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晴空
今天天氣非常晴朗，陽光溫柔地揮著手，把生命播撒到每一粒種子里
那些受它恩惠的花則仰著頭，向這個春天致意.……
一向寧靜的聖魂村，遵循著百年來不變的傳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祖祖輩輩都在田地里度過一生
而這代的村民們，滿懷不舍地送別了兩個孩子
「要保重身體啊，小西，唐三，莫要在路上和陌生人說話，給啥吃的也別拿
遇到壞人一定先下手為強，叔給你拿兩把小刀防身」
正摸索粗布兜子掏刀子的是莫大叔，早些年也度過了一段刀口舔血的日子，臉上那兩道疤就算最好的證明。
而他現在已經是個平凡農民了，平常無事就和尹西說他當年闖蕩時候的見聞還有他那英雄救美的故事。
「去去去，你個不講好話的，這大喜的日子，就屬你話多」
一女子翻了個白眼給莫大叔，後者尬笑兩聲
「我這不是為孩子好嗎……」
這女子倒不像是農戶家出來的，雖因為時間的流逝，皮膚不再細膩光滑，身姿也稍微走形
但是五官精緻，和其餘人比起來仍然是白的耀眼，一行人中就她最顯眼，即使她身高只有一米五。
她叫鹿小小，商人之女，十幾年前，家裡遭了強盜，除了她以外無人生還
那幾個人看她姿色不錯，便捆了起來想要賣出去，說來她雖是女性
但是膽魄可不小，在幾個賊子的看守下，硬是自己一個人在半夜趁機逃了出來
正巧遇上，喝完酒和一個朋友回家的莫大叔
不，應該叫他莫老五，畢竟那時候他也才二十多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
看見了呼救的鹿小小，酒勁上頭的倆人衝上前去，護住了她就和歹徒搏鬥起來
為了保護差點被刺傷的鹿小小，莫老五一個滑步，奪下了刀，卻在臉上留下了疤痕。
但是英雄救美的確是經典橋段，這不，無依無靠的鹿小小對他一見傾心，收拾收拾家當便和他回村了
而莫老五也正式退休，抱得美人歸，留下了他那朋友一臉羨慕嫉妒
如今，更成為了一個老婆奴，別人笑他的時候，他美名其曰
「用一張本來就討不到媳婦的臉換一個老婆，血賺！」 ……
村裡人基本都來了，把村口堵得水泄不通，一個接著一個，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這個要添衣服，那個要送吃的……
倆孩子對視一眼，耷拉著眉毛，看起來很無奈，但嘴角卻悄然勾了起來
不過……
「沒看見王妮妮呢，小西，她這時候應該在繞著你轉呢」
「.……三哥，她不必圍著我轉，她有自己的人生，我也有，而且我們以後很難有交集了」
「.……心情不好嗎」
「還好，只是很不舍，但是，要想得到超越，就要放下擔子，不是嗎？」
「.……我們已經走在這條路上了，不能回頭了」
「是啊.……」
「不去看一眼嗎，身旁偶爾沒有她的時候，還感覺有點不習慣」
「沒關係，我們總會回來的，不過，怎麼說也得混個封號，風風光光地回來吧」
「那我們，可得快點修鍊，不然，等到五六十歲再回來，現在在場的有些人，就真的是見最後一次了」
「哈哈哈哈，放心吧，看樣子我們大概二十歲就能回來了」
「又不正經了，你啊.……」 ……
王妮妮在自家窩棚旁的台階上坐著，那台階很大，因為經常打掃所以非常乾淨
而往常她最喜歡和尹西坐一起，互相挨著給雞撒食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他一來，「儘力哥」就不敢出來溜達。
他們現在應該已經走了吧，王妮妮看著天空
很藍，很空蕩，像自己現在的心情一樣
那天覺醒完成之後，她獨自一個人回到了家，拒絕了尹西一起回家的邀請
要知道，往常自己才不會拒絕呢
可那天.……
「媽媽，我回來了」剛到家的妮妮拉開了凳子
「嗯，覺醒了什麼武魂」
「你知道的.……藍銀草」
她的指甲有點長了，剛才在桌子上狠狠劃了一下，有點疼
「啊，是嘛，你去洗洗手，一會飯就好了」
「媽媽.……」
「嗯？」
「裙子很好看，西哥誇我了」
「哦！那很好啊，我就說嘛，那可是法寶啊，啊對了，小西覺醒了什麼武魂啊」
「.……是一件非常非常帥氣的盔甲哦，西哥看起來非常非常帥」
「啊是嘛……」
她攪拌鍋的手慢了下來，左手捏了捏圍裙，右手輕輕放下了勺子
「而且啊，他還是先天滿魂力哦，唐三也是呢，聽說是整個大陸都特別稀少的天才哦」
「啊……那真是.……了不起」
王嬸轉頭過來，坐在了妮妮的身邊，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西哥聽說會去武魂總殿學習呢，將來就會是武魂殿的人了，肯定很威風，唐三也是，會去諾丁城裡當工讀生
他們，都會成為魂師……」
「唐三也會離開?」
「嗯，他也是藍銀草武魂，不過也是先天滿魂力」
「啊兄弟倆都很厲害呢」
「.……是啊，他們很厲害」
「.……對不起，妮妮」
王嬸紅了眼眶，淚珠在倔強地打著轉
「.……媽媽，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呢？」
「因為我和你爸爸武魂都是藍銀草，沒能給你遺傳好的武魂，你的魂力也不會強大」
「.……那不關你們的事，爺爺奶奶不也是藍銀草武魂嗎」
「所以，那時候我非常討厭他們，說了很多傷人心的話.……
可是，那天遇見了你爸爸，他把嚎啕大哭的我逗笑了
還裝大人似的教育我不能和爸爸媽媽那麼說話……
不過那感覺十分好，從那時以後啊，我就想要以後也和他一起玩，讓他逗笑我」
「所以你們因為這個就結婚了」
「是啊，但想一想有點自私，不是么，雖然是因為愛情我們才在一起
但是這對你們一點也不公平，你們生來就是和我們一樣的命運，過著一眼就望得到頭的人生」
「其實.……我還是很喜歡西哥哥，就像你喜歡爸爸一樣」
「孩子.……」
「但是.……但是！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嫁給他了.……嗚嗚嗚嗚，額咳咳……咳咳」
王妮妮眼睛早已哭得紅腫，鼻涕混著眼淚沾滿了臉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王嬸也靜靜流著淚，緊緊抱著女兒，一遍，一遍地說著抱歉的話
就和她自己小時候抱著她媽媽那樣，她的媽媽也這麼說著…… ……
「姐姐！」
「嗯？」被打斷回憶的妮妮回頭，那是她最小的弟弟，正倒騰著小短腿，晃晃悠悠地跑了過來
這可愛的樣子，暫時驅散了她心中的陰霾
「怎麼了豆豆」
她把弟弟抱在了懷裡，逗弄著他肉嘟嘟的小臉，笑問
「這，這個！給你!」
「嗯？」
她看著弟弟的小胖手，可是什麼也沒有，她往後瞅一眼，發現地上有個灰色的東西
「這是……」
她撿了起來仔細端詳，是一個麻布娃娃，做的破破爛爛的，眼睛是用紐扣縫上去的，還掉了一個在地上
嘴巴似乎是想做成大笑的樣子，但是弄得歪歪扭扭的，更像是齜牙恐嚇
娃娃裡面填的也不是棉花，而是……沙子？
「什麼啊，這個詛咒娃娃，是用來摔在地上解壓的嘛」
妮妮很疑惑，是誰會送這個東西，用來挑釁的嘛？
「哥哥！尹哥哥給的」豆豆含著手指，模糊不清地說著
「是嘛.……果然啊哈哈哈，這麼丑的娃娃，西哥哥果然不適合干這活啊」
她輕輕摟起豆豆，坐回了台階上，把他抱起來放在懷裡，
「去！不許亂咬手指，壞習慣，不好的哦！」
被拍掉了手的豆豆非常不開心，嘴巴一癟，大眼睛就閃動著淚花，正欲落下
忽然感到了頭上有東西「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可是被妮妮的下巴頂著後腦，他也轉不過去
「姐姐！下雨了，收衣服！」
可是……外面天氣這麼好，連雲都沒有啊，他小小的腦袋裡有大大的疑惑
「沒事，沒有下雨，畢竟，今天天氣這麼好」
王妮妮左手擦了擦眼角，右手緊緊握著那個醜醜的娃娃
是啊，今天天氣正好，晴空萬里，特別適合出行和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