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你回來

  四


  這天，簡易將自己好好地打扮了一番，放下了長長的秀髮，第一次擦了口紅，她穿上了舒函送給她的白紗裙，走出了家門。


  今天，舒函即將乘上下午兩點飛往美國的班機，以後，時差會將兩顆心變得越來越遠吧！她還是鼓起了勇氣，欣然地接受這現實的安排。她乘上了公交車，公交車一站站地將她送到機場。突然，公交車停了下來，很不巧，前面的道路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整個道路都被堵得水泄不通，車輛無法前行，只能一直停著。簡易看了看時間，天啊，還有一個小時，舒函就一定要進入機場。焦急萬分的簡易站了起來，她走到司機面前，懇求地說：「司機叔叔，請問你能讓我在這裡下車嗎？我有急事。」


  「不行啊，這裡是馬路中間，不能下車的，這是違反交通規則的。」


  她拿起手機想撥打舒函的電話，手機卻突然沒電，自動關機了，簡易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


  機場的一端，舒函坐在機場的凳子上等待著。


  「舒函，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還是先進去吧！」父親對舒函說。


  看見舒函有點落寞地表情，彷彿在等待著什麼，母親微笑著問：「舒函，你在等誰呢？」


  「我的一個同學，她說好要來給我送行的。」舒函看了看時間。他撥打了簡易的手機，「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舒函失望地抬頭對母親說：「那麼，我們進去吧。」


  舒函拖著行李，跟隨著父母，走進了機場。他們來到登機口，舒函坐了下來，他拿出手機，點開了簡易的微信頭像，笑著說：「你失約了！」「簡易，我即將乘上飛機去美國了，希望你每天開心快樂！」


  簡易下了公交車，跑進了機場，她看了時間，已經2點20分了，舒函此刻已經坐在飛機上了。


  她失望地坐在機場的凳子上，看著身上穿的白紗裙，她多想穿上給舒函看啊。淚水像珍珠般從簡易的臉頰滑落，默念了一百遍想對舒函說的話，如今只能幻化般永遠埋藏心裡。她多想親自看著他走進飛機場，多想多想再看看他的樣子和那陽光般的笑臉。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這個地方，承載了多少離別與相聚，匯聚了多少淚水與歡笑。突然，她想起舒函對她說的話：「簡易，別害怕，世上沒什麼可怕的，只要相信自己！」


  是的，時差不能改變兩顆思念的心，有緣一定能相遇，我又何須懼怕。她默默地說：「舒函，我一定會等你回來！」


  …………


  大學圖書館里坐滿了晚自習的學生，有勤奮看書複習的，也有濫竽充數的，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就業壓力山大，要生存，必須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簡易坐在圖書館的一角看書，她忽然心不在焉，在一張草稿紙上寫下一句詩詞：「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對面坐著的是同級設計系的徐飛揚。徐飛揚也是個實實在在的才子，專長畫畫，在學校的畫藝比賽中脫穎而出，成績名列前茅，長得一表人才。在師大這個女生多於男生的環境下，自然成了許多女生的夢中情人。可是，這個徐飛揚卻也是個執著的人，在一次文藝演出中，看見鋼琴前一襲白紗的簡易，他就失了魂似的對簡易一見鍾情。


  徐飛揚主動結識了簡易，演出結束后一直跟著簡易走到女生宿舍樓下。他每天製造跟簡易偶遇的機會，晚自習后，總以順路為理由做護花使者。開始，簡易對這種巧遇並沒有多想，在一天晚自習回宿舍的小道上，徐飛揚的手忍不住搭在了簡易的肩膀上，簡易被嚇得直閃，忙推開他的手驚呼：「飛揚，你這是幹什麼？」


  「沒幹什麼，」徐飛揚不好意思地笑說：「小易，我就是喜歡你！」


  「飛揚，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簡易覺得不可思議，一直以來，她都把他當成親哥哥一樣的對待。「飛揚，我一直把你當哥哥，請你不要有這樣的想法，再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我知道你有白馬王子了，」飛揚一臉傻笑，「而且你的白馬王子還是個高富帥，可他都去美國了，你也只是自作多情，為自己徒增煩惱罷了。」


  簡易知道徐飛揚說的沒錯，她不知如何回答，默默低下了頭。


  「小易，」徐飛揚接著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有權利不喜歡我，可是，你沒有權利阻止我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是你的自由，我喜不喜歡是我的喜好！『』說著向簡易做了一個大鬼臉，企圖緩解一下氣氛。


  「好吧，你愛你的喜好，我走了，別跟著我來！『』簡易頭也不回地直往前沖，徐飛揚也快步跟了上來，「這路是公共設施，我也只是順路而已，再說，你一個女孩子晚上那麼晚回家，真有點危險。」


  簡易氣紅了臉，嘟起嘴說：「這師大到處是女生，哪裡危險了？」看見簡易生氣時白裡透紅的臉蛋，嘟起的可愛小嘴，徐飛揚反而越看越喜歡！


  就這樣，徐飛揚對簡易不離不棄，簡易對徐飛揚始終以哥哥對待，他們維繫著這樣一段友誼。眨眼間就到了大學四年級。


  圖書館里，徐飛揚寫了張紙條遞給了簡易，簡易打開一看：「晚自習完去湖邊散散心！」她習慣性地在紙條上寫了一個」好「字，把紙條遞了回去。


  學生宿舍晚上十點關門。九點左右，學生們就陸續收拾書本，準備回宿舍。


  簡易和徐飛揚走出圖書館。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簡易問。


  「有一點心事，」徐飛揚說：「你真牛，被你看出來了！不愧為我的女神。」


  簡易被他說的哭笑不得，「有心事還那麼油嘴滑舌的，你真行！」


  校園裡的湖水很寧靜，簡易和徐飛揚坐在湖邊的一張石凳上。這三年半，雖然簡易沒有喜歡上徐飛揚，但是，徐飛揚已經成為她校園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是她的好哥哥、好知己、好幫手。每當她有什麼困難，第一個想到的必然是徐飛揚，徐飛揚對簡易的事情也基本事事上心，有求必應。


  三年半，從來沒見徐飛揚像今晚這樣愁雲密布，他彷彿顯得很彷徨，靜靜地看著湖面，喃喃地說：「有時候，覺得這個世界很不公平。我從小用心讀書，我讀小學時，希望自己能考上一流的中學；讀中學時，夢想自己能考上一流的大學；我以全鎮第二名的成績考上了大學。我曾經幼稚地認為，考上大學就是人生的巔峰，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金錢、名利。以為考上大學，就很風光，可以衣錦還香。可是，現在大學已經過去三年多，眼看就要畢業，我卻一事無成，還為以後找不到一份好的工作而憂心忡忡。而有些人，因為家境好，父母社會地位高，即便不用刻苦學習，一樣可以繼承父業或者坐享其成。在現實面前，再美好的夢，似乎也會摔得粉碎。」


  心思簡單的簡易對徐飛揚的一番話，雖深有感觸，但無法真正理解他內心的掙扎與痛苦。簡易安慰到：「飛揚，我很明白你的感受，我一直以為，人生冥冥中彷彿早已註定，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不是我們可以選擇的；我們出生在怎樣的家庭，也不是我們可以選擇的。包括出生以後發生的一切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了。我相信，只要努力過了，無論結局如何，就沒有遺憾了。既然我們無法預知未來，何不踏踏實實地做好眼前的事情？以後的事情，就讓以後慢慢面對吧，想得太多，對自己也許是一種殘忍的負擔。」


  「小易，我原來以為自己很有能力，必然能靠自己的實力贏得自己想要的一切，出人頭地，成為人上人，可越活著，越發現，現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徐飛揚說著，覺得頭有點暈，他雙手按著太陽穴說：「我們還是回宿舍吧，我突然很想睡一覺。」


  沿著校園小道，一路沉默，簡易第一次感到徐飛揚不像從前那樣活躍，第一次感覺眼前這個男人她一點不了解，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感在蔓延。是什麼，讓他們的心產生了遠遠的距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