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深谷
天旋地轉,如同墜入一個漩渦之中,讓人有暈眩之感。
看不到任何景物,漆黑一片。
也就是數息,眼前乍亮,甚是刺眼,接著就有了腳踏實地之感。由於暈眩,林牧趔趄了一下,方才站穩。警惕的掃視四周,白雪皚皚,一望無際,並沒有任何的敵人,只是有冷風嗖嗖,刮的人臉生痛。
「竟是落在了冬季!」
林牧一拍乾坤袋,取出了保暖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感覺舒適了不少,方才仔細的打量四周,雪很厚,齊膝,丘陵起伏,極遠處,也有巍峨的高山,在數百丈外有一片密林,雪壓滿枝,微透著綠色,都是些耐寒的參天古木。仰頭望天,無藍天,也無片塊雲朵,竟是白芒芒的一片,感覺上整個蒼穹都被一塊碩大無朋的白布籠罩了一般。
無日無月,整個天卻極為的亮堂。
「雪地,天材地寶就有些難找了。」
「依據歷來的經驗,最便利的方法便是依獸索蹤。四季之地,不乏妖獸,而妖獸最喜天材地寶,守侯,靜侯其成熟,然後吞吃。雪很厚,又極是鬆軟,若有妖獸,必會留下清晰的蹤跡。」
「只是麻煩的是,妖獸的實力未知。」
「一級妖獸還好,上了二級,那就是找死!」
林牧仔細的掃了掃雪面,極是平整,「此處並沒有妖獸,得先尋到蹤跡再說。而天材地寶最喜生於山巒丘陵或是深谷池塘等處……先去那片樹林瞧瞧,看有無發現。」
輕身術運轉,身體驟然變輕了許多。
拔出雙腳,踏著松雪,向著樹林走去,所過之處,竟是難覓蹤跡。
「咦~~~」
僅僅只是行進了十多丈,倏忽的,前方虛空竟是起了漣漪。
林牧霍然停住腳步,戒備著,有些不明所以。
只是瞬息,漣漪中盪出一個人影,人影快速凝實,是一個機巧宗的弟子,一出來便摔倒在雪中,一手拄地,一手捂著頭,在擺脫眩暈之感。看到乍然出現的人影,林牧有些啞然,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朱佳。
「呃,是你!」
只是少頃,朱佳便適應了過來,發現了林牧,如受驚的兔子,霍地一蹦而起,一拍乾坤袋,放出了人形傀儡,又連縱了幾步,拉開了足夠遠的距離,方才停下。
一臉戒備之色,極是小心謹慎。
看那靈活樣,受傷的雙手已經好了八九成,控制傀儡已是無礙。
林牧笑道:「不必緊張,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
朱佳狐疑道:「真沒有?」
林牧點了點頭,「無冤無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朱佳目光一閃,嘿嘿的笑了起來,「你對我無冤無仇,我卻對你有冤有仇。昨晚,耍詐施計偷襲我,讓我大丟了臉面!勝就勝了,還當眾揍了我一頓……哼,現在,我就是機巧宗的笑話!要洗涮恥辱,必須用你的鮮血!」
林牧審視著朱佳,譏諷道:「怕是更想拿我的人頭換那一萬顆靈石吧?」
朱佳笑聲更濃,「確實如此!」
林牧無奈的搖了搖頭,「真要你死我活?」
朱佳道:「是我活你死!」
林牧嘆了口氣,極是悲天憫人,「明知不敵,何苦呢?」
朱佳不屑道:「昨天是我大意,今天不會了。」
林牧一拍乾坤袋,放出了一柄飛劍,懸浮身前,直直的向著朱佳走了過去,「昨天是你大意,一招就被我擊敗,今天也將會是你大意,一招被我擊敗,不同的是,昨天你有命可活,今天只能死!」
步履不疾不徐,如閑庭信步。
朱佳冷哼一聲,「果然狂妄!」
說話間,朱佳的雙手動了,如彈琴,在演奏一首樂曲,在雙手動的瞬間,人形傀儡也動了,奔向林牧,手中攥了兩把刀,一手一把,明晃晃,泛著森然寒光,顯然,都是法器。
「咔咔咔……」
在距離林牧還有數丈之時,響起了密集的開啟機關的聲音。
是人形傀儡的胸膛!
那裡裂開了許多縫疑,幽光閃爍,有密集鋼針射出。
林牧瞳孔一縮,傀儡中竟藏有暗器,這一手有點超出預料,不過,只是區區的一點暗器,傷不得他絲毫,一拍乾坤袋,光華一閃,圓盾出現,護罩升起,包裹住林牧,嚴嚴實實。
「砰砰砰」聲大作,如雨的鋼針打在護罩之上。
雖然密集,威力卻不大。
「死!」
但是,借著鋼針的掩護,人形傀儡已經衝到了林牧跟前,高高的躍去,整個身體極是舒展,顯然,爆發出了最強之力,雙刀高舉,猛然間就向林牧劈了下來。
有擎天之勢,這一刀下來定然石破天驚。
「結束了!」
林牧卻是輕輕退後了一步,手一揚,一把飛劍竟是從雪中躥出,向著朱佳擊射了過去,近在咫尺,也就在朱佳的身後丈許處。朱佳突有所感,但是,任何舉動都來不及做,胸膛就被飛劍貫穿而過。
鮮血噴洒,染紅了白雪。
「你……你竟然又突襲!」
仰天而倒,圓睜雙目,朱佳死不瞑目。
林牧嘆了口氣,喃喃道:「昨天不是說了,比斗,勝負最為關鍵,太執著於手段和過程,只會束縛了手腳,落了下乘。而生死比斗,關乎性命,更不能有分毫的天真,因為一個疏忽大意,命就沒了。」
之前,在模糊人影出現之瞬間,林牧便放出了飛劍。
悄悄的控制飛劍,潛進雪裡,埋伏在了人影的不遠處,隨時準備攻擊。這一手的暗算並非是針對朱佳,而是任何人,不管是誰,若是相安無事的各自散開,潛伏的飛劍便不會發動,若是要取他性命,那隻能說聲對不起了。
殺人者恆殺之。
若有人執意要殺他,那隻能送他歸西。
沒了控制者,人形傀儡無力的摔倒在雪中,林牧手一揮,收了起來,行到朱佳跟前,摘掉其乾坤袋,也把屍體收進了一個乾坤袋中。思索了一下,施展控物術,把鮮血埋進了雪中,把打鬥的痕迹也隱藏了起來。
並不完美,若是近看,還是能瞧出端倪。
收拾妥當后,林牧沒事人一般,繼續向樹林趕去,一邊行進,一邊觀察四周,又一邊雙手掐訣,在練習著什麼。初次不成功,再次也不成功,一直嘗試了十數次,霍然之間,一團火焰在手中凝聚了出來。
核桃大,很是小巧,搖搖欲墜的樣子,也很是不穩定。
「最低級的火系法術,火球術,修習起來,似乎並不難。」林牧欣喜,手一甩,熄掉小火球,繼續練習,「火球術,以我現在的修為,凝出海碗大小方有足夠的攻擊力,我卻無需那樣熟煉,只要拳頭大小,就足夠使用了。」
進了樹林,林牧停止了練習,變得小心謹慎。
施展輕身術,速度也驟然加快。
深入深入,奔出了數百丈,驟然,視野竟是一敞,豁然開朗,來到了樹林邊緣。準確的說是高地的邊緣,因為樹林還在延續,在向下延續,是一個深谷,極為寬廣,竟是給人一種茫茫無邊之感。
林牧一拍乾坤袋,放出飛劍,砍掉一棵樹,削出一個木板,驀然踏在上面,雙腳猛然一蹬,木板沖了出去,載著林牧,順著陡坡,向著谷底飛馳而去,速度越來越快,帶起了呼呼的風聲。
棵棵大樹衝撞而來,又呼嘯而去,阻不得林牧分毫。
「爽快!」
林牧心懷舒暢,有一種歡呼放歌的衝動。
在遠處,林牧和朱佳交戰之地,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正奔行間,突然一激靈,停住了腳步,察看了起來,少許時間,翻開了一處積雪,發現了血漬。望了眼森林風向,嘴角一勾,繼續賓士。
踏雪無痕,非真的是踏雪無痕,還是有淡淡的蹤跡留下。
延著林牧的腳印,很快就到了高坡上,看到了砍倒的樹,也看到了雪板滑向深谷的痕迹。向下俯瞰,尋思了一下,竟是也砍倒了一棵樹,製作出了一個滑板,踏了上去,向著深谷中滑去。
技術也極是精湛,不輸於林牧。
「嗯,爪印!」
正在疾馳時,視野中,有排巨大的爪印躍入林牧眼帘。
「如此巨大,應當不是普通野獸,而是妖獸!」
「四足動物,會是什麼呢?」
林牧從滑板上躍下,手一揮,把滑板收了起來,沿著爪印行去的方向追了過去。冬季之地,時有雪花飄落,會遮掩住舊的痕迹,只有在上一場雪與下一場雪之間出沒的野獸,才能在雪地上留下痕迹。
放眼望去,爪印似乎斜向谷地的一座小山包。
林牧悄悄摸了過去,十分謹慎。
半盞茶之後,林牧到了近前,藏在一棵樹后,遠遠望去,在小山包的山腳下有一個石穴,石穴中正盤卧著一隻妖獸,看體型,不輸於一頭水牛。毛髮為白,極濃密,整個頭顱都被毛法遮掩住,看不到真容。
打著細密的鼾聲,正在熟睡。
在野獸的旁邊,竟是花花的白骨,堆積如山。
「只是巢穴,還是真有什麼天材地寶?」
林牧皺著眉頭,有點不確定,思索了下,又小心翼翼的退進了森林中,想要繞著小山包轉一圈,看一看,山上是否真有什麼寶貝?若沒有,悄悄離開便是,若有,可以圖謀一下,看那隻妖獸,實力似乎不強。
繞到山後,林牧攀上了一棵樹,向小山台上掃去。
霍然的,雙目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