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施巧計
林牧一激靈,認出了此女,正是攬月宗的天之驕女,澹臺冰雲。
譽為女神,攬天宗的第一美女,在整個蒼雲國也是名聲赫赫,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林牧」入宗一年多時間,僅僅瞧見過一次,還是澹臺冰雲在空中飛過的匆匆一瞥,但也就是這一瞥,驚為天人,久久不忘。
「澹臺冰雲,別逼我殺你,還是束手就擒,隨我回幽魔宮吧。」
「想都別想。」
「唉,何苦來哉?你這般的美人,本幽子實在不忍心下重手。」
法術飛劍來往不絕,拼殺甚密,澹臺冰雲苦苦支撐,邪異男子卻如閑庭信步,可見實力之強,超出澹臺冰雲不是一星半點。林牧驚訝,如此狼狽的澹臺冰雲,難以想象,在洞察二人的境界之後,便有了瞭然。
澹臺冰雲凝氣期八層,邪異男子凝氣期九層。
凝氣期是修真之始,總共有十三層,每提高一層,法力便會雄厚一倍,這是同一人的說法,不同人比較,以「左右」加之,可以作出基本的估量。邪異男子的境界比澹臺冰雲高出一層,法力便雄厚一倍左右,能壓制澹臺冰雲,不足為奇。
從兩人的談中,林牧聽出了邪異男子的身份,幽魔宮的第三幽子,幽魂。
幽魔宮為魔門,是南凌國的第一大修仙門派。
南凌國毗鄰蒼雲國,是一個魔道昌盛的魔國。
所謂幽子,就是掌門侯選人。
洞察了兩人的修為,林牧鬱悶到了極點,剛穿越而來,逃出死劫,卻又陷入到一場危機之中,若是澹臺冰雲被殺,幽魂會放過他嗎?答案是否定的,一個小魔頭,可以視他為無物,卻絕不會視他而不見。
逃?
修為差距巨大,多長兩條腿也逃不掉。
澹臺冰雲已是節節敗退,眼看著就支撐不得。
林牧大急,心思電轉,尋找破局之法。
忽的,林牧計上心頭,滿目憤慨,大聲喝斥,「賊子,竟然敢欺我澹臺師姐,實在可惡!師姐,莫要害怕,李正道師叔就在附近,打鬥靈力波動劇烈,必會引起師叔的注意,再堅持一會,糾纏住他,待到師叔前來,打殺了此魔頭!」
喝聲朗朗,鼓足了勁,滾滾而去,甚至掩蓋住了拚鬥的轟隆聲,澹臺冰雲和幽魂都看向了崖壁上的林牧,一個眼中滿是驚喜,一個卻爬上了懼色。
林牧,兩人早就發現,一掃間,發現修為低劣,便自動忽略而過。
而此刻,這一個螻蟻卻引爆了一顆炸彈。
澹臺冰雲有了底氣,攻勢猛了幾分,看那兇悍相,果真是要纏住幽魂,靜待李正道的到來。而幽魂眼神閃爍,在思索話語是真是假?以他的判斷,九成是假,只有一成是真,但這一成,足以讓他惶惶不安。
是要擒殺澹臺冰雲,還是果斷退走,幽魂內心掙扎。
「哈哈哈,真是巧啊,貴宗的李前輩竟然就在附近,為了小命,再和美人拼殺下去就有些不智了。」幽魂笑聲爽朗,有了決定,「來日方長,澹臺冰雲,咱們還有相見之時,到時候再擒拿你不遲。」
澹臺冰雲冷哼一聲,攻勢更猛。
幽魂見招拆招,輕描淡寫,「不用白費力氣了,我想走,你是擋不住的。」偏頭看向林牧,一雙黑瞳中突有奇詭幽光閃爍,聲音也變得森寒,幽遠,「螻蟻,你的虛張聲勢很成功,叫什麼名字?」
與之對視,那雙黑瞳,好似被攥住,深陷其中。
林牧心中驚駭,身軀不禁一顫,所看到的,並非是幽魂,而是屍山血海,無盡殺戮,有鬼怪縱橫,魔頭肆虐……一怔神間,林牧立馬意識到,幽魂定然是施展了什麼厲害的瞳術,亂他心神,震懾於他。
狠咬舌尖,劇痛襲身,頭腦一下子清明了許多,幻術盡碎,目中仍是清天白日,朗朗乾坤。林牧不禁額頭生汗,脊背涼颼颼的,若是不能急時擺脫幻覺,有露出馬腳的可能,但跌落懸崖卻是必然,數百丈高,定然粉身碎骨。
林牧大怒,「小爺就是虛張聲勢,你敢在這裡待上十息嗎?」
幽魂輕咦一聲,萬萬沒想到,自己比較拿手的瞳術竟是被一個凝氣期二層的螻蟻如此輕易的破掉,有傷自尊,不禁高看了林牧幾分。聽林牧話語,看其神態,沒有瞧出任何的破綻,幽魂不再遲疑,轉身便走。
澹臺冰雲緊追其後,「想逃?留下吧!」
幽魂回頭,忽出一指,卻不是指向澹臺冰雲,而是崖壁上的林牧,冷聲道:「小子,你的話語最多只有一成是真,亂我心神,很惹人厭,一個螻蟻,竟然敢對本幽子大呼小叫,死罪!」
靈光閃爍,迸發出一道指勁,向林牧射來。
六脈神劍?
林牧大驚,想要閃避,竟是發現閃避不得,速度實在太快,一瞬百丈。
七層的境界差距,足以輾壓。
千鈞一髮之際,林牧雙手鬆開攀附的崖石,身體自由落體而下。
澹臺冰雲驟然停住身形,斥了一聲「卑鄙!」
轉身,向著墜崖的林牧飛馳而去。
如此高的懸崖,以林牧的修為,必死無疑!
同門的小師弟,她有責任救其性命,再者,剛剛可是幫了她大忙,驚退了幽魂。
下意識的反應,雖快,林牧還是中了招。
指勁剎那便至,洞穿了左肩,血花綻放,劇痛襲身,林牧卻是大鬆了一口氣,若是慢上一步,怕是洞穿的不是左肩,而是心臟。肩骨斷了一截,出現了一個血窟窿,林牧卻沒有痛呼出聲,咬牙硬挺著。
美人在側,可不能懦弱了。
瞧見幽魂退走,澹臺冰雲沖他而來,林牧心中大喜,這樣,或許是眼下最好的情況,虛張聲勢,驚走便好,可不能真的去糾纏,等待所謂的李正道師叔的前來,而有澹臺冰雲救援,摔死,不可能。
被人一指重傷,不可能沒有怨氣,在美人面前,更不能沒有氣魄,林牧大聲喝道:「幽魔宮的小魔頭,大爺名為林牧,記好了,今日之仇,他日定會加倍奉還!欺我師姐,見一次打你一次,打的你面目全非,連你媽媽都不認得。」
沒有迴音,定是無視,螻蟻挑戰巨龍,讓人恥笑。
一條紗帶如匹練一般,向林牧射來,靈性十足,捲住林牧的腰,止住墜勢,紗帶的另一頭正握在澹臺冰雲的蔥蔥玉手中,迎空十數丈長,在烈日下有華光閃爍,顯然,這條紗帶並不普通,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器。
吊住林牧,澹臺冰雲向崖上飛去。
只是幾息,兩人飛上了山崖,放下林牧,收回紗帶,澹臺冰雲一拍腰間懸挂的乾坤袋,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丹藥,拋給林牧,聲音清冷,沒有任何的感情波動,「這是一顆九花玉露丸,吞下吧。」
九花玉露丸,林牧也有,正想說不用,卻瞧見了丹丸上的四朵小花,不禁失聲道:「是地級下品的療傷丹!」九花玉露丸,丹色金黃,分為三品,天品,地品,人品,每一品都分為上中下,以丹丸上花朵的多少為判斷的標準。
看著掌心的丹丸,林牧有些不舍,訕笑道:「地級下品的九花玉露丸,這麼好的東西,得值不少靈石吧?這顆我留著,乾坤袋裡有人級下品的,傷雖重,卻也能治,養上十天半個月就能痊癒了。」
澹臺冰雲秀眉一蹙,冷聲道:「不吃就還回來!」
澹臺冰雲臉色一板,話語一冷,林牧的氣勢就矮了一截,沒辦法,這女人實在太冷了,讓人透骨的寒,而修為又遠超於他,一言一語,一神一態,都伴隨著高手的凌厲之威,如高山仰止,睥睨萬方。
眼見貪墨不得,林牧肉疼的塞入口中,吞入腹內。
溫熱灼燒之感瞬至,向著四肢百骸漫延而去,湧向左肩傷處,有麻癢之感生出。
林牧驚異,不愧是地品的九花玉露丸,藥效就是強大!
當然,遠不能與林牧乾坤袋中的益芝蘭草相比。
一種是救命靈藥,一種只是療傷丹藥。
澹臺冰雲問道:「李正道師叔真在附近?」
林牧嘿嘿一笑,有些得意,「沒有,我是誑那個傻瓜的。」
澹臺冰雲哦了一聲,眼中有異色一閃而過,一拍腰間懸挂的乾坤袋,一隻紙鳶躥了出來,迎風便長,眨眼間便有三丈大小,異常靈動,忽扇著翅膀,懸浮在空。
澹臺冰雲蓮步輕移,踏上紙鳶,淡然道:「此處危險,最好儘快離開。」
看著紙鳶,林牧頗為意動,「師姐要回宗門?」
澹臺冰雲傲然而立,並沒有回身,聲音依然冷淡,「我並不與人同乘。」說話間,一掐法訣,紙鳶徐徐升上了天空,也就在即將離去之時,甩手向林牧射出一物,「你修鍊的是木系功法,我這裡正好有一部,送給你吧。」
紙鳶振翅,向遠方飛去。
「好拽!剛救你一命,搭個順風車也不行?」
看著越飛越遠的紙鳶,林牧心中腹誹,大為的落寞,收回目光,瞅了眼玉簡,為翡翠色,無字,散發著滄桑之感,好似千年萬年的老古懂。林牧有些好奇,出自澹臺冰雲,會是怎麼樣的功法?
靜氣凝神,把玉簡置於額頭上。
「嗯,《衍木神訣》!」
玉簡是修士記錄信息的一種常用功具,非是書寫或著刻錄,而是用靈識,方寸之間,可諸存大量的信息,閱讀時,也須得用靈識。破開泥丸宮,劈出神識,想怎麼看就能怎麼看,否則,只能把玉簡置於額頭之上。
林牧沉浸其中,神色有些動容。
良久之後,林牧放下玉簡,深吸一口氣,「《衍木神訣》,若修到高深處,可衍化萬物,掌控萬物,極為強悍,比『林牧』所修的功法要高上幾個檔次。不過,可惜的是只有凝氣篇,那種神乎其技,根本達不到。另外,奇怪的是,有一段文字被氤氳之氣遮擋,怎麼也瞧不見。」
林牧大皺眉頭,「人長的美,卻冰冷的讓人透骨的寒,做事也不靠譜,丟了功法就走人,也不給人解釋一下,有沒有後續的篇章?這氤氳之氣遮擋的文字,都寫些什麼?這種有前沒后、遮遮掩掩的功法,如何讓人放心的修鍊?」
嗷~~~
一聲獸吼乍然響起,嚇的林牧一激靈。
「趕緊撤,這地方,說不得有妖獸出沒,運氣背的話,成了腹中餐就不好了。若是幽魂突然折返回來,更是想哭都沒地方哭去。還是趕緊回宗,只是數百里路,得跑到何年何月?」
「『林牧』也是,送死也千里迢迢。」
林牧腹誹著,運轉輕身術,向攬月宗趕去。
「但願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