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非典來了

  一天。


  兩天。


  三天。


  已經連續三天過去了。


  蘇小雅三天來都沒有聯係上海非。而每天，唐浩文總會準時電話查勤。這天因為加班，走出報社門口時，夜色已經非常濃重。


  “吃飯了沒？”接通唐浩文電話迎來的第一句話，經常會是這樣。偶然想想，總覺得唐浩文應該生為女兒身，因為他如同外婆一樣，總愛說同樣的話，總愛嘮叨她。


  “還沒有。剛下班。走出報社門口。我的唐大哥呀，你可真準時！”


  “當然。我是誰？今天有什麽新聞？我的大記者。”


  “哎，有個病毒在傳播，你也應該知道。嚴重啊！不想談，煩人。”


  “恩。香港也很嚴重。你要多注意。”


  “我會的。有時間的話，我也用醋給你家消毒一下。”


  “我本來準備明天回廣州的。可是，聽說現在過關開始檢查很嚴。我不喜歡一天到晚在邊檢口，被檢查體溫什麽的，很浪費時間。所以，我會在這邊多呆幾天。把所有事情都處理了才回廣州。這樣可省去不少量體溫的時間。”電話另一頭的唐浩文把自己的行程清楚的告訴蘇小雅。這個報告讓蘇小雅迅速的想起三天聯係不到的海非，此刻的海非又在做著什麽呢？


  天空中開始下起小雨。


  木棉樹旁的路燈放出昏黃而濕漉漉的光。雨霧中的萬家燈火朦朧閃爍，顯得分外撲朔迷離。寬闊的大馬路上幾乎看不到人影的晃動，就連奔馳中的車輛也少了許多。


  沒有噪音。


  沒有音樂。


  隻有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這座木棉花飄香的廣州城，失去了往日的繁華和喧囂，一下子變得死氣沉沉，毫無詩意。


  “恩。這樣做很對。廣州這邊好像越來越嚴重了，你別亂走動，呆著好。”蘇小雅知道耳朵邊有著唐浩文的陪伴，手裏的電話也同樣散發著溫暖，可是這個天空綿綿不斷的小雨以及周圍的寂靜，突然間令正在回答唐浩文話的她覺得很害怕。


  一夜之間，這座城市成了一座憂傷的城，恐懼的城，抗戰的城市。因為他們談論的這個病毒——SARS，到來了。


  “今天開會，領導交代，我明天起要負責起這場風暴的一些報道。”


  “啊！第一線現場嗎？會不會很危險？”電話另一頭的唐浩文十分擔心。


  “我在這報社的時間不長，經驗還薄弱。暫時還沒機會派遣到那些重要位置。”


  “那樣還好點。你要多注意。我們每天都要保持聯係。”


  “好的。”


  ……


  2003年，朵朵紅色的木棉花掛滿枝頭，隨風搖曳、絢麗繽紛、極其美麗的時候，一場非典風暴突而其來了。它迅速地席卷了中華大地，其速度之快，破壞力之強，波及範圍之廣，持續時間之長，令人瞠目結舌。


  廣州城中的死亡人數、犯病人數不停地增加。可怕的SARS病毒猶如古怪幽靈一樣，無影無蹤，無聲無息，日夜遊蕩在這個城市裏，給每一個角落都投下恐怖的陰影。


  作為XX報的記者，蘇小雅跟隨在資深記者的後麵，被派上了風暴戰場。


  非典型肺炎爆發的開始，廣州城裏預防感冒的藥物迅速脫銷，以板藍根為最。很多根本不懂得板藍根為何物的人，一生沒生過幾次病的人，都紛紛爭著去搶購類似板藍根這樣的預防藥物。他們了解到非典這玩意能死人。隨著人流的來回移動，疫情在逐漸的擴大，廣州城裏鬧得人心惶惶。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什麽味道都好，都吞到肚子裏預防。於是，無數的藥店門口都擁擠著人群，無數的人排隊搶購藥品，場麵比過去饑民搶糧還要宏大。蘇小雅最先被派遣做報道的地點，就是這些藥品購買的地方。


  接著，口罩成了時尚。人們對非典的恐懼令口罩這種不為市民生活所需的物品，如常用的物品一樣賣得非常輝煌。它從無人問津變成了每人必備。原本幾毛錢的口罩迅速以立方的價格暴漲。原本隻是白顏色的口罩在一些愛美、愛時尚的女士們的強烈呼籲下，湧現出了各種五顏六色的新品種，除了不同的顏色外，還有不同的圖案，比如大嘴唇、KITTY貓口罩等等。幾乎也是在一夜之間，這座木棉花城裏行走的人，都被各種各樣的口罩遮蓋。蘇小雅的非典跟蹤報道，開始追隨口罩。


  最後，由於人手極度不足，同事們害怕推搪下，剛剛獲得工作不久的蘇小雅，還被派到醫院報道的現場。因為是新人，怕馬上失去工作的她，唯有勇創非典危險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