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賭局（7）
端坐於書房之內，桌案前擺著一個賬本，一個算盤，硯裏麵已盛好上乘的墨汁，陽光下透著黑亮，與她小拇指一般粗細的毛筆靠在硯上。
盯著這些準備物件，汪曉葵自認，即便是高考的時候，她也沒有這股認真勁頭。
“好了，開始吧。”
“嗯。”唐翎在她身旁坐著，先翻開賬本第一頁，汪曉葵眨著眼睛，發現除了一、二、三、四幾個數字和幾個簡單的筆畫的字還認得之外，其他的都像是在看蝌蚪文。隻得吞吞口水，指著第一行的字，道：“你幫我把這一頁念一遍可以嗎？”
唐翎奇怪地看看她。
隻好再用編的，小騙子這個名字顧容真沒叫錯她：“我這人吧，有一個毛病，東西一定要念出來，才會記得牢，學得快。你念嘛！”
唐翎拗不過她，隻好一句一句將第一頁賬本上記載的東西念與她聽。
這是一個記錄唐園日常生活收支的賬本，汪曉葵順著他念的內容，將幾個重點的詞匯記下來，這樣，即便以後不知道某項記錄的是什麽，但是至少也知道他是收入還是支出的意思。
算賬嘛，知道進出就好。
唐翎念完一遍，偏頭望望她：“可以了麽？”
“嗯。”
於是，唐翎一項項從最基礎的開始教她。但很快的，汪曉葵便發現她的想法完全錯誤，算賬，哪裏是她想象的那般簡單呀，和21世紀那種一覽無遺的表格式賬本完全不同，這裏的記錄要麻煩和複雜得多。否則，也不會老是動不動就寫一大本呀。何況，唐翎還要教她用算盤，那個東西她隻在電視和古董店裏見過，哪裏會用呢。
唐翎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關切問：“怎麽了？很枯燥，不想學了？”
汪曉葵挫敗地搖搖頭：“我想我是學不來啦。”
“有我在，怕什麽。我都不介意我的學生笨。”
“喂！你罵誰笨蛋。”一拱身將他擠向一邊表達自己的不滿，但人卻還是被他逗笑了，“好吧，我老實交代，我不認識你們的字，我家那邊都不是用這樣的字，算賬更是不用算盤。”
唐翎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算賬不用算盤那用什麽？”
繼而，很快地眯起眼看她。
“你不是青州人士麽？難道還有不一樣的文字？”
“噓——”汪曉葵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四下望一望，發現書房除了一扇朝著花池的窗戶外，其他的門窗都是關好的，於是放心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遞給唐翎看。
“喏，就是用這個。噓——這是我的秘密哦，是我爺爺有一天上山砍柴的時候撿到的，從此以後我家要是需要算賬就用他了，至於字嘛……好吧，既然被你戳穿了，我就老實交代，我不識字，可以了吧，你要笑就笑！”
汪曉葵是做好了視死如歸的打算的，沒想到，唐翎卻並沒有笑她，反倒是摸了摸她的頭，眼裏含著快要將她淹沒的溫柔：“如果你想學字，我教你。”
似是被他的眼睛所迷惑，聽話地點頭。
“你不笑我？”
“這有什麽好笑的。很多女孩子都沒有讀過書，這一點也不稀奇，像若虹嫂子那樣的女子是很少的。所以，我也一直覺得，懂那麽多東西的你，是閃閃發光的。”望著她的那雙眼裏，不僅有溫柔，還有一絲絲的愛慕無可抑製地流露出來，汪曉葵有些錯愕和緊張地移開雙目，臉頰悄然爬上緋紅，唐翎立刻像是驚覺般地，清了清嗓子，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繼續道：“你的見識甚至比我和易儒還要廣博，我一直以為你也念過書，沒想到……我想，你之所以懂那麽多，應該是一直跟著你父母走南闖北的緣故吧？”
原來，他連理由都替她想好了，汪曉葵當然是順藤摸瓜，連連稱是。然後告訴自己，剛剛那一瞬間，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你之前說用這個東西算賬，要怎麽用？”為轉移自己的尷尬唐翎拿著手機，在手中翻來翻去，卻不知所以然。
汪曉葵笑著拿過，解鎖開機，毫無意外地聽著唐翎的驚歎。
“他裏麵竟然有如此逼真的畫像！”唐翎指的是她的桌麵。
桌麵上，是一張她老爸和老媽的合影。她的記憶中，並沒有見過媽媽的樣子，隻有這麽一張照片讓她知道自己媽媽的長相，所以，她把這張照片拍下來設為自己手機的桌麵，一直如此，從未變過。
她害怕忘記媽媽的樣子。
“這不叫畫像，叫做照片哦。”汪曉葵糾正他，“他們就是我的父母親。”
“真的嗎？”唐翎湊近腦袋看得更仔細，“他們穿得都好奇怪哦，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奇怪的戲服。”
汪曉葵噗地一聲笑出來。突然臨時起意，摟過唐翎的肩膀，兩人的頭湊在一起。
“做什麽？”唐翎不解，如何她這麽突然做出如此親昵的動作。
汪曉葵不讓他避開：“別動，你看著前麵那個圓點。”按快捷鍵進入手機拍照模式，汪曉葵將手伸長，鏡頭對準，“你別亂動，要笑哦。”
“好。”唐翎很配合地照做，他也很想知道汪曉葵還會帶給他怎樣的新奇。
“一、二、三，茄子！”
哢嚓一聲，將兩人微笑的樣子記錄在手機之中。
“好了。”汪曉葵鬆開手，回看相片。唐翎有些笑僵的麵部神經這才鬆弛下來。
汪曉葵暗暗笑著唐翎也有這般傻傻的樣子，一邊將拍好的照片遞與他看。
照片中的兩個人，一個笑得靈動，一個笑得有些抽搐的表情，可是看起來很傻很可愛。他們的距離很近，臉與臉幾乎快要貼在一起……
“這個畫像好快哦！簡直是神速，曉葵，你爺爺真的撿到寶貝了，這東西，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也叫人去做一個！”
汪曉葵哭笑不得：“不行了！你做不來的！這個東西既然是寶貝，那當然全世界就隻有這麽一個！你休想我拿他給你去研究！”
“那……這幅畫，我想要怎麽辦？”唐翎委屈地看著她，真的很想要這幅畫啊。看著它，就會有幸福的感覺。
“不行，它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