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未來
「…哥………哥!伊西!」
似曾相識的呼聲啊……好像在哪聽到過？
臉好癢啊……是誰?
不過，好溫暖……很舒服.……
尹西從黑暗中坐了起來，迷茫地看著上面那隻伸出來的，散發著光芒的手
然後輕輕拉住了它
世界頓時又有了色彩和聲音
「嘰嘰嘰……」
圓頭圓腦的黃色小鳥兒歪著腦袋好奇地看著樹下的這倆人
盯了一會覺得無趣，便又搔了搔同伴的羽毛，互相親密地依偎在一起
它們看起來是對情侶呢
尹西的眼睛還沒有睜開，但他的手輕輕抓住了在自己臉上滑來滑去的東西
那是白白嫩嫩的，帶著一股清香的柔荑，調皮地在他的額頭，鼻子，臉頰上打轉
他睜開了眼睛，風此時也吹開了頭上幾根髮絲
映入眼前的是一位女神
沒錯，冰清紫髮長及腰，水華綠瞳溫如玉，月光般皎潔的臉龐聖潔得不似凡人
而這樣的女神，嘴角含著笑意就這麼溫柔地著自己……
尹西知道自己沒死，這也不是天堂，但偏偏這美麗女子竟然在大地上能出現？
他回過神來，緩緩坐起，但腦後那柔軟香彈的感覺卻也隨之消失
尹西下意識摸了摸腦後，還有點不舍呢.……
是這女子給自己做的膝枕啊，怪不得這麼舒服……
尹西環顧四周，這是一片廣闊的草地，而自己二人靠在樹下正乘涼
各色各樣的花兒爭奇鬥豔，向著天空昂首，誓要展現自己最美的姿態
時不時有風吹拂過來，和它們打著招呼
「風？」
尹西撫下被吹起的發簾，想到了那神秘的男聲，還有那隻雷光組成的黃金巨獅……
嗯.……尹西輕捂著頭，頭有點痛，睡多了嗎？
短頭髮的女孩正抱著自己喊著什麼？還有希緒弗斯愧疚的臉
斷成兩截的黃金箭，恐怖的黑暗，冥王星……
狂笑的黑髮男子，那是……亞倫？
希緒弗斯，亞倫？這個名字好熟悉？
好像……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名字，沒有想起？
「額……這是什麼啊」
尹西腦海中不停地閃過各色各樣的景象，他微微對這些記憶感到了些陌生
頭有點痛啊.……怎麼回事？ ……
無邊的懸崖，恐怖的峽谷，被巨像破壞的島嶼，劇毒的花，身著黃金聖衣的男子們，村莊里小女孩純潔的笑容.……
一個又一個碎片飛快地穿插過來，不給他喘息的時間，這碎片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哥哥！怎麼了，頭還在痛嗎？」
清澈的女聲響起，隨著一股淡淡的香味
一個溫熱的懷抱輕輕靠了過來，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捧住了尹西的頭側
將他慢慢貼到自己身上，手則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尹西的頭髮
「呼呼.……」
尹西感受著柔軟的觸感，嗅著這個味道，心突然安靜了下來
而那些破碎的記憶也不在鬧騰，隨之串聯成線
「薩沙.……？」
可能是口乾，一股有點沙啞的男聲響起，倒是把尹西自己下了一跳
我的聲音……有這麼粗嗎？
「嗯，哥哥，我在……我一直在你身邊.……從未離開」
薩沙語調軟軟的，但是語速緩慢卻堅定地說著，同時把尹西抱的更緊了些
胸前的柔軟墊在尹西額頭下，輕輕磨蹭著……
「又做惡夢了嗎？哥哥，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已經好啦，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好嗎？」
尹西已經理清了思緒，心裡嘆了口氣，反手環住了薩沙纖細的腰，靜靜感受著她的心跳
剛才，自己又夢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幕，自己竭盡全力射出了那支箭后力竭倒地
而亞倫的胸口也被開了個大洞，但絲毫沒能影響他的生命力
他依然能活動，能說話，能……爆發小宇宙
被雅典娜從神代賜予的，甚至能射殺神明的黃金箭卻被他隨手斬斷
那深淵般的小宇宙帶給了三人真正的絕望，他們看著狂笑的亞倫已經無能為力
一個剛覺醒一點的女神
一個剛射完進入了無力時間的小鬼
一個身受重傷的黃金聖鬥士
已經是十死無生的局面.……
但是……
「人類啊，雅典娜啊，你們的掙扎就像螻蟻般可笑啊」
「但為了讓我更加開心點，你們就用生命來取悅於我吧」
「再給你們幾年時間，就讓我看看你們能做到什麼程度吧」
「然後，讓我，來親自賜予你們慈悲的死亡……」
亞倫只是說了句話，哈哈狂笑著，便一甩衣袍，轉身消失了
得以活命的三人很快便等到了聖域的救援
因為哈迪斯那黑暗的小宇宙，整個世界都能感受得到.……
······
「你會，生氣嗎？薩沙……那支箭明明之前對準了他的腦袋」
「但是，我卻把箭頭移到了他的胸口」
「如果，擊中了他的腦袋的話，說不定.……」
尹西突然開口，完全沒有和薩沙接著話說，自顧自地說著跳躍的話
薩沙沉默了，他們都知道那人說的是誰
他們曾經的家人，如今的死敵
「好啦哥哥，不要愧疚，不要這樣，那些都過去了」
「迎接未來，我們應該做好準備才是啊」
薩沙輕緩地抬起了尹西的頭，和他的眼睛對視著
她喜歡這樣互相盯著看
因為尹西的眼裡會出現她的倒影
「可是，會死很多人，他們也許不用死的.……」
尹西不知道是不是這五年來呆在這裡太久了
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想過這種事，他以為自己變強就好了
只要超脫一切，除此之外什麼也不要管，就好了啊……
只是，他見識過了太多太多死亡，太多悲傷的離別
這些孩子和曾經的小瓜皮一樣，如果不是闖進了這個危險的世界
可能都會擁有著美好的人生，明明都是那麼年輕甚至幼小.……
······
聖域——全世界聖鬥士心中的神域，聖鬥士最終的試煉之地，也是無上榮譽之處
分佈在世界各個地方都有聖鬥士的修鍊之地，而他們的弟子也就是預備聖鬥士
修行完事之後，便會得到他們的承認，認為其弟子們擁有成為聖鬥士的資格
這些預備役們便會來到聖域獲得考驗
殘酷的是，只有活下來的勝利者，才能得到穿戴聖衣的資格
也有的強大聖鬥士擁有某件聖衣的保管權
如果他們認為弟子擁有了成為聖鬥士的資格，便會直接授予他們聖衣
但這樣的情況畢竟是少數
在聖域，這些考驗每個都有高達百分之九十的傷殘致死率
卻僅僅是為了選拔等級最低的青銅聖鬥士而已……
想要成為白銀聖鬥士，更是會經過非人的磨難
不斷聚集的聖鬥士們又不斷地去執行死亡率極高的各種任務
狼人，吸血鬼，地獄犬，半人馬，古代惡靈，死亡騎士，鷹身女妖……
數不勝數的各種黑暗生物都隨著哈迪斯的覺醒而慢慢復甦
它們得到了冥鬥士們的操控和增強，已經不是一個普通的青銅聖鬥士能對抗的了
作為聖域最廣為人知的中堅力量-——白銀聖鬥士，人數仍是很少，雖然實力足夠應付這些情況
但是，卻不能完美保證每次任務都不會有無辜的人傷亡
他們連隨行的青銅聖鬥士有時候都無法很好地保護著……
可是，即使是這樣，還是有多不勝數的人願意成為聖鬥士，哪怕只是青銅聖鬥士
高高瘦瘦的麥德龍，平常不聲不響，但誰知為了能繼承狐狸座聖衣
他孤身一人在獵鷹巨崖上一躍而下，卻沒能激發小宇宙，摔成了一灘肉醬
阿松，那個來自日本，操著好玩口音的樂天派，
攀登颶風峽谷時，不小心被捲來的石塊擊中腦殼而昏迷了一下
然後也從一千米的高空掉了下去.……
安菲，一個除了在自己面前，其餘時候一直戴著制式面具，梳著一頭乾淨黑色短髮的希臘女生
她鼻樑高挺眼窩深遂，即使那時只有12歲，但依然是不可多得的美麗女子
安菲一心想要繼承天貓座聖衣，而選擇去復活島上修行
結果遭遇了被冥鬥士控制的巨蝙獸們，丟了一隻胳膊拚死逃出了重圍
但因為深中劇毒，在說出情報之後，便在自己懷裡慢慢閉上了眼睛
她僅剩的左手那時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衣襟，費力地蠕動著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仍是沒能說出來……
那時，一滴淚從她的眼角緩緩劃過，然後本人靜靜停止了呼吸.……
這一幕深深印刻在尹西心中
尹西不止一次地問著自己
安菲，她那時候想說什麼？
她，是否後悔了呢？
後悔想要成為聖鬥士？
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人，他們本應在這個年紀得到家庭的保護
卻已經在戰場上廝殺多時，奪取別的生命或者是丟掉自己的生命.……
他們有的人無父無母孑然一身，是憑著天賦和一腔熱血到這裡來維護正義
有的人是聖鬥士預備役，是因為被聖鬥士們所拯救過，而決定將整個人生賭在這上面
有的人本身就是聖鬥士們的家人，成為聖鬥士更是他們從小的夢想……
尹西這五年來經常會認為是自己當時的鬼迷心竅，造成了這些後果
像安菲那樣的人，興許本來不會死的……
雖然他也進行了無數鍛煉，卻怎麼也沒能覺醒聖鬥士最最重要的東西-——小宇宙
而自己吃好喝好，活了下來，一直向黃金們求教小宇宙的覺醒經驗和使用方法
身上卻一直沒有起色.……
他有時會懷疑
自己，真的能繼承聖衣嗎？
真的能，對抗亞倫嗎？
那支箭，為什麼會選擇自己
看著皺著眉頭的尹西，薩沙輕輕蹙眉，身體前傾
「嗯？」
尹西愣了一下
一個濕熱的觸感突然在自己的額頭上閃過
抬起頭來，他看到了薩沙一如既往的溫柔笑臉，然後漸漸把視線移到了那個紅潤的唇上
「哥哥，生與死都是人類生命循環的一種狀態，生存和死亡也是這世界循環的道理」
「而哈迪斯的願望是摒棄『生』的意義而將死亡永遠定於大地之上」
「他認為人類不值得救贖，所以想要親自管控這個世界」
「但是，我們用雙眼看過了這個世界之後，卻反抗他的理由是什麼呢？」
薩沙繞了繞髮絲，輕聲問道，她心裡知道，尹西這副有些脆弱的樣子很是少見
因為最近他的精神狀態有些不好，自己非常地擔心
果然，他還是在勉強自己吧……
「理由嗎……因為這些人的生命廣度不是那麼簡單能定義的」
「如果執著於死亡，那他們生命綻放的光芒又有誰能看得見呢？」
「只有我們了，不是么，薩沙，我們來記憶他們，我們來給他們生命做出定義」
「我們來，完成他們的心愿，同樣也是我們的心愿」
尹西慢慢站了起來，眼睛重新燃起火焰
「我們會，打倒哈迪斯！」
「我們會，拯救這個世界！」
這五年來，自己可不是渾渾噩噩度日啊，能思考的東西早就想過了
一時的困惑過後，剩下的就是千百次地去實踐了！
「啊……被他放過了一馬啊，雖然有點不爽
「但是，也得感謝他，因為這些時間真的太重要了」
「我一定會讓他失望的，看清楚吧，我的成長，他的幻想就用我的右拳來打破！」
「不多說了，馬上開始今天的訓練吧！」
雖然心裡年齡不小，但他一直是那個火熱的，純粹的少年……
恢復活力的尹西揮了揮拳，摸了摸薩沙的頭
話說，自己這個妹妹長得雖然嬌小
但不知不覺，變得真的這麼美了啊.……
尹西拍了拍屁股，扶起了薩沙，給她輕輕地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草屑
薩沙看著給她打理身上的尹西，圓圓的眼睛眯起，兩個酒窩出現在臉上，對著尹西柔柔一笑
尹西回過頭來，也看著薩沙，輕輕給她撩起耳側的髮絲，順勢颳了一下她的鼻子
兩者相視一笑
此時風的溫度正好，捎走了炎熱與煩惱
「咳咳.……」
突然響起的咳嗽聲驚醒了二人
尹西和薩沙連忙拉開點距離，不過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下意識分開？
尹西看著來人
「喂！什麼時候來的啊，你在這呆了多長時間？」
尹西語氣有些不善，兄妹倆一天能在一起的時間可不多，被外人打攪可是會不爽的
「沒多久沒多久，剛來剛來……」
來人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臉，一頭不羈的黑髮晃蕩著
薩沙眯起眼睛，向前走了幾步，微微笑道
「辛苦你了，歡迎回來……」
「天秤座的黃金聖鬥士」
「童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