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跳樑小丑
水中有個倒影，勝雪白裙，極美。
不是別人，正是澹臺冰雲！
林牧獃獃的盯著倒影，倒影也盯著林牧，只是不那麼溫柔，也並非一成不變的冷冰冰之色，而是怒容！一雙極美的眼眸中迸射著凌厲寒光，逼人！若是目光能殺人，他定然已是千瘡百孔，死的不能再死。
「咯咯咯……」
小女孩笑的更劇，硬憋了下，道：「姐姐，你都聽見了嗎？咯咯咯……」繼續笑，繼續憋，「洗腳水，仙釀，極品仙釀，每天來上一小口，爽哉！美哉！咯咯咯……」再繼續笑，繼續憋，「小混蛋這麼喜歡，你就賞他一些吧！」
「咯咯咯……」
林牧戰戰兢兢，尷尬的要暈，囧的要死。
完蛋了，沒臉見人了！
女神面前說出如此齷齪之話，他的光輝形象一落千丈。
而現在，又如何渡過呢？
沉默，沉默是金，此時此刻，多一言還不如少一語，是殺是剮，聽天由命。
然而，沒有斥聲，也沒有殺伐之舉動，甚至眼中的凌厲寒光也在快速收斂，怒容轉瞬消失，又成了千年不變的冷冰冰面孔，不再注視林牧，而是看向小女娃，道：「逛也逛夠了，樂也樂夠了，回去吧。」
小女娃有點不爽，「姐姐，你都沒點表示？」
澹臺冰雲轉身而走，淡然道：「你覺得不爽，殺了他便是。」
小女娃一嘟嘴，「他褻瀆的又不是我，我殺他幹嘛？不僅不殺，還得讓他好好的活著，這麼逗的小混蛋，可不多見啊！」小女娃雙腳從水中抽出，法力一施，水漬盡飛，立刻乾燥了起來，穿上白色的銹花小鞋，沖著林牧哈哈一聲，追澹臺冰雲去了，「姐姐，凝氣期九層了？順利突破了？不錯，還挺容易的。」
危機度過了？
林牧暗呼僥倖，大鬆了一口氣，之餘，又有些悵然若失。
無疑，這是被無視了。
如此言語，仍被無視，可見他的渺小。
林牧霍然站起，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問道：「師姐，你真在上游……」
「閉嘴！」
澹臺冰雲身子一僵，駐足，霍然轉頭，厲聲一喝。
「咯咯咯……」
小女娃又笑了，捧腹大笑，「傻帽，傻帽，真是個大傻帽！小混蛋，若是你真有那個興趣，師姐可以成全你，改天偷偷的弄一缸來，絕對是新鮮出爐，真的不能再真的仙釀。」
「你也閉嘴！」
澹臺冰雲瞪向小女娃，小女娃立刻沒了聲響，只是那張小臉憋的，滾圓滾圓，看著，比笑出聲更讓人生氣。澹臺冰雲無語，滿臉無耐，一拉小女娃的手，騰空而起，向著山下飛馳而去，只是轉瞬間就沒了蹤影。
在臨飛走之刻，小女娃張口無聲，給林牧遞了個消息。
林牧怔然了少許，搖了搖頭，一點小插曲，一段小風波，來的突兀，去的也是乾淨利落。仰頭望天，已有星辰閃爍，長嘆一聲，一隻螻蟻，連斥責打罵都不屑去做，這種無視，讓人傷感。
良久，回過神來，大踏步，向著山下而去。
清風殿是一座講道殿，隔三差五會有核心弟子、甚至是師叔級的人物在哪裡開壇授法，答疑解惑，人人都可以去聽，但是要收取宗門貢獻點。「林牧」就喜歡前往，之所以保留的宗門貢獻點那麼少，就是有此原因。
若無人開壇授法，哪裡就是一座空殿。
林牧走的不緊不慢，盞茶功夫，清風殿便出現在了視野之內，燈火輝煌，極是亮堂，殿內有人影閃爍，殿外更是聚集了不少弟子，似乎是一些人被阻，不願離去，正在吵鬧。
看服飾，三宗的人都有。
林牧搖了搖頭，有人不想來，卻逼著來，有人想進，卻進不得，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環視一眼，並沒有瞧見魏小玲的人影，尋思著，是在殿內？還是沒有來？是要等一等？還是立刻就進去？
只是一轉念，林牧大踏步向著殿門而去。
「這位師弟，請留步！」
林牧剛想跨門而入，一人擋在了面前，瘦高個，凝氣期四層修為。
看服飾，是機巧宗的弟子。
林牧恍然，一拍乾坤袋，一個大紅請柬出現在手中，遞向瘦高個，道：「這是我的請柬，我是受邀而來的。」
瘦高個接過請柬，打開來一看，目中神光一閃，笑道：「原來師弟就是林牧，如雷貫耳，如雷貫耳啊！」請柬是特別製作，書有參會者的名字，所以瘦高個一眼便識，「既然是林師弟，那麼請進。」
林牧點了點頭，收回請柬，拾階而上。
「慢著！」
倏然，有人大喊了一聲。
林牧驟停腳步，回頭看去，是一個微胖的少年，個子不高，顯得很墩實，看服飾也是機巧宗的弟子。在圍聚的三宗弟子中，胖少年是鬧騰的最歡實的一個，想進清風殿，卻被瘦高個擋著。
瘦高個喝道：「朱佳，你想幹什麼？」
朱佳指向林牧，道：「陶離師兄，他不也是凝氣期三層嗎？他怎麼能進？」
陶離道：「他是林牧，還有請柬，你說能進不？」
林牧？！
一聽陶離的話語，場中立刻有了騷動，不少目光投向林牧。
當然，盡都是機巧宗的弟子。
朱佳微愕，「林牧？！就是那個猖狂的不行想要蚍蜉撼大樹、且有一番天之驕子的獨道言論、也自忖是天之驕子的林牧？」話語雖有驚訝，卻帶著輕浮之色，盯著林牧，眼中也滿是不屑，「我朱佳自忖也是個狂妄之人，但卻有著自知之名，雖自忖也是一個天之驕子，但絕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標榜自己是天之驕子。」
「我只做不說，天下自有公論！」
最後幾個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林牧無言無語，很是泰然，很是自若，決定來清風殿，就知這麻煩事肯定不少，人怕出名豬怕壯，豬壯了就得挨刀，人出名了，就會有層出不窮的看你不爽的或是想踩你出名上位的人找上門來。
只是沒想到的是，還沒進門，這麻煩就來了。
不過，懶得理，無視。
林牧淡漠的瞧了朱佳數息，僅僅摸了摸下巴，一轉頭，又拾階而上。
「站住！」
暴喝聲炸響，帶著氣惱之音，顯然，朱佳怒了。
林牧雙手一背，拽得跟個二八萬似的，搖頭嘆息，繼續拾階而上。毫無瓜葛，不知所謂的人，林牧實在懶的理會。再者了，才凝氣期三層，太遜了，以他現在的實力，一隻手就能撂翻了，不值得勞神傷力。
「我叫你站住！」
然而，這種無視，卻更加觸惱了朱佳，竟是衝上了台階，擋在了林牧身前。
林牧一怔，一群人鬧騰了半天，卻沒有一個人越雷池一步，登上台階，盡都被陶離擋住了，而現在，朱佳卻輕易的沖了上來。林牧回頭瞥了眼陶離，那神色，帶著抱歉，似乎是措不及防給疏忽了，但眼神，卻帶著玩味之色。
恍然若悟，看來這陶離也看他不爽。
林牧迴轉頭，嘴角一勾，和煦笑容綻放，「閣下有何事討教？」
朱佳手一張，不屑道：「天驕見面會，不是你這種沽名釣譽之輩該來的地方，把請柬交出來，自己滾蛋！」
林牧雙眼一眯，「我的請柬，給你又有何用？」
朱佳道：「奪了你的，便是我的，我便有了資格進入清風殿。」
林牧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乍一琢磨，覺得這種規定八成是給他設的，凝氣期三層卻要參加凝氣期四層的盛會，根本名不副實，更何況還是他，一個風頭正盛、人人都可能看他不爽的凝氣期三層修士。
只不過是別人所設，還是魏小玲所設？
想想，似乎並沒什麼區別。
那刁蠻丫頭，說不得正躲在哪裡津津有味的看著熱鬧。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在較遠的一片小樹林中，在夜色的遮掩之下，有幾個人站立著，眺望著清風殿前的情況，無疑，目中只有林牧和朱佳。幾人中有一個玲瓏少女，正是魏小玲！此刻，她嘴角噙~著笑意，頗有些得意。
她魏小玲請人，哪有請不到的？
她魏小玲耍橫逼人，哪有不怕的？
就算是狂的不行，敢和方家拚命的林牧，也不例外。
「小玲啊，你真是挺無聊的！」突然，一人開了口，是一個少年，面如冠玉，氣魄風度都極是不凡，「小小一個林牧，你竟然特意去請，還拉我們到這裡來看熱鬧，有這必要嗎？不就是耍了點光棍，搏了點名聲的小爬蟲嗎？」
魏小玲面色一板，「鄭爽，不許這麼說我朋友！」
鄭爽一愕，瞧向魏小玲，「你朋友？」
魏小玲道：「今天他若不來，就不是我朋友，不僅不是我朋友，還是駁我面子的仇人，說不得會幫著方家，打壓他。但是，他來了，那就是我的朋友。別人給我面子，我就會給他面子，別人把我放在眼裡，定然的，我也會把他放在眼裡。」
鄭爽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咱們一起玩到大，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彼此什麼品性，都是一清二，但是，你交朋友的方式還是讓我無法理解。就他，林牧，有今天沒明天的，還值得你去交？」
「交好了他，可是會得罪方家的。」
魏小玲冷哼一聲，「我會怕他們？」
鄭爽頗有些糾結，「你這不是讓我為難嗎？方家，魏家，鄭家，我們三家旗鼓相當，在攬月宗內都有著極尊的地位。但與你們魏家不同，我們鄭家和方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彼此間的通婚極密，說來，我祖奶奶還是方家的旁系。」
「我啊，身上流著方家的血。」
「方家要誓殺林牧，而林牧也要誓殺方偉，你說我如何辦？另外，不瞞你說，或有什麼特殊的原因，自昨日的事件之後，明裡，方家不好對林牧出手，但是試煉之地，那就無所顧忌了。」
「方家要在試煉之地內弄死林牧。」
「而我，我們鄭家的人，也被邀請在列，協助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