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幸福就好
小七去唐奕房間找他的時候，唐奕並不在房中，輾轉才問道，原來他是去找了吳樽吃酒。他很快就在酒坊找到了唐奕。
這是唐家堡內，最大的一間酒坊了，名喚《青竹坊》。釀酒的是個芳菲嫵媚、風情萬種風韻女子，她是五年前唐奕從外麵帶回來的女人，有得一手釀酒絕活。酒坊之所以叫做青竹坊，是因為這女子善用含有劇毒之蛇竹葉青來釀酒。這奇特的釀造方式，初聽之人定被嚇到，膽子小的人說什麽都不會敢喝，唐奕卻是愛極了這酒。所以，到這裏來找大少爺絕對沒錯。
“怎麽了？”唐奕見小七來找他，知是有事。
“曉葵姑娘病倒了。”小七還想接著說明來意，結果卻被唐奕搶去了話。
“病了？被淋病了麽？”手中的酒杯放下，眉頭鎖緊，但很快又恢複了往常的鎮靜與俊朗，“那我二弟呢？”
“小七正是為二少爺來。他也受了風寒，不過較輕一點，可是他一整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了，曉葵姑娘倒下去，他更沒有心情吃。還請大少爺幫忙，讓二少爺至少先吃點東西。”
“怎麽都病了？”吳樽奇怪，唐奕來找他喝酒，卻並沒有說起白天發生過什麽事。他不是話多之人，唐奕不說話，他也就隻在旁邊陪著。隻知道他看起來像是有心事，喝的是悶酒。
“說起來，也不知道汪曉葵出的什麽餿主意，叫唐翎去二娘房前跪著，求她原諒，想要冰釋前嫌。明知道不可能的事……可是卻偏偏……”後麵的話沒有再說出來，唐奕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這才拿酒杯敲了敲桌子，撐起身來，“今天就喝到這裏，下次等易儒有空，我們幾個兄弟再一起來喝酒。”
他把話如是說，心中卻是佩服汪曉葵的。正如唐翎所說，十年來，二娘終於對他說了第一句話。但是，在他的心裏卻有個聲音一直在對抗著他。
不能認可汪曉葵，決不能認可。他害怕，害怕從牆頭上看見的那個女人的影子會印進自己的心裏。而他們兩個，是永遠不會有可能的。
她是唐翎所愛的女子，而唐翎是他拚了性命也要保護的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比唐翎的幸福更重要。
“好。”吳樽答。一向冰冷木然的臉上，看不出多餘的表情。
“謝謝大少爺。”小七大大鞠一躬。
“有什麽好謝的。”經過小七身邊的時候，隨性地用手指關節敲他的頭，“快走吧。”
“這就走了？”酒坊的內間裏，步出一個30歲年紀上下的女子，青布裹衣，搖曳生姿，胸口大片白色的肌膚都暴露在外麵。她就是這酒坊的女老板，凝香。每次小七看到她，都禁不住臉紅，心想這女人怎的這麽不害臊。可是但凡正常男人，都無法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吧。
“嗯，還有事。”唐奕止步，卻沒回答看她。
“那……”凝香移到他身邊，塞了一壺酒給他，“這個拿去喝。”忽而瞥見到他腰間多了一個香囊，心下一驚，卻未多言。她以前有拿過這東西送他卻被拒絕，他是從來不帶這種東西的。
目送三人一同出了酒館，凝香仍舊笑著揮手大聲地與他們告別。
***********************
小七帶了唐奕回到汪曉葵的房間，吳樽去了自己家，而這時唐翎卻依舊未歸。
唐奕看到房間的桌上放著的飯菜，果然幾乎沒有動過。
“這些菜先不要了，你叫廚房重新再弄些吃的過來，順便把唐翎也叫回來。煎藥的時間不是他守在那裏就能減短的。”唐奕吩咐。
“是。”小七把桌上的飯菜都收拾了，再端出去。
唐奕就著大床旁邊的椅子坐下，在床邊靜靜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她像是睡著了，卻睡得很不安穩。
忍不住伸手背去探探她的額頭，果然熱得發燙，想要抽回手，沒想手卻被她反握住。
“好舒服，別離開。”汪曉葵在朦朧中央求。
他的手一向很涼，加之剛從外麵回來，手上的溫度是冰人的冷，被熱到迷迷糊糊的汪曉葵極需要這種溫度來冷卻自己的皮膚。
“你……”沒忍心將手再抽出來，就這樣被她握著按在額頭上，“現在舒服了麽？”
“嗯，你真好。”
唐奕苦笑一下：“舒服就好。”
“唐翎，以後……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其實那天我好怕……我以為以後都再也見不到你了……”
原來，她將他認作是唐翎了。唐奕琢磨著汪曉葵說的，應該是自己救她的那一天。當時，她心裏一定想著唐翎能來救她吧。隻可惜，出現的人是他。
“好啊，不離開。”他輕輕答道。
聽他這樣回答，汪曉葵才安心地微笑了下，複又睡熟過去。
唐奕將身子斜靠在床邊，手被汪曉葵的手按在額頭她的之上。唐翎隨著小七回到房間時，看到的正是這幅光景。
他愣了下，還是猶豫著踏進門來。
“她又把你當做那個叫‘宇文’的了？”
唐奕聽得出來，自己弟弟的話裏麵那股酸勁，笑笑點頭：“是啊。她是把我當做了另外一個人。可是不是那個叫‘宇文’的。”
“還有別人？！”唐翎將眼睛鼓得更大了。
“嗯。”唐奕將自己的手自汪曉葵手中抽了出來，拉了唐翎的手放進她的手中，然後起身將床邊的位置讓給唐翎坐，“除了你這個醋壇子還會有誰？。”
“我？”唐翎的臉唰地紅透了，他沒有想她竟會在這個時候，這麽需要自己。溫柔地看著床上的人，更多地是憐惜和疼愛。
唐奕低低咳嗽一聲，將小七一並端進來的藥遞到他手上。原來小七來找他的這段時間，藥已經熬得差不多，等小七去找唐翎的時候，他正準備端著藥回來。
“先喂她喝藥。她喝完，我得看著你吃完飯再走。”
“知道了。”唐翎嘟嘟嘴，知道是小七專門叫哥哥來管自己的。
寵溺地揉亂了唐翎的一頭發，看著床上和床邊的這兩個人，唐奕在心中告訴自己，隻要他們能一起幸福就好。
他，別無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