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龍與虎
這女人，果然不甘於現在的狀況
明明以前只是個明面上的教皇，暗地裡則是長老派的傀儡
如果是平時的話，那麼夏德身為一個曾經的，優秀的家族領袖，已經開始大腦飛速轉圈
認真思考這個女人破局的手段和底氣從何而來
但現在，他內心除了恐懼以外，別的感情已經所剩無幾
刺骨的冰寒深深扎進他的手腳，順著血管和動脈爬到了心臟里
這是，殺氣.……不夾雜任何感情，純粹的殺氣！
突然，夏德緊咬舌尖，一股熱血噴出
終於，臉上刺刺痒痒的感覺似乎消失了
他悄悄轉過頭去，背後……哪有什麼蜘蛛？
只是一片空座罷了，這個地方孤零零的，只有自己……
夏德冷汗直冒，像瀑布般浸濕了自己華貴的衣襟
回過頭來再看眼前這個比自己還矮了一個頭多的女人
第一次覺得事情開始脫離掌控，大供奉那邊的預測似乎已經對不上號了啊！
大供奉！！！該怎麼辦！！！
「你……你，你.……」
夏德又想到了那背後無敵的大供奉一脈，無敵的神聖家族一系
壯了壯膽氣，想要開口
但是，一開口牙關就在打顫，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呵……所以你們這幫蛀蟲還要沉迷以往的榮耀多久」
「不過這樣也好……」
「等我覆滅你們之時，你們就一無所知的溺死吧，溺死在祖先的庇護之下」
「現在，先坐下吧，看看我的弟子怎樣再次擊敗你們的代表……」
比比東說完根本不去看背後那人，自顧自地轉過身，走到台前，扶著把手，專註地看著場上
而此時的尹西已經感受不到外物的存在了
熱度，哀嚎，怒吼，統統感受不到
唯一能聽見的只有一個男人的說話聲.……
······
尹西來到聖域的第二年裡-——
「尹西，接下來我要教你這一招，不過這招僅僅只有一拳」
赤裸上身的童虎，擦了擦嘴角的水，輕快地說著，走到了訓練場中心
那裡非常空曠，距離已經累到癱在地上喘氣的尹西也很遠
「喂，離我那麼遠幹什麼啊！不是要教我拳嘛！而且為什麼只有一招啊！」
因為離得很遠，尹西甚至得大聲喊叫才行
「嗯嗯嗯……這個地方差不多了，這是我學的第一招拳，也是我所學最強最終的拳，看好這招吧！」
「哦對了，抓著點什麼！」
童虎也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過身，把手放在嘴邊大喊道
「什麼啊……那麼遠，一般人都看不清好吧，不過第一招，卻又是最後一招？」
尹西嘴上這麼說，面色卻嚴肅起來，不禁坐直了身子
第一招和最後一招是同一個，這樣的拳術可是非常稀少的
證明這樣的拳術已經達到了反璞歸真的境界，且體系非常成熟
最重要的是，能創立出這樣拳術的必然是大宗師！
其身體金剛不壞，氣血推運如鉛汞有力，技藝已達圓滿，飛花捏葉皆可傷人，種種神奇之處可稱是陸上仙人
也是自己曾經的目標.……不愧是你啊，童虎……
當然，在見識過聖鬥士的世界之後，自己的目標就轉到了更深的境界
至少現在的目標是在完全認真起來，且不動用小宇宙的童虎手上挺過十分鐘
「聽好了！尹西！使出這招拳需要將身體和精神燃燒到極致，使用時候更是全身血液都會逆流！」
「所以，每次揮動這拳的時候，都要抱著必死的信念！」
童虎大聲的呼喊突然傳來，只見此時的他雙手緊緊靠在腰間，整個人扎著馬步像一個釘子一樣釘在了地面上
光是看地面隱隱的皸裂就能看出，光是這個動作就能積蓄何等力量！
「使用這招並不是光靠著拳的力量！」
「而是，要靠著『升龍』的力量！將生命，靈魂，所有的一切！」
「全部置於這右拳之上」
一邊說著，童虎一邊雙眼緊閉，很慢很慢地移動著雙手，似是在描繪著什麼
那是，天秤座的星圖！
不.……還摻雜些別的動作？
「嗯？這是，戰技？一般在聖鬥士出拳的時候，都會模擬出星圖的樣子，通過身體和小宇宙之間的共鳴來讓戰技最強化」
「也就是說.……童虎這一拳甚至可以和星座共鳴！這不是原本的天秤座黃金戰技，而是他把自己的拳融入到了這戰技中」
「這樣也可以嘛……竟然將自己的拳升華而成為星座戰技，何等天賦！而這又是何等強大的拳.……」
尹西撐著旁邊的石頭站了起來，一眨不眨地盯著童虎，自己能看破對方能量運行線路的天賦也全力給予自己支持
「童虎！這，這竟然真的是全身血液逆流，而且沒有動用小宇宙，僅僅是『氣』的運用！」
尹西這邊的震驚暫時不提，童虎依舊閉著眼睛，腦海中則是回憶著
幼年時候的自己，在和恩師黑龍最後說了一句話后
便親眼目睹原本一直沉在水中的它，僅用肉身便頂著瀑布逆流而上，騰空而起，龍吟萬里的那副場面
這是自己這輩子印象最深刻的記憶 ……
但之後，黑龍便騰雲駕霧，消失在了天際，而童虎則再也沒能見過恩師
「我的恩師啊……最後一刻，您是否得到救贖了呢？
「您是否還能記得我，記得身為人類時候的一切，記得那份『人』的感情呢.……」
他的動作變了，漸漸地左腿邁前，左手護於心臟前，立成龍爪狀
右拳捏緊，慢慢上提
這永遠熱血，勇猛直爽的漢子竟是眼角慢慢流下淚水，劃過唇邊，沿著下巴滴落到了右拳上
「啪嗒.……」
在這寂寥的天地間，淚滴碎落的聲音是如此響亮
霎時間，風起了
尹西只感覺突然有一陣狂風向面部湧來，吹得自己頭髮生疼
「咔嚓！」
自己甚至不得不將身側的巨石抓緊，甚至用力到扣出十個指洞才能穩住身形
「吼……昂.……」
「這是……什麼.……啊？」
但尹西絲毫沒有關心這異變，只是獃滯地看向童虎，只見後者背上一隻巨大的虎頭形狀刺青亮起
模糊間竟是張開嘴般發出了低吼
可這山林中的王者卻沒有像以往一樣咆哮
這是為何？
那風不斷地捲起聚集，且隨著童虎的右手慢慢抬高，風的速度也在加快！
慢慢地開始形成龍捲，一絲若有若無的聲音開始回蕩
「昂……昂.……」
那是，神龍的吟鳴！
「看看我吧，黑龍，吾之恩師喲」
「看我這觀摩您才想出的，最初，也是最終的拳！」
「啊啊啊啊啊啊啊！！！」
童虎睜開雙眼，精光暴射，抬至下巴處的右拳狠狠地向空中擊出
「昂昂昂……昂！」
大地在崩碎，星星也在恐懼
這一拳，刺破天空般銳利
這一拳，掃蕩天下般霸道
「啊啊.……這就是，龍之拳啊……」
尹西呢喃著.……
沒錯，任何第一眼見到這拳的人都能一下子明白
這就是真正的龍之拳！
頭似駝，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鯉，爪似鷹
一條萬米之長的龍由地面向空中飛舞著，飛升著
它是那樣的栩栩如生.……
每一枚鱗片都是那樣精細，每一條鬍鬚都是那樣鮮活
遠處觀看的尹西卻感到一股熱流在臉上流淌，那是自己也不知何時流出的淚水
他沒有擦拭，眸子里只有那飛舞的神龍
翱翔世間，穿雲破日.……
尹西感覺得到，這拳一點都包含沒有小宇宙的爆發
僅僅是「勢」的應用
只不過在那個背朝自己的男人手中用出，卻有一股發自內心的悲傷……
只等風暴散盡，尹西才發覺到那龍已經消失不見，低頭望去
只見龍捲形狀的裂痕以童虎為中心向外擴散
這地方似是被颶風掠過，整片地皮都被掀翻過來
那幽深的溝壑，破落的空洞
無不敘說著，一拳之威，恐怖如斯
但是，以尹西所站的地方往後，全都是之前那樣的平靜，沒有一絲變化
真的好像只是微風拂過一樣
尹西看著那姿勢未動，仍是向天出拳的男人，沉默著，沉默著.……
······
「童虎啊，你教導我的一切，我仍舊記得」
「.……那一千多個日夜，就為了練習這一拳所歷經的磨難和心裡止不住的興奮勁兒」
「即使那些痕迹不在這個身體里，但仍在我的心裡存在著」
尹西睜開了眼睛，似慢實快地向前邁進一步，輕巧躲過了夏知禮亂揮的胳膊
接著右手探了出去，虎爪的指尖深深埋進了對手的腹部，挑動著那膩人的濕滑
「噗啊.……咳！」
夏知禮一口熱血吐了出來，巨大的無力感穿透了他的身體
「所以，你，薩沙，亞倫還有大家，那些聖域的人們啊，你們絕不會是虛假的！」
「等著我，等我變得更強，我還會回去的！」
「不論是伊西還是尹西，我就是我！」
尹西右手成拳，置於下巴
「在此之前.……」
「我不會輸！我，不會再倒下！」
「看著我吧！童虎！看著這一拳！！！」
從腳尖，小腿，大腿，髖，腰，腹，肩部，臂膀，手腕，拳頭
所有，所有的力量，匯聚在這一拳之上！
尹西從下而上地揮出了拳 ……
夏知禮只感到身體一陣輕鬆，就好像變成一朵雲飛到了天上
他聽到了，爺爺的呼喊聲，聽到了，自己骨骼的碎裂聲
聽到了，雖然很稚嫩，但是，卻昂首咆哮著的
神龍的輕吟.……
「廬山！！！升龍霸！！！！」 ……
此時此刻，勝負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