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唬人?騙局?
亡命之徒,讓人驚懼,任何威脅都無效。
爛命一條,破罐子破摔者,比亡命之徒更為可怖。
一個是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搏富貴,搏出路,還有所期盼,有所嚮往,一個卻已經被宣叛了死刑,命已經不是自己的,有今天沒明日,隨時可能下了地獄,見了閻王。
林牧不是前者,而是後者。
以方家為敵,蚍蜉撼大樹,沒人覺得他有生的可能。
如此之人,行事百無禁忌。
說殺人,真有可能殺人。
當然,這是別人以為。
然而,自己以為不是真,別人以為才是真,讓別人信,假的也是真的。
方旦就信了。
林牧要殺他,他絲毫不懷疑,林牧會動那個手。
早死晚死,怎麼做都是死,左右都是死,會怕殺了他,惹惱方家?
答案是否定的。
方旦想逃,林牧會讓他逃嗎?
答案亦是否定的。
方旦運起輕身術之剎那,林牧就沖了過去,一追一逃,逃者很快,如倉皇的兔子一般,追者卻更快,風馳電掣,僅僅的,也就是數丈之距,林牧就追上了方旦,驀然運起控物術,凌空虛攝,一手抓向方旦的腳踝,一手抓向他腰間的乾坤袋。
一聲慘叫,方旦疾奔的身形一滯,絆了一下,摔向地面。
而與此同時,腰間的乾坤袋進了林牧的手中。
如此簡單,輕描淡寫,並非方旦太遜,而是林牧實在太強,一個個的,都錯估了林牧的實力,更錯估了林牧輕身術的厲害程度。李尋四人如此,方旦亦是如此,完全的超出預料,措不及防之下,簡簡單單便敗了。
當然,就算有所防備,也不可能掙扎幾下。
圍觀的眾雜役弟子目瞪口呆,好傢夥,那是林牧嗎?
那身影,怎一個快字了得?
怕是凝氣期四五層的師兄,才有那樣鬼魅的速度,而林牧,才凝氣期三層,不可置信!看來,前邊能輕輕鬆鬆的鎮壓李尋四人,現在又輕輕鬆鬆的擒拿住方旦,不是五人太遜,而是林牧太強。
李濟眨了眨眼,同樣是震驚。
方旦摔地,很重,身形不雅,狗吃屎,不過,不用他爬起來,有特殊照顧,林牧凌空虛抓方旦的一條腿,把他提了起來,如同提著一條死狗,搖蕩著,哈哈大笑,頗是爽快,大踏步又走了回來。
李濟思索了一下,靈識傳音,「師弟莫要魯莽,方旦不可殺。」
林牧微愕,回道:「師兄請放心,師弟不會火上澆油,激怒方家。」破開泥丸宮,神識才能外放,才能以靈念隨意與人交流,林牧不行,李濟卻可以,李濟的靈念滲入林牧腦海之中,林牧便可以與李濟無礙溝通。
補充道:「師弟自有主張,羞辱一番便可。」
李濟靈識傳音道:「要拿捏好方寸,適可而止。」
「方家的能量極大,現在對你還保持著克制,完全是因為你的渺小,不必大動干戈,不太放在心上,若是你做了什麼讓他們不可接受之事,那麼他們不介意立刻拍死你。在攬月宗內,方家想殺人,沒有不可殺者,就算是師兄我,也不例外。」
「這四人,你殺了也就殺了,占著理,合著法,沒人說你什麼,有師兄在此,執法堂都不用去,但是方旦,不可!若是想讓他死,即將開啟的晉陞試煉,那裡是個好地方,這次方家有數個家族子弟會進入,你可以殺個痛快。」
林牧甚是好奇,「師兄也恨方家?」
李濟沒有回答,沉默,悄悄話到此結束。
恥辱啊恥辱,方家的少爺,趾高氣昂了十幾年,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人如死狗一般的提著,在眾目睽睽之下,極盡展覽。所有的面子沒了,所有的驕傲沒了,瞧瞧周圍的那些人,幸災樂禍,聽聽嘈雜的嗡嗡之音,極盡嗤笑。
被倒吊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方旦惱了,怒了,歇斯底里,狀若瘋狂,掙扎著,咆哮著,滿嘴咒罵之語,想要放出飛劍,削死林牧,卻愕然的發現,腰間空空如也,想要凝出法術攻擊林牧,卻被林牧提著腿抖了幾抖,骨頭酥麻,腦袋暈暈,根本掐不出法訣來。
咆哮,嘶吼,「林牧,你死定了,我定要把你碎屍萬段!」
林牧眼睛一瞪,斥喝道:「閉嘴!若是再敢發出一言,信不信我扭斷你的脖子?」看著方旦,腦海中突的靈光一閃,借著這個機會,或有一計可施,令方家忌憚,抓不住頭緒,疑神疑鬼,輕易不敢對他出手。
尋思,權衡,少許時間,有了決定,把方旦提到跟前,陰測測一笑,小聲道:「方達,你的哥哥,我們見過一面,他要殺我,我卻沒有死,奇怪不?凝氣期六層對凝氣期三層啊,怎麼可能不死?」
方旦怒瞪著林牧,沉默。
無言,心中卻極是好奇,靜聽下文。
林牧嘿嘿一笑,道:「我們兩個,必然會有一個人身死,我沒死,死的會是誰呢?不錯,你的哥哥已經死了!就在七天之前,死的悄無聲息,屍體已經化成了灰燼。不用懷疑我說的話,我出現了,你哥哥卻無蹤,這就是例證。」
「啊,你看,你哥哥的乾坤袋還在我身上!」
林牧拿出了一個乾坤袋,在方旦面前晃了晃。
聽到這個,看到林牧手中的乾坤袋,方旦雙眼圓突,滿臉不可置信,是真是假?難道他的哥哥真的死了嗎?想要質問,卻被林牧掐住了脖子,說不出話來,一張臉憋的鼓鼓的,滿眼憤恨,瞪視著林牧。
林牧無動於衷,繼續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事實上怎樣,就是怎樣,這個乾坤袋就送你吧,裡面還有你哥哥的遺物。當然,都是毫無價值的破衣爛衫。」林牧把方達的乾坤袋塞入方旦懷中,繼續道:「你一定在懷疑,一個凝氣期三層的傢伙,怎麼可能殺死你的哥哥,一個凝氣期六層的修士?」
看那眼神,方旦的確是如此想。
林牧哈哈一笑,道:「我的確沒有那個本事,殺死方達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是一個身份極高修為又極恐怖的前輩,他只伸出了一根手指頭,你哥哥就灰飛煙滅了。你覺得我在說笑?很想知道那位神秘前輩是誰?」
搖了搖頭,「可惜,我不會告訴你!」
林牧是在胡編亂謅,卻又非胡編亂謅,只是故布疑陣,把可能的、已知的、猜想的、推斷的信息揉合在一起,通過方旦之口去迷惑方家,跳出這個必死的怪圈,在絕境中尋找到更多的生機,讓自己不是那麼的風雨飄搖,無依無靠。
沒後台,沒實力,只能靠一顆腦子。
是忽悠而速死,還是忽悠而長命,得看他忽悠的本事,天衣無縫不可能,但也就是這不可能,才更能忽悠人。確定的,讓人懷疑,反而不可信;確定的,少了迷霧,還能讓人胡思亂想嗎?
當然,還得看方家。
是極盡聰明?還是極盡愚蠢?是化繁為簡?還是化簡為繁?
林牧笑了,很是颯然,也有些得瑟,道:「這位前輩是誰呢?是我們攬月宗的?還是攬月宗外面的?真是讓人遐想啊!但不管是誰,前輩對你們方家都很不滿,說你們太霸道了,橫行無忌,殺這個,干那個,把宗門搞的烏煙瘴氣……哎呀,好像透露了什麼不得了的信息,蛋蛋少爺,別多想,千萬別多想。」
「前輩讓我帶話,讓你們方家收斂點,別太過份了!」
「若是一日遭了災,可就悔之晚矣了。」
到了這裡,忽悠的話語戛然而止。
多說無益,再多說,怕就露了馬腳,會抖露出什麼關鍵性的信息。
「我不喜歡你的嘶吼聲,要乖乖的,若是不乖,殺了你也就殺了,誰讓你該死,犯了宗門法令?」林牧放開了方旦的脖子,拍了拍方旦的臉蛋,道:「放心,輕易的,我是不會殺你的,還需要你代為傳話,但若是不乖,也不介意殺你,另找他人。」
方旦被嚇住了,緊閉嘴巴,不敢發一言。
哥哥都死了,他算什麼?
剛剛,林牧緊箍他的脖子,若是稍用點力氣,他就死了。
沒屎尿橫流,堅挺如斯,已是不易。
林牧笑了,笑的相當開懷,也相當的得瑟,重新把方旦如死狗一般的提了起來,向李尋四人晃了晃,斥喝道:「給我扇他的耳光,重重的,一人十下,不能少一次,也不能輕一分。這可是你們的活命機會,若是誰少了,或是輕了,死!」
「李尋,你先來!」
瞅了眼倒吊的方旦,李尋一臉苦相,「林少……」
林牧眼睛一瞪,「我數三下,若是還不動手,死!」
「我打我打,別數!」李尋急了,拖著傷腿向方旦走去,躑躅了少許,向方旦深深的一鞠躬,瑟縮道:「方少,是林少讓我打,不能怪我,不打,小的小命就沒了!還希望方少能體諒小的。等渡過這一關,方少再打回來,莫說十把掌,一百把掌都行。」
如此模樣,顯然,李尋對方旦極其害怕。
若者說對方家極怕。
實則,李尋已經恨上了方旦,但還是卑屈,如狗一般,不敢造次。
方旦雖無言,只是怒瞪著李尋,但眼中的意味卻很明顯,不言而喻,若是李尋敢打他,他就死定了!狗不能和人比,李尋這種搖尾乞憐的哈巴狗,不能和他比。狗可以死一千一萬次,主人卻不能受一次辱。
何況是將要欺壓將子的狗!
「啪~~~」
一耳光扇了下去,很重,五指紅印,嘴角都打出了血。
非打不可,李尋無所顧忌,放開了手腳。
不打現在死,打了以後死,是現在死還是以後死,很容易做出選擇。
啪啪聲震耳,驚心動魄,讓人看的既興奮又緊張。
那可是方家少爺,小閻王。
也就在這時,遠空,一個黑點快速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