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心無塵、思無垢

  「月兒，五百多年前，我也參加過天選大典，不過遺憾的是我沒有能夠進入最後的那處空間，更沒有機會見識那把劍。」大祭司眼神有些滄桑，似乎回憶最容易讓一個人蒼老吧。


  聽到大祭司這樣說，納蘭月兒有些沉默，連大祭司這樣的人物，都無法進入最後的空間，這天選大典看來果然很是詭異。


  「其實後來我一直在想，究竟為什麼沒有進入最後的末日空間，據我這些年推測，能進去的只有一種人。」大祭司看著遠處那座沉默的山峰。


  納蘭月兒收回目光，看著大祭司。


  「能否進去跟天賦無關，跟境界無關，跟手段無關，甚至跟修行無關，能進去的只有一種人，那就是透明的人。」


  「透明的人？那是什麼？」


  「心無塵，思無垢的通透之人。」


  納蘭月兒看著大祭司，眼神里有些疑問。


  大祭司笑了笑，顯得有些蒼老，有些釋然。「因為五百年前那一次，只有一個人進去了，就是宋國那位。」


  「宋國？紅衣宋光？」


  大祭司點點頭，「但事實證明，他也不是天選之子，他應該也沒有拔起那把劍。你知道那個千年的傳說，拔起那把劍之人，就是天選之子，而天選之子的出現，就意味著戰爭的來臨，那時候雖然秦國發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差點一統天下，但天選之戰，並不是人間之間的較量。」


  聽著大祭司話里的秘辛，納蘭月兒有些沉默，因為大祭司的話太過晦澀，太過沉重，太過震驚。


  「上一任大祭司曾經經歷過千年前的那場大戰，在他離世之前，他給我傳述了這些，所以我知道，那個傳說其實不是傳說，而是事實。」


  千年前的那場大戰，早已成為了歷史，但無論歷史學家們怎麼講述，那段歷史依然有太多的疑點，太多的說不通，太多的分歧。親歷了那場大戰的，現在只剩下了青天道教皇，魔宗宗主，十誡佛國里的那位大德，還有那位已經消失了幾百年的聖光大人。所以有很多疑問是無法解開了。


  「這次的天選大典，一定會有天選之子的出現，因為北極星已經被點亮，宗主之所以要讓你來參加大典，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那個人，如果是，我們北境要做好準備，如果不是，我們也要知道那人是誰，因為也許末日就要降臨了。」


  納蘭月兒心情有些沉重，嬌小的身軀似乎有些不堪重負，但她看起來卻沒有絲毫的動搖，更看不出有什麼沮喪的情緒，「如果是我，我會守護這個世界，如果不是，我會跟著你，保護你，或者殺了你！」


  「臨行前，紅衣大人有交代，這次天選大典，如果有天選之子出現，不管他是誰，我們宋國都跟著他，支持他。」


  「不管是誰？要是魔宗那妖女呢？」崔文藝目光有些戲謔。


  茉莉很是平靜，「如果是她，要麼我們跟著她保護她，要麼殺了她！」


  秦謹言沒有說什麼，因為對於他來說，什麼天選之子太過遙遠，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最關鍵的是，茉莉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崔文藝看著秦謹言，秦謹言看著茉莉，崔文藝想著，「秦謹言你丫不僅是白痴，還是個花痴。」


  到了青山，當然要去看看那個慈祥的神座大人，去看看那座必將屬於自己的神殿。


  茉莉獨自走在上山的路上，她走的很慢，一步一個階梯，就像一場人生的修行，沿途的風景極美，攀登的路途極高，山間有風，秋高氣爽，吹動衣衫款款向後，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一般的感覺。


  一路上都有黑衣執事在維護秩序，這些黑衣人顯得十分冷漠和肅殺，身上都有股對生命的漠然和淡淡的血腥味。看著那個漸漸走來，又漸漸遠去的白色身影，不知怎麼的，黑衣執事們顯得有些緊張，就像他們看到了那個恐怖的大司座一樣。茉莉從他們身邊經過，竟似乎比他們還要冷漠，還要強勢，還要肅殺。空氣里瀰漫著一股冰寒的味道，就像即將來臨的冬天一樣，讓人喘不過氣來。


  聖言神座站在神殿台階上，看著那個遠遠走來的白色身影，智慧的臉上滿是慈祥和欣慰。幾個月不見，茉莉這丫頭已經是凝星上境了，真是上天的寵兒。


  「這次看到你，似乎比春天的時候要高出不少。」神座看著茉莉，就像看著自己的女兒，心裡在感嘆著時光和青春。


  感受著頭頂那隻滄桑的手，撫摸卻是那樣的溫柔，茉莉心裡暖暖的。


  「早就該來看您。」


  「我神殿的孩子回家了。」神座大人牽著茉莉的手，緩步的邁上台階，朝著大殿高大的門走去，向世人宣告著傳承。聖言神殿的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他們知道，那個白色的身姿，將來就是自己唯一效忠的對象。


  「參加完天選大典，你就搬到神殿來住。」


  「好。」


  神座點了點頭，她能感知到茉莉的決心與意志，心裡愈發的喜歡這個小丫頭。


  「我的時間不多了，我還有一件大事要做，你要儘快成長起來，這次天選大典是個絕好的契機。」


  「我會的。」


  「宋光應該給你說過了，北極星已經被點亮，天選之子一定會出現，你要保護好他，人類的希望就在他身上。」


  聽著神座大人鄭重其事的話，看著神座嚴肅和希冀的神情，茉莉心裡十分震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神座大人究竟又有什麼大事要做？以至於她竟是在囑託遺言一樣。


  看出茉莉的疑惑，聖言神座嘆了口氣，「每次天選之子的出現，都意味著人類的劫難，他們是應天時而生，順天道而存，解天劫而來。」


  神座大人的話既簡單又深奧，內里的意思十分驚人。但茉莉沒有問什麼，聖言神座是這個世界上看的最遠的人，是智慧的象徵，她的話當然毋庸置疑。


  「天選之子究竟是誰呢？我怎麼去分辨他是誰？」


  「他也許遠在愛琴海，也許就在你身邊」，聖言神座眼裡全是智慧，似乎已經看到了什麼，「很簡單，能進到末日空間，拔出那把劍的人，就是天選之子。」


  「末日空間？」


  「天選石是一個小世界，但核心卻是那末日空間，千年以來，只有宋光進去過，你師父當然也能進去，但他卻沒有進去。能進去者必然是通透之人，是心無塵、思無垢之人。」


  聽著心無塵、思無垢幾個字，茉莉豁然抬頭，看著神座，眼神里全是震驚。


  神座點點頭，知道茉莉這丫頭想到了什麼，但她什麼也沒說，因為她也無法窺破天機，因為她以生命為代價看向未來的時候，也僅僅能看見一絲模糊的身影，有絕對的光明，卻也有心悸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