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懷著愧疚出現的家人

  ICU裏有著濃重的死亡氣息。 昨天，6號房的小夥子被SARS奪走了年輕的生命，現在他的床位上又躺著一位年輕的姑娘了。 蘇小雅在吸氧的時候，知道這個消息，覺得異常難過。她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一天比一天困難，病情也日益嚴重了。 在這時候，蘇小雅離異的父母親同時出現在南方醫院的隔離病房裏。透過ICU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他們眼睛紅腫，顯然早前已經因為蘇小雅的問題以淚洗眼了。 “小雅。你看誰來了？”唐浩文拿著電話機對蘇小雅說，說完後就把電話遞給了蘇小雅的媽媽。 “小雅。你很瘦。不管怎樣，努力要多吃點啊！”電話裏，蘇小雅的媽媽說。 “孩子，你媽媽說的對。不管怎樣，也要多吃點東西，這樣抵抗力才增強。”蘇小雅的爸爸搶過電話說。 戴著氧氣罩的蘇小雅一邊捂著胸口咳嗽，輕輕的答了下：“哦。” 話音還沒落下，蘇小雅的咳嗽卻變得越來越激烈了。她的腦海浮現著6號床。死亡的味道又一次開始在她心中蔓延。她的情緒又變得惡劣起來。她一把扯掉氧氣罩，一邊咳嗽，一邊喊叫： “走開! 咳……走！你們都走。咳……我不想見到你們！咳……” 玻璃窗外的三人見狀，不約而同的說：“別這樣！小雅。” 他們都心疼啊！病得慘兮兮的蘇小雅讓他們覺得心很痛很痛。 蘇小雅的媽媽，這位沒盡職的母親，淚水嘩嘩留了下來。此刻她是多麽想上前輕輕地給小雅撫摩她的背部，讓這個孤單的女兒緩和一下咳嗽。 蘇小雅的爸爸，看到眼前的孩子，愧疚十分。為什麽二十年來，這麽忍心離開這個善良乖巧的女兒呢？ 唐浩文更是恨不得咳嗽的那個人就是自己。 “滾！你們給我滾！這些年來你們都哪裏去了？我現在是要死了嗎，你們是來來見我最後一麵嗎？咳……滾！給我滾出去！我不要見到你們！唐浩文，你也走！所有人我都不要見！” 她一邊咳嗽一邊竭斯底裏的喊著：“滾。我恨你們！你們走開！……” …… 她竭斯底裏的喊聲驚動了醫院裏的黃磊，還有值班的醫護人員，為了蘇小雅的狀態和其他病患，這些蘇小雅的探望者都被驅趕出去了。 見著他們被驅趕離開的身影，蘇小雅的情緒更加激動了。她的淚水嘩嘩直流，她的喊聲越來越大，她嘴裏不停的說著：“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可是，她真的恨他們嗎？她一直以來是多麽想得到他們的疼愛？她是多麽希望二十年前，他們沒有丟棄她。她多麽想依偎在媽媽身邊和她輕輕的說話。多麽想拖著爸爸的手，一起逛公園。天下的子女和父母親又能有多深的仇恨呢？ 爸爸、媽媽、還有浩文，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恨你們，我不是想趕你們走。我多麽希望你們能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可是，我害怕。我不要這麽死去。 我害怕，我傳染給你們。我多麽想和你們分分秒秒呆在一起，一起聊天，一起生活。可是，我不能這樣。我還有幾天活著的日子？上帝啊！上帝。保佑他們，保佑他們健康。也保佑保佑我，我多麽希望可以健健康康的站在他們麵前，窩在他們溫暖的懷抱裏啊！一直窩著，一直窩著……永遠也不要離開……上帝，我可以恢複健康嗎？如果不行，那現在就把我帶走吧！ 因為，此刻，我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