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風起
方山,方家所在的山峰。
一座小院之中,一處房間之內,兩人坐在一起,正在攀談著什麼。
是兩個眉眼有幾分相似的年輕人,一個十六七歲的樣子,一個二十歲出頭,都是一臉的桀驁之氣,天生天養,自然而發,顯然,有著高人一等的身份,有著超人一等的權力,不是別人,正是方勝和方偉。
方偉殺人,無事,剛從執法堂放了出來。
「既然回來了,就待在家裡好好修鍊,在風波未平之前,莫要在人前露面。」方勝板著面孔,聲音帶著幾分嚴厲,「林牧的事情你不用再管,我已經派了方達去處理,已經過去了七八天時間,七八天不曾回報,七八天不見林牧的蹤影,想來是方達跟著林牧出了宗,這一出宗,林牧斷沒有活命的可能。」
方偉咬牙切齒,「不能親手捏死,便宜他了!」
方勝皺了皺眉頭,有些狠鐵不成鋼,「一隻螻蟻,何須如此上心?踩了狗屎,難道還要再踩回去不成?方家人,眼光要放高一些,做為我方勝的弟弟,更不能同狗屎為伍。你現在已是凝氣期五層巔峰,在躲避風頭的這段時間裡,一舉突破到凝氣期六層。」
方偉恭敬道:「我明白了,大哥。」
方勝眉頭舒展而開,有了笑容,「到了凝氣期六層,家族會安排你一些歷練任務,到時候你就可以出宗……」驟然,方勝神情一滯,住了口,在他腦海中突兀的出現了一個聲音,少許后,聲音消失。方勝眉頭又鎖在一起,喃喃道:「竟然沒有死,回了宗門,正在一大群人面前羞辱方旦……」
方偉迷惑,「誰沒死?誰回來了?誰在羞辱方旦?」
方勝霍然站起,向房間外走去,叮囑道:「安心修鍊,其它事情莫要在意!」一到了院中,一拍乾坤袋,一把飛劍躥出,方勝向前一跨步,躍到了飛劍之上,飛劍嗡鳴,豪光一閃,向山下飛馳而去,「爺爺竟是要我動手,殺了林牧!聽聲音,極是惱怒,那狗屎到底做了什麼?」
「林牧回來了,方達呢?」
「羞辱方旦,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
大樹之上,小女孩雙腿晃的歡實。
「咯嘣」,銀牙一咬,發出清脆之音,堅果碎裂,一邊咀嚼著,一邊喃喃自語,「搞出這般大的聲勢,方家人肯定會察覺到,這一察覺,怕又是一場殺劫!上一次,也就是方偉那小混蛋,這一次會來誰呢?」
「這般的羞辱方家,斷不能饒!」
「唉~~~」
一聲嘆息,小女孩小腦袋直搖,「算計是算計的好,痛快也痛快了,可惜方家根本不會按常理出牌……那般強勢,在攬月宗內橫行霸道多年,需要按常理出牌嗎?可憐的娃啊,這一次,誰會來救你呢?」
霍然間,小女孩掃視四周,空空蕩蕩,「那個成天不穿鞋的光腳婆娘沒來……也是,她正在忙著突破凝氣期九層,閉關,兩耳不聞窗外事。」所謂的光腳婆娘,正是澹臺冰雲,成天赤著雙腳到處飛來飛去,小女孩不喜,這是她最為詬病的。
「想想,就算來了,怕也救不了!」
「若是在五六百人面前,若是在妙音宗弟子面前,小混蛋被方家人給殺了,而無人理會,可會大丟了攬月宗的臉面,好似攬月宗已經成了方家的私有宗門,凌駕於宗門法令之上,方家人可以在宗門內為所欲為。」
「不好!」
「這樣很不好!」
「應當會有人管吧?若是沒人管,那就太讓人失望了!」
小女孩微皺起眉頭,思來想去,不太確定,忽看到在數十丈外,一隻老鼠從一個洞中鑽出,探頭探腦,鬼鬼祟祟的,小女孩厭棄的目光一閃而逝,手一屈,輕輕一彈,那隻老鼠身體突然炸開,灰飛煙滅。
可憐的老鼠,招誰惹誰了,竟是屍骨無存。
……
小女孩尋思出了林牧的危險,周佳佳亦是。
家族出身的她,最是了解家族之人的行事作風,臉面是絕不可欺,這欺了,就得和你拚命。臉面可是一切,有臉面,別人才能敬你畏你,各種利益也能唾手可得,但若沒了臉面,只會被人鄙棄,敬而遠之,甚至還會踩你一腳。
遇強敵尚且拚命,遇螻蟻,豈會善了?
「刀尖上跳舞,一個不留神,就得殞命!」
周佳佳暗自思索著,有擔憂,也有期待,擔憂是對林牧,不多,一小撮,期待……她就說不清楚了。是林牧有所仰仗?還是真有什麼和方家不對付的勢力,及時出來,保下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卒子?
若是能化險為夷,這混蛋,就得刮目相看了。
……
只是十個把掌,不多,就在劉哲住聲的同時,打完了。
林牧一甩手,把方旦扔了出去。
前前後後,一共三十個把掌,下手極重,雖沒有鼓起原力,只憑藉肉體力量,也是打的方旦滿臉桃花開,那紅腫的臉,就跟蜂蜇了一般。過程中,方旦並非寧靜,慘呼聲陣陣,嘶吼聲連連,另一隻腿在空中也是蹬個不停,如待宰的豬一般,嘴中更是流血不斷,在地面上淤積了碩大一片。
不過,任是這般,也無人出面喝止或者求情。
不爽方家的人很多,不爽方旦的也是比比皆是,現在被修理了,高興都來不及,哪會做這種拍馬溜須之事?李斯等人是拍馬溜須了,更是如哈巴狗一般,結果如何?受了方旦的禍害,差點丟掉性命,甚至被方旦差點殺死。
這麻煩,還是少沾染些為妙。
當觀眾,應當有當觀眾的覺悟,樂呵樂呵便成。
借題發揮,耍了次威風,演了場戲,到現在為止,並未出現應付不了的麻煩,林牧在鬆口氣之餘卻有些失望。其實,在心中,他很希望有麻煩出現,而且是自己應付不了的大麻煩出現,這麻煩,肯定是方家來人。
若來人,可能會對他直接出手。
林牧十成十會不敵,如臭蟲一樣被碾壓。
明知可能會如此,還要這樣做,還是滿心的期待,並不是他犯傻,而是有著一定的期待。他在賭,賭人一定會救他,如在清華殿前一般。當時澹臺冰雲是擋了方偉的必殺一劍,是明面上出手的人,但事實上,還有一個能量極大的神秘人物存在。
那個神秘人竟是能命令執法堂!
擒拿方偉而不擒他,就是最好的例證。
雖然他占著理,行的端坐的正,但畢竟是當事人之一。
這一次,若是方家惱羞成怒,派人來殺他,若那位神秘人物再次出手,那麼,他的故布疑陣就更具有可信性。如此,方家再想對他動手,就得思量思量,如此,他的必死危機就能得到極大的緩解。
千日做賊易,千日防賊難。
林牧可不想戰戰兢兢的過日子,那樣對修鍊不利。
當然,這是賭,一場豪賭。
但雖是賭,卻非無的放矢,有著詳盡的考慮,有著極大的把握,聲勢造這般大,就是讓消息快速的擴散出去,只要耳聰目明,而不可能無視了,而妙音宗近百弟子的突然到來,更是讓他的計劃近於完美。
浩浩蕩蕩數百人,他的命能交待了?
前因後果都廣之於眾,殺他,有何理由?
若真要殺他,只會陷於無理之地,輿論的泥潭中,也正好落入他的彀中。
可惜啊,似乎無風無浪,一派祥和。
也就在林牧扔出方旦的同時,李尋,趙奢,成名,還有劉哲,四人竟是慌裡慌張又極是急切的奔了過去,把方旦從地上扶了起來,一頓的好言好語,乞求方旦原諒,若非周圍人太多,怕是都會磕頭學狗叫了。
方旦哼哼唧唧,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臉爛了,嘴爛了,想要清晰的發出聲音,難!
看到四人的表現,林牧愕然不已,給了他們機會,找回自己的尊嚴,結果卻是狗改不了吃屎,死性不改,還要去~舔方旦的屁股?視若豬狗,竟是甘願為豬狗,都被人差點殺死了,還不幡然醒悟?
是他們太賤,還是方家的勢力真恐怖到了那種程度?
畏之如虎狼!
身心到靈魂,都提不起忤逆的勇氣?
林牧有些後悔了,真該一人一劍,死了乾淨!
李尋凄凄哀哀,突然道:「林少,我們的乾坤袋?」
林牧一瞪眼,喝斥道:「饒你們性命,都是我大發慈悲,還敢要乾坤袋?若是我殺了你們,乾坤袋理所當然就是我的!現在我寬大為懷,沒有殺你們,乾坤袋就得還給你們了?這是賠償,你們拆我屋的賠償。」
李尋暗恨,但也難以狡辯,試探的問道:「那方少的乾坤袋呢?」
林牧冷哼一聲,「他的,也是我的!」
開玩笑,人已經得罪了,東西再還回去,那不是犯賤嗎?不同於天正殿前,搶了鄭基等人的乾坤袋,那是沒理由佔為己有,不得不還回去,而這一次……有理有據,佔了也就佔了,沒人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快看,是方勝!」
忽然間,有人大喝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