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