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躲避（三）

  數日後。


  海非回到了廣州。多日不聯係蘇小雅的他，終於也出現在蘇小雅工作的報社門口。


  下班走出大門的蘇小雅，見到海非，壓抑不住內心的驚訝及興奮，不顧車水馬龍、鬧市人群，飛奔上前，摟住了他。


  “這些天，你都哪去了？想死我了……”賴在海非的懷抱裏，蘇小雅嬌滴滴地說。


  “小雅！這是大街！”理智的海非首先輕輕推開了蘇小雅。


  被推開的蘇小雅一愣……她感覺空蕩冰涼，眼前的海非，突感陌生。


  女人，多日不見自己的愛人，在見麵時，總會問長問短。她們認為這是出自內心的關心，是理所當然。男人卻有所不同，他們不會那麽囉嗦，最多流露的隻是眼神的深情。他們會認為，女人如此的行為是令人煩腦的。此刻，海非就是這樣的想法。


  “東莞那邊事情一下子增多了，忙多了幾天。所以耽誤了。”


  “你電話怎麽老關機？”在情人麵前的蘇小雅撒嬌起來，她嘟起了小嘴。


  “電話太多了，老沒電。你可能正碰巧。”謊言啊！能說為了避免聽到兩個女人爭風吃醋的麻煩事，故意關機嗎？不可以。


  “哪你怎麽都不打電話我？”蘇小雅說。


  “事情太多了，太忙了。忙得啥都忘了。不好意思.”不能再給蘇小雅問下去了，要不然準露餡。海非馬上換了個話題：“等你下班站了太久，我等餓了。咱們找地方填肚子去。”


  “好啊。”蘇小雅回答。雖然“好啊”回答得響亮悅耳，可她並不笨，她知道海非在刻意回避她的追問。她更是明白，繼續的盤問隻會令彼此不愉快。她用手撩了撩自己耳朵邊上的頭發，心裏暗暗地說，別去猜，別胡想，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時間好了。


  當一男一女，獨處，全程投入談情說愛的時候，時間是過得非常快的。轉眼，已是晚上10點。當這兩位男女還坐在用餐的餐廳裏，唐浩文的電話打到了蘇小雅的手機上。


  “小雅，家裏電話怎麽沒人聽？你到哪裏去了？”


  “在外麵和朋友吃飯。”


  “怎麽還沒回家？”


  “快了。”


  “早點回去，一個女孩子，這麽晚了，別在外麵混。”


  “知道了。你比外婆還羅嗦了。我就回去，掛了。”


  唐浩文的關心總是沒完沒了。但，這次的關心，引起了另一個男人的注意。海非。他好奇了。會是誰這麽關心小雅呢？小雅不是一個人嗎？小雅家裏不是沒有其他親人嗎？

  在好奇心作怪下，海非詢問：“誰啊？”


  “啊？！”海非這一問，讓小雅有點愕然。該怎麽回答他呢？該告訴他有唐浩文這樣的人物存在嗎？


  “想那麽久。這麽難回答？”海非見小雅低著頭思考著，說，“是男的吧？”


  見海非猜出是男人的電話，蘇小雅驚訝地抬起頭，眼睛睜得大大的，疑惑地盯著他。海非繼續說：“而且還是在追求你的男士吧。”


  “一個朋友而已。”他猜測到了，如果繼續讓他猜測，大概，自己會全盤托出唐浩文這號人物。蘇小雅也如傍晚下班在報社門口的海非那樣，轉移了話題：“我們已經在這裏吃了好幾個小時了，也該回家了，我們買單走吧。”


  “好吧。”海非見蘇小雅轉話題，更是疑惑：“小雅，你不會和我拍拖，還劈腿吧？”


  “啊！”蘇小雅給海非這麽一問，整個人愣住了。什麽？劈腿？我這樣是劈腿嗎？我這樣算劈腿嗎？


  “不會是真的吧？”海非神情變得有點凝重，但他馬上把頭轉離開飯桌，朝著服務生大聲叫：“小姐，這裏埋單。”


  “我沒有劈腿。”蘇小雅皺著眉頭說。我應該不算劈腿吧？我對唐浩文的不算愛情吧？蘇小雅不停的問自己。可是，如果不算，那為什麽我又不想失去唐浩文的這份愛呢？


  海非沒有繼續挖掘關於蘇小雅劈腿的問題，說：“買單完，我送你回家。”


  回家？送我回家？暈了！怎麽回家？不能讓海非把自己送回家，蛋白質住家在旁邊，她一定還在，她肯定會沒完沒了的吵鬧，那該怎麽辦？也不能讓他送自己回唐浩文的家。總不能告訴他，我現在住在一個男人的家裏啊。這樣海非肯定會胡思亂想，對自己又所懷疑的。如果讓他送回唐浩文的家，海非一定認為自己在劈腿。不行。我沒有腳踏兩條船！

  “海非，你今天剛回到廣州，肯定累壞了。今晚，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不需要你送。”蘇小雅婉拒了他。


  躲避。刻意的躲避吧！雖然在這個春天漆黑的夜晚，蘇小雅很希望自己所愛的這一個男人能伴到家門，再分離。但是，此刻的蘇小雅還是找著各種借口，躲避著準備送他回家的海非。就猶如海非躲避她的盤問，猶如自己躲避海非的猜測，猶如自己躲避此刻住在家旁邊的蛋白質一樣。她躲避著。眾人都在躲避著。


  廣州人開的黃色的士穿梭在燈火璀璨的廣州城中，蘇小雅獨坐在裏麵。她靠在冰冷的皮椅上，看著馬路兩邊飛速閃過的茫茫夜色，漆黑的樹影，還有那在黑夜裏根本無法看清楚的花瓣肥美大大的鮮紅色木棉花，她為自己近日來的躲避，感到憂愁、哀傷、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