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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惡有惡報終來到

  梁山,校場方向傳來急促的聚眾鑼聲,正在忙碌的眾人趕緊放下手中的事,匆匆趕往校場集結。

  懾於社規森嚴,上山途中,無人敢交頭接耳,也不知發生了什麼緊急情況,全都悶頭趕路,緊張的氣氛迅速瀰漫整個梁山。

  孫有德所在的第二什這兩天一直被留在山上執行訓練,理所當然最先趕到。

  看著檯子上神情冷漠,一言不發的徐澤,孫有德心中沒來由的有些慌,不是議定了明日下午才下山的么?穆夯子前腳才走,怎的就突然敲鑼聚眾,莫非俺們的計策被識破了?

  所有人終於聚齊,整個校場,除了獵獵風聲,竟無一人發聲,無一人敢亂動。

  徐澤扶劍向前,環視眾人,中氣十足地道:

  「諸位,自同舟社成立至今,已近一月,徐某自信讓諸位居有定所,飯能吃飽。我問一句,以往那種擔驚受怕、食不果腹的日子,你們還想回去嗎?」

  「不想!」眾口一詞。

  「很好。」徐澤點點頭,突然變臉,冷喝一聲:「拿下!」

  孫有德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覺膝彎一疼,兩臂被幾個人制住前壓,臉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

  待其被人綁縛結實提起來時,才驚愕地發現,綁縛自己的,竟然皆是本什成員,包括張雄、胡運二人。

  兩邊站立的一什、三什,也早就拔刀持槍轉向了自己這邊。

  異變突生,其餘人緊張之下,忘了社規,開始騷動起來,小聲的打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臉破血流的孫有德被押到台上跪起,台下才又安靜下來。

  徐澤冷聲喝問:「孫有德,可知今日為甚要拿你?」

  發現自己的小嘍啰張、胡二人都背叛自己之時,孫有德便已然明了自己的命運,此時兩股戰戰,涕淚橫流,若不是雙臂皆被人制住,早已癱軟在地,哪還能回答徐澤的提問?

  見孫有德這副慫樣,徐澤輕蔑地笑了笑,轉身,環視台下眾人,說:「孫有德無話可說,你們自己說!」

  胡運搶先開口,說:「俺本來好好的在水泊里打魚討生活,是孫有德這廝騙了俺的船,還逼俺和他一起殺人,俺不想殺人,他就要殺俺。

  這廝說要在梁山立寨,想讓俺們都做他的小嘍啰。保正上山後,他就暗中勾結穆夯子,雖然俺不知道他們打的甚注意,但鐵定沒安好心。」

  張雄沒搶到最先發言的機會,急了,一股腦說出自己的往事:

  「俺爹是石門山嘍啰,俺生下來就是小山賊,山寨被官兵討平后,俺跟著三頭領孫有德來到這裡。

  以前俺沒見識,以為不做山賊搶東西,就要被山賊搶。可就是做山賊,搶到的東西,大頭也都是頭領的,小嘍啰根本吃不飽穿不暖,山寨每年冬天都死人,俺爹就是凍餓死掉的。

  保正來梁山後,俺才吃上了幾天飽飯,總算活出個人樣,還會寫自己的名字。

  俺不想再跟著孫有德做壞事,他就威脅俺,不從他,就把以前的事都抖出來。

  這廝心狠手辣,在石門山就有一個嘍啰因為實在餓得慌,偷了生米吃,被他活活打死。山寨每次下山借糧,他也都要殺人,還壞婦人名節。

  他前天還想著跟俺灌迷魂湯,說只要俺聽他的,過幾天就能讓俺做管飯食的小頭目。

  俺才不稀罕他甚小頭目,山賊小頭目有甚好處?成天提心弔膽不說,吃的喝的,還都抵不上俺們梁山的一個普通人。

  這廝說的這麼肯定,俺猜他肯定想借打康家莊的機會害保正,害保丁隊所有人,不然的話,有保正在,有保丁隊在,就他這殺千刀的爛人,憑甚能在梁山立寨當頭領?」

  胡運接話道:「保正上山前,孫有德也找過俺,也是說,只要立寨就讓俺做小頭目。」

  聽到這裡,群情激憤,眾人七嘴八舌,紛紛跳出來罵孫有德。

  「這廝到梁山後就一直不老實,以前也經常和褚善人不對付。」

  「俺有一次拉屎,就喵到這廝在樹林里鬼鬼祟祟的藏東西。」

  「這才過上幾天好日子,這天殺的就想禍事,俺渾家就快要生了,梁山要是亂了,俺們還能去哪裡?」

  徐澤抬手止住已經沸騰的眾人,喊:「楊老實,你上來講!」

  眾人回過頭,才發現楊老實已經到了山上,立在眾人身後,正激動地渾身顫抖。

  ……

  聽完楊老實的哭訴,下面眾人情緒失控,再次鬧將起來。

  「打死他」!

  「殺了他」!

  徐澤看著滿臉血污、面色灰敗的孫有德,語氣冰冷,說:

  「自己說吧,若我滿意,可給你一個痛快」。

  孫有德為惡多年,手上也曾有幾條求痛快而不能的冤魂,其人此時已經徹底崩潰,不敢有絲毫隱瞞。

  根據孫有德的交代,穆夯子本名楊大力,乃淮陽軍通緝兇犯,至少做過兩起滅門大案,孫有德落草前曾和其打過交道。

  兩個多月前,孫有德上岸採買,偶遇楊大力,二人約定了楊大力擔任內應,由孫有德統合梁山眾人,而後一舉拿下康家莊的計策。

  由於孫有德遲遲沒有得手,恰巧徐澤亂入,陰差陽錯的把冒險到窪西打探情況的楊大力扣住,並帶上梁山。

  楊大力說服了孫有德,由徐澤做冤大頭,出錢出力把梁山建得差不多后,再以苦肉計取得康善才的信任,讓其設伏誘殺下山打康家莊的徐澤等人。

  而後,趁亂殺死康善才父子,最後分掉康家浮財,裹挾康家莊和康善才有仇的莊戶上梁山落草。

  為了確保能死的痛快,孫有德還指出了自己藏寶點。王四帶人挖了出來,褚青估算其價值約七八百貫。

  孫有德到底沒能求得一個痛快,手法生疏的楊老實一刀便卡在其頸骨上,痛的孫有德殺豬似的嚎叫,好在徐澤提前安排了杜遷補刀,倒是沒叫幾聲。

  台下情緒亢奮的眾人目睹整個行刑過程后,卻歡聲雷動。

  擔心婦孺受到行刑的血腥場面驚嚇?

  不存在的!

  即便改革開放二十多年後,公捕公判和槍決人犯的「好戲」也是百姓喜聞樂見的「娛樂項目」,動輒萬人圍觀。

  在文化娛樂極度匱乏的大宋鄉下,更是極受歡迎,何況是處決孫有德這個欲將眾人再度拖入苦難深淵的極惡之徒!

  更關鍵的是,上山這段時間,徐澤展現給眾人的都是俠義、公正、無私等善的一面,眾人對他的最大觀感就是「好人」,偏偏徐澤要做的事業,「好人」是最無用的標籤。

  整個梁山,殺過人、做過壞事的,難道只有孫有德、穆夯子、張雄、胡運幾人嗎?

  沒有足夠的威嚴和狠厲,就別想長期鎮住這幫心思不定的傢伙。殺人祭旗雖然野蠻粗暴,卻是短時間內立威的最簡單辦法。

  抬手下壓,待眾人安靜下來后,徐澤說:「諸位,美好生活得來艱難,毀棄則易!孫有德死了,楊大力卻還在康家莊,你們說,要怎麼辦?」

  「保正,俺認為此事必須當機立斷,趕緊下山,殺他們個措手不及。不然的話,即便官府不上山搜捕我等,康家莊梗在梁山去壽張的必經之路上,我等也會因匱糧而亂。」梁義最先發言。

  杜遷說:「楊大力熟知梁山情況,這廝不除,梁山難安!」

  徐澤點點頭,說:「殺人容易,只是如此以來,動靜必然鬧大,我們再想獲得官府的認可就難,以後我等都得背上『漁盜』的惡名,難以洗脫,你等可想好了?」

  台下頓時一片寂靜,徐澤目視下方,正準備示意提前安排的「托」發話,卻聽到剛剛大哭完的楊老實喊:

  「保正,這日子早就過不下去了,若沒有保正,俺就算不死在孫有德、楊大力的手裡,也早就被逼著落草污了名聲。俺這百十斤都交給保正了,保正說咋辦俺就咋辦!」

  「對,保正說咋辦就咋辦!」

  「俺們即便忍氣吞聲,也換不來這等惡人好待,還不如拼了!」

  「好歹也吃了這麼多天的飽飯,便是死了也不虧!」

  「殺了楊大力,打下康家莊!」

  眼見眾人開始變得狂熱,褚青趕緊出列安撫。

  「諸位,孫、楊兩個,跳樑小丑而已,其奸計既然被保正提前窺破,又豈會陷入彼輩圈套。

  保正帶領眾人辛苦這麼長時間,肯定不會讓我等就這樣落個『漁盜』之名,我相信保正一定有萬全之策。」

  看著台下重新安靜的眾人,徐澤說:「不錯,徐某胸中確有定策。但說出來之前,我要問一句,你們願意跟我留在梁山,是為甚?」

  安靜片刻后,台下又響起一片「吃飽飯」「不受凍」「不再擔驚受怕」「不受官府欺壓」「過上好日子」之類的回答。

  徐澤待眾人說完,拱手道:

  「感謝諸位信得過徐某,但好日子等不來,若要不被人欺,必先讓人不敢欺。

  這次的事不足為慮,我法子處理乾淨。我也有來錢的法子,讓以後的日子過得更好。

  但大宋治下,哪裡能有真正的無憂樂土?不管是官府,還是其他別有用心的人,一旦看到梁山日子紅火,就總有人想據為己有。

  你們說,若有這樣的事發生,該怎麼辦?」

  「砍掉他們的爪子!」

  「打回去!」

  「聽保正的,保正說咋辦就咋辦!」

  「好!」

  徐澤語氣堅定,說:

  「梁山光靠我等這百十人成不了事,水泊邊現在便有幾十戶人家盼著上梁山。

  以後咱們的人會越來越多,上山的人,不可能全是良善。

  我等之中,就有不少人曾為生活所逼,犯過事,但只要真心想過好日子,願意遵守同舟社的規矩,徐某就能讓你在梁山安心生活。

  但若上了山還不安分,孫有德便是他的下場!

  以後,不管同舟社走到哪一步,諸位不忘今日所願,徐某也必不負你等所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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