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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林弘第一戰時(三)

  比武場外,黃色的裝飾物和廣告飄揚。


  這整個場地巨大的外部、裡面、牆上和地面上隨處可見明黃色的條幅、座椅以及各式各樣的東西,這是在標識著「黃色是第三小組的顏色」這個特徵。


  赤橙黃綠青藍紫,黃色排行第三。這是表明這裡是第三小組戰鬥的所在地,黃色,是七個小組中,三組的主題色調。


  除了正在不斷蔓延的藤蔓。


  無限地藤蔓正在瘋狂生長,綠意四散,這藤蔓已經蔓延到了觀眾席的中部,無數的人扯著藤條四散而逃。


  「天哪!沒有人能夠想到,那呂蘇糖修士能夠有著這麼強的手段!只見……對不起觀眾們,我被埋在藤條里了!我看不見了……說一些緊急信息,有關職工剛查閱到,此不斷增長的東西名為蟑螂藤,沒有殺傷力,只不過,越扯、生長地便會越多。我看不見了,但我猜想,現在比武台裡面一定有著猛烈的戰鬥!」


  那主持人埋在一大片藤條中,解說不了比賽了。一怒之下,靈氣離體,斬落了無數藤蔓,駕馭飛劍飛在空中。


  只見,四周的所有建築上面都被覆蓋了一層厚厚的藤蔓,憑藉著對這比武場的熟悉程度,主持人找到了那比武台所在的大概範圍。


  其實,也不用刻意尋找。此時,在藤蔓蔓延的正中間,一個鎧甲修士正在與林弘僵持。


  「不要動,我卡住了你的腦袋,你只要頭部一轉動,你裡面的腦袋就會……就會被擠壓,很痛苦的。」


  林弘雙腳踩在這巨大鎧甲修士的肩上,他的板凳則卡在這修士身後的脖頸處,此刻林弘對著身下的這個穿著巨大鎧甲的修士,威脅道。


  後背是人類的弱點,因為要攻擊後背的敵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轉過身來,直接面對他,人類很難在背對一個人的狀況下制敵,這極難。


  正說著的時候,林弘也沒閑著,他把手中的袋子用牙齒咬開,那個袋子似乎有股刺鼻至極的味道,林弘皺了皺眉。


  「呼——」


  一條金屬臂膀突然以一種詭異的弧度甩了過來,咚地一聲砸到林弘了,他的腰部短暫地變形了一下。


  「乒!」


  林弘被擊飛了,這一次,他是真的受傷了。


  這次沒有板凳的保護,這一重拳,直接落在了林弘的身體上。


  林弘落地遠遠地,被擊落在這大量的藤蔓中了。


  同時,那名鎧甲人在努力地夠那卡在脖子後面的凳子,想要拔出來。


  「吱嘎——」


  「吱嘎——」


  那一身鋼鐵鎧甲雖然在大開大合之間,有著無比的勁道,但是在現在,需要用巧勁兒把那凳子從脖子後面拔出來,這對這穿著沉重鎧甲的修士來說,艱難無比。


  這鎧甲修士現在腦袋沒法轉動,卡在那裡了,至少,在把那摺疊凳拔出來之前,是不行的。


  「嗚……好機會啊。」


  林弘倒在萬千藤蔓之間,發出了如此感慨。


  但是因為自己先前抹了一些這「蟑螂藤」天敵的藥粉,中途失效后,剛剛又補了一些。剛才被鎧甲修士擊落的過程中,這附近蟑螂藤急忙主動地避開了他。


  所以,他最後摔在蟑螂藤散開的一片空地上,摔了個結實。


  「哎呦……」


  林弘拖著受傷的身體,看著那鎧甲修士在拔自己脖子後邊的摺疊凳,林弘他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后,便再次地沖了過去。


  路過之處,藤蔓避讓,直至那鎧甲修士處的藤蔓也四散開。


  因為剛剛這蟑螂藤瘋狂生長,連這巨大鎧甲的縫隙里都生長了很多,在感受到林弘身上那天敵氣息時,匆忙撤下,扯斷了很多根卡在鎧甲上面的藤蔓枝節。


  前面說過了,蟑螂藤最大的特性,就是斷了之後,會長出更多,直至這一段的營養耗盡。


  所以,在林弘接近的時候,卡在鎧甲裡面的藤蔓不斷複製生長,複製出來的藤蔓又開始逃離林弘身上的天敵氣息,又扯斷了一些,又開始複製……


  蟑螂藤有逃離林弘的,但自然,這四散逃開的藤蔓,也有鑽進鎧甲內逃離不開的。


  很難想象,一堆像小蛇一樣的東西在盔甲和身體的夾層中,不斷地複製生長、還在不停地涌動是一種什麼感覺……


  藤蔓在鎧甲修士身上複製了十數次才開始失去養分、枯萎了,要知道,雖然複製的次數多,但是這時間卻是很短暫的。


  「噠噠噠……」


  三步變作兩步,林弘便趕到了這裡。


  「嗨!」


  雙手抓住那鎧甲上的褶皺,向上爬升著。即將抵達這鎧甲修士那脖頸時,林弘一把抓住那摺疊凳。在這一把力道的拉動下,林弘沒有動用體內力量,依靠身體便短暫撬開了那脖頸處的盔甲!


  一抹白色的脖頸。


  只不過,林弘無暇顧及欣賞這個敵人的大脖子,在這撐開的一瞬間,林弘心中默念了一句「對不起」,便把自己剛剛打開的那個袋子,一股腦地全部倒在了這鎧甲修士的脖子裡面!


  「呼——」


  這修士手臂帶著破風聲,又至。這次是雙拳夾擊,林弘真的想不到人類的手臂是怎麼彎曲,這樣還能打到自己身上!


  「呂蘇糖修士危險了!哎呦!穿鎧甲修士兩拳下來,呂蘇糖修士左右都挨了兩擊重拳!」


  這主持人踩著飛劍在上面忘情地解說著,但是,這藤蔓長勢過於喜人,人們都在四散逃離,沒有人在聽主持人的解說。


  尤其在林弘挨了兩式重拳后,鮮血灑落地面,這蟑螂藤受這鮮血營養,真的是要長瘋了。


  但不是所有觀眾都跑了,還有一個人在靜靜地觀看著比賽,並不時聽著解說詞作為比賽的參考。


  是心郁。


  一襲黑裙的心郁在藤蔓的上方遊刃有餘地呆著,她優雅地在原地跳躍,這藤蔓向外延展著生長前進,但是心郁不想移動自己的位置,便在藤蔓上不時腳尖輕點,使自己保持在原地觀看。


  「這個蒙面的人有著古怪的物品道具,但是本身實力看起來並不強,不足為懼。」


  心郁如此評價林弘。


  「這個人的打法,總覺得有股熟悉的感覺,這麼地幼稚冒失……不,我沒見過這個人,只不過有一種熟悉感。」心郁蹙著眉,這股感覺在她心田顯現,她總覺得在最近體驗過這麼一種感覺。


  林弘挨了兩式老拳,眼睛在冒星星,現在他感覺自己變得「扁」了,世界彷彿寬了一些,就好像是被兩頭牛一左一右拱了自己一樣。


  這鎧甲修士的境界是鍊氣上期,只不過是罕見的靈武雙修的修士,力量和靈氣都很強,靠著身體發出的力道攻擊林弘。


  只不過碰到沒境界的林弘,這人算是倒了大霉,林弘雖沒入境界,但是這個身體,比很多煉體的修士都要強上數倍。


  龍魂改造過的身體,任你怎麼打,即便是打得變形,也強悍無比。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林弘雖然疼得要命,但是他還在憑著自己的心念在做著反抗(這身體讓他受此重擊沒有昏過去),他在擊打這修士的身體,這是為了讓剛才自己倒進去的藥粉,充分地在這鎧甲修士的身體裡面擴散。


  凳子現在沒有拔出來,不過看起來,這穿著巨大鎧甲的修士不準備把那卡在脖頸上的凳子拔出來了。


  轉過身,開始面對林弘。


  林弘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摸了摸自己面罩下的傷口,他望向高自己好幾頭的修士,堅定了眼神。


  逃!

  竭盡所能地逃!

  現在身上那驅離蟑螂藤的天敵藥粉已經失去了作用,現在那藤蔓又圍了上來,身後鎧甲修士窮追不捨,林弘還得披荊斬棘,與鎧甲修士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咚!」


  「咚!」


  「咚!」


  這一聲聲地腳踏地時的巨響,彷彿是響在林弘心頭的警鐘。


  「完了完了,我不想再挨打了!」


  ……


  「呂蘇糖修士開始逃了!呂蘇糖修士在鎧甲修士的追擊下,開始逃離了!情況開始出現了翻轉,這鎧甲修士一力降十會!決定要用體內全部的力量、靈氣,把前面那個人擊敗,現在穿鎧甲的修士狀態正盛!開始追擊這呂蘇糖修士!」


  主持人越說越激動:「諸位觀眾!諸位……咦?觀眾們呢?!」


  只見,這藤蔓馬上就要蔓延到這裡的所有座位,這個巨大的比武場,仿若成了一片藤蔓的海洋。


  那些觀眾全部躲在邊緣沒有藤蔓的角落裡,出口太小,大量觀眾囤積在這邊緣,十分驚恐。


  一位名叫王老五的觀眾,穿著一件黃色的衣恤,他此刻覺得自己又再次在這種危機情況下,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兒女。


  「我為什麼要說『又』?」王老五在驚恐的此刻,心中短暫訝異了一下。


  主持人皺眉,望了眼場上玩捉迷藏的林弘二人,對著一個小儀器小聲說道:「開始應急措施,找人把逃開的觀眾抓回來。」


  「呲呲——」


  「呲呲——」


  心郁似乎是感知到了什麼,她腳尖顛藤,一個輕盈跳躍,便移動到了天空之上。


  只見那些被埋在藤蔓下的椅子處,此刻,椅子上的一個小口一起噴出了大量白氣。白氣籠罩了藤蔓,籠罩了那在邊緣的觀眾們。


  一眾穿黃杉的觀眾,全部都暈了。


  觀眾都暈了,自己這個主持還主持個毛。主持人咬著牙,望著場上的那比武的二人,想要做些什麼。


  「不必了,馬上就要分出勝負了。」


  一句話在主持人耳畔響起,主持人被驚地一回頭。只看了一眼,他便嚇了一跳,差點從飛劍上摔下來:「心老闆?」


  剛看清楚來者是誰后,主持人擦了擦汗,喘息說道:「心郁小姑奶奶,你嚇死我了,你怎麼在這兒?」


  心郁沉默,許久說道:「我是選手,被分在了這個黃組。」


  主持人聽聞,下意識地說:「你明知你自己是選手,為何還要在這裡觀戰,這是不允許的。你不知道……算了隨你便吧,反正我們都是給你母親打工的,你注意點兒,不然就穿一個黃裙子,你這家族傳統的黑裙在這裡雖好看,但太過顯眼……」


  心郁淡淡說道:「我只看完這一場,一會兒就回休息室。」


  她只是想了解下面那個神秘的蒙面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場上,林弘筋疲力盡。


  是真的筋皮力盡。


  他像個傻子一般、不知疲倦地奔跑逃離著,後面那個鎧甲修士則在窮追猛舍。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弘回頭望了一眼,然後繼續逃跑。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林弘又回頭望了一眼,然後再次繼續逃跑。


  很久的很久以後,林弘回頭,他放慢了腳步。


  又慢了一些。


  直至停下。


  林弘有著必勝的信念,能讓他停下逃離的腳步的,只有一個理由。


  他的敵人,終於比他自己先停下了。


  「呼哧、呼哧、呼哧……」


  林弘雙手拄著膝蓋,渾身的衣物已經被汗水浸得濕漉漉的,粘滑無比。他望著在遠處的藤蔓中一動不動的鎧甲修士,終於,累得坐在了地上。


  「回到地面的感覺真好。」


  揪起一把蟑螂藤,擠壓,林弘喝了一口藤蔓里的汁水,此時藤蔓的養分已經完全耗盡,這些蟑螂藤雖然沒有馬上枯萎,但是也不會複製自己了。


  這雖是呂郎中書上寫著的「攻擊性藥草」,但畢竟還是藥草,書上記載,蟑螂藤在沙漠中生長,有罕見的解渴解暑作用,與梨子同吃,可快速消暑。


  這沒有梨,林弘只是想解渴,蟑螂藤在困住鎧甲修士后,鞠躬盡瘁地化為水分,到了林弘的肚子里。


  林弘繞著這個比武台的範圍,不知道繞了多少圈,終於依靠自己的速度,把身後的這個鎧甲修士繞輸了。


  這蟑螂藤出乎林弘的預料,立了大功勞,這藤蔓雖極易扯碎,但是大量生長,把那修士困住了大量時間,尤其是,似乎還在這修士身體里存在了很長一段時間,給這人造成了大量困擾。


  林弘則是在逃跑的時候,隔一段時間便撒一次蟑螂藤天敵的藥粉,到最後,徹底用完了,但也與那修士有了相當遠的距離。


  最後,自己終於慘勝。


  現在這個比武場,仿若一個由蟑螂藤組成的原始森林,這片比武場倒是清晰無比,但是遠處那觀眾座位的區域,卻有著一片白茫茫的霧氣,神秘而靜謐。


  林弘走上前去,現在他不再怕面前這個鎧甲修士了,只是隱隱有些佩服,他越過這及腰的藤蔓,拖著疲累的雙腿到了這巨大的鎧甲修士身前,繞到了這鎧甲修士的背後。


  「看吶,呂蘇糖修士似乎確定了自己的勝利,此刻,他前往著那鎧甲修士所在的位置……」


  天空上的主持人有氣無力地解釋著,現在只有一個觀眾,太少。觀眾數量就是生命,觀眾們都暈了,他沒有激情了。


  「原來那主持還在啊。」


  林弘看了眼天空,只不過這一次,這修士,沒有再攻擊他。


  「咔。」


  輕輕一翹,便把那摺疊凳抽了出來。


  但同時,這鎧甲修士的頭盔也被撬了下來,那沉重的頭盔落下,把很多藤蔓都砸了個稀巴爛。


  也有一些枯萎的蟑螂藤從脖頸裡面溢了出來,這東西,剛剛一直塞滿了這鎧甲內部!

  林弘看著這個人的後腦勺,緩慢而又真誠地讚歎道:「我很佩服你,且不光說有這些藤蔓,我往你的脖頸里倒了一整袋子的荊棘碎粒,這東西接觸皮膚,一粒就疼得要命。除非你不再移動,你居然頂著這麼多碎粒,追了我這麼長時間……」


  「……若不是我有非要贏的理由,我今天就把這勝利讓給你了,你比我厲害的多得多得多。」


  「咚!」


  林弘受到了一式重拳,被砸的遠遠地。


  一聲粗糙的女聲,從這鎧甲修士的嘴巴處傳出來:「我……認輸!」


  那主持人保持了一定的專業性,此刻聲音洪亮地說道:「鎧甲修士認輸了!祝賀那些賭贏呂蘇糖修士的觀眾們,你們勝利了!!」


  「讓我們稍事……長時間地休息一會兒,等你們醒來,以及工作人員把這些藤蔓清理過後,我們再開始下一場比賽!」


  ……


  ……


  「咚!咚!咚!」


  「咚!咚!」


  這鎧甲修士,拾起了自己掉在不遠處的頭盔。走到了遠處躺著的林弘處,林弘醒著,只不過在那修士說出「認輸」的那一刻,便有點兒站不起來了,倒在了諸多藤蔓裡面。


  藤蔓正在枯萎,這藤裡面逸散的濕氣讓林弘覺得很舒服。


  林弘見這鎧甲修士過來了,坐了起來。


  鎧甲修士先說了話:「男人!你這次打得很好,我輸了就是輸了,你最後的憐憫,著實氣人,那一拳,是你早就應該得的!」


  粗糙的女聲,入了林弘的耳朵。


  林弘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修士、這穿著沉重盔甲的修士,居然是一名女人!本來,參加天寶大會的就是男修士居多,修真界一貫的男女比例也是男多女少,沒想到卻在此刻見到了一名女修士!


  雖然這女修士長得高了一點,粗獷了一些,但是這可是在那「荊棘碎粒」下堅持了很久的強者,這讓林弘尊敬無比。


  「繼續贏下去吧,加油。」


  說完這句話,這女修士便有些心灰意冷,慢慢走遠,向比武場外面走去。


  「咚!」


  「咚!」


  「喂,你皮膚上還有著那荊棘碎粒存在,真的非常疼,我給你把這碎粒解除開吧!」


  「……不必,男女授受不親,我回去后洗澡。」


  「咚、」


  「咚、」


  「咚、」


  聲音漸行漸遠,這女修士,走遠了。


  林弘蒙著面,但是耳根子能被別人發現,此刻已經紅透了。


  「哎呀!」


  林弘一拍大腿,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急忙竭力站起來,向著那女修士離去的方向、也是這些選手的臨時住所處飛奔。


  半路上,林弘給那女修士的鋼鐵手掌中,留了一顆丹藥。


  「這是一點心意,溫水送服,可止疼痛。」


  說完,林弘帶著紅透了的耳根,焦急地跑遠了。


  ……


  ……


  半空中,蘇小耳在剛才,便確定了什麼。


  當她知道「呂蘇糖修士」在知道自己的對手是個女的的時候,心郁便確定了一些事情,她看著那蒙面修士的耳朵根兒,許久后,飛走了,飛回那一棟供修士歇息的小樓中。


  只有主持人看著這一片「原始森林」,欲哭無淚,觀眾全都暈倒了,自己的「工作地點」也被一堆植物佔用了,這讓他好不鬱悶。


  此種心情下,他便忘了剛才,根本看不出林弘底細這件可以說是恐怖的事情了。


  解說比賽多年,分析不出林弘的功法、武學,只能憑肉眼短暫猜測,這種感覺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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