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齊月遇險
在太醫院的日子一直都很平靜，白采薇除了有些放心不下金巧她們，其他的都非常安逸。就這樣過了兩個月，已經是初秋。這天，白采薇起了個大早，拾掇了東西就往典藥局走去，今天劉太醫要教她麻沸散的配方，她對這古代的麻藥知道已久，就是沒親自見識過，所以早早的就往典藥局走。
一路低著頭趕路，突然間聽到旁邊有人說話：“你知道那個良娣的事情嗎？”
另一個宮女說：“剛剛選了秀女，這宮中有那麽多人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哪個。”
之前的宮女說道：“哎呀，就是那個長的很漂亮的，好像叫……叫柳什麽，對！叫柳齊月。”我本來無心聽她們說閑話，突然聽到柳齊月的名字，白采薇立時停下腳步站在一旁繼續聽。
“柳齊月？噢……我知道了，就是那個長的仙女兒一樣的秀女，聽說她是以前刑部尚書的女兒。她怎麽啦？”
“那天選秀我也去了，在白姑娘救完人以後沒多久，就到那柳齊月答話了，太後娘娘一見她之後喜歡的不得了，她又能歌善畫，針織女紅做的都不錯，太後當即也留了她直接封做良娣。你說好命不好命？”
“恩，這是好事啊，初選就直接過了的，也就她和咱們太醫院那個白姑娘吧。不過這也沒什麽好說的呀。”
那宮女說：“哎呀，你是不知道，封良娣的事是沒什麽好說的，要說的是後來的事兒。你知道嗎那柳齊月得了上家人子的封號，人又長的極美，很多人都嫉妒她，不過此人性情純良又非常低調，讓人挑不出她的錯處，風平浪靜的過了兩個月，就前幾天出事了。”那宮女歇了口氣，繼續說道：“那天柳良娣去宮後苑遊園，正好遇上一個後來封的家人子，兩人就一塊說著話，後來不知道什麽由頭她們把跟著的宮女都支了開來，後來就聽到有人喊柳良娣掉到太阿湖裏去了，宮人們忙把她撈了出來，不過溺的時間太長，當時都以為沒救了，後來一看還有口氣兒，就招了太醫來看，命是撿回來了，不過到現在都沒醒過來。”
一口氣說了許多話，那宮女順了順氣。旁邊聽的那個宮女驚訝道：“這事是真的？我怎麽沒聽說，那那個良娣還能醒來嗎？真造了孽的，以為榮華富貴剛開始結果出了這檔子事。”
“我還能騙你不成，我認識當時給她醫治的那個太醫手下的徒弟的跟班，他跟我說的，絕對沒錯。說是能不能醒來還要看命數，哎。”
聽到這白采薇心中一驚，這幾個月她一直深居簡出，沒有召見太醫也不能隨便出入後宮，這事她竟然不知道，“也不知道齊月她現在怎麽樣了，她溺水昏迷，很可能是因為窒息傷了神經，這麽放任下去可能就一輩子醒不來，成了植物人，不行我得去看看。”思及此處太醫院白采薇也不去了，轉身就往內宮走。急急忙忙到了內宮被侍衛攔下，白采薇這才想起這裏沒有召見是不能隨便出入的，而且她兩手空空什麽都沒有帶，也無法診治。
當白采薇準備回太醫院，等一切準備妥當再來時，聽到裏麵有宮女走出來，內侍盤問她們要去做什麽，一人邊遞出腰牌邊答道：“我們是去給柳良娣請太醫來的，柳良娣的狀況不太好。”
“行了，過去吧。”那侍衛看過了腰牌就放了行。
白采薇見此靈機一動，先一步跑向太醫院的方向，然後裝作從那邊趕來的樣子，等那兩個宮女過來之後，迎上去說：“兩位姐姐慢走，你們可是柳良娣那兒來的？”
其中一個宮女就問：“是啊，你是？”
“我是太醫院的女侍醫，院使大人讓我來看看柳良娣的傷勢。”
“這樣啊，勞院使大人惦念，倒省了我們跑一趟，既然如此就走吧。”
“勞兩位姐姐帶路。”
白采薇跟著那兩位宮女到了齊月住的荔園，這荔園不大但是美在精致，不像是一個小小良娣能住的，看來太後是很喜歡她了。進入主屋後，就見齊月躺在榻上，一架菱紗屏風擋在床前，她躺在那裏膚色勝雪，眼眸輕合，一頭青絲鋪在榻上，襯得本沒有血色的肌膚更加蒼白透明，美得不似凡人，竟好像要消失一般。
白采薇見她臉色蒼白心道不好，趕忙上去觀察，通過這兩個月她已經學了些望聞問切的招數。齊月的狀況比白采薇想象的要好很多，呼吸平穩，眼球沒有很多轉動，身上沒有多少傷口，聽了聽她的心跳也很正常。白采薇初步推斷了下，齊月昏迷不是因為窒息損傷神經，而可能是在湖底撞到了硬物，腦中淤血擠壓所致的。想到這白采薇輕輕抬起了齊月的頭部，用手在她腦後撫摸，果不其然，白采薇在齊月後腦處發現了一個雞蛋大小的軟包，按下去還會移動。這肯定是那淤血沉積的地方，這麽大的體積，想等他自然被吸收可能還要很久，而且一直昏迷不醒身體機能會退化，所以白采薇決定把淤血放出來，這樣她就能很快恢複。
白采薇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守在旁邊的那兩個宮女，聽完了她們就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那兩名宮女消化了以後，說這個法子她們都沒聽過，而且在腦袋上動刀子肯定會出人命的，她們也做不了這個主。在白采薇反複的遊說和分析厲害下，那兩名宮女終於答應幫白采薇問問太後她老人家，再做定奪，而白采薇則要回太醫院去研究下醫書，看看有沒有這方麵的相關信息，因為這到底是古代，沒有那麽先進的醫療水平，手術器材肯定也是沒有的，白采薇必須仔細考慮清楚該怎麽辦。
一回到太醫院，白采薇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書房裏的書都是她平時搜羅來的醫術，其中不乏很多奇技淫巧的方子。
白采薇在研究了很多醫術後，又結合自己在現代的經驗。終於決定用穿顱術來取出淤血，開顱術在現在都有很高的風險，何況是在古代，而且白采薇手上沒有骨鑽，沒有骨鋸，沒有腦膜貼片，沒有無影燈，沒有輸血設備。所以她選擇了風險最小的穿顱術，隻需用堅硬的鋼針在患部打一個細細的孔洞，再以空心的軟管引導，患部周圍以熱毛巾捂住加速血月循環，擴大血管。最後再把頭皮縫合。因為是極細的孔，所以可以不用修補任其自行愈合。
想好了一切，白采薇立即朝典藥局走去，現在這個時辰，太醫們肯定還在那裏。白采薇還要去向劉太醫請教麻沸散的配方及用量用法，以便手術時用。最好再去問問有沒有什麽替代的工具。到了典藥局之後，果然看到劉太醫在伏案書寫。
請過安後白采薇就直截了當的問劉太醫有關麻沸散的事，因為事關重大所以白采薇很用心的學，任何不懂得地方都要細細討教一遍。等白采薇完全了解之後天已經暗了，她就和劉太醫用了些點心。之後趁著喝茶的時間白采薇問他：“劉太醫，您可知道開顱術？”
劉太醫疑惑的問：“開顱術？那是什麽？本官從未聽聞。”
於是白采薇就細細的把有關開顱術的事對他解釋了一遍，順便也把齊月的狀況和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劉太醫聽後驚愕萬分，連道這不可能。在白采薇和他分析了利弊，講了很多情況以後，他將信將疑。最後白采薇說可以用猴子來試驗，如果成功的話再在齊月身上實施，劉太醫這才答應。
正在說話間太後身邊的大宦官連祿來了，說是請白采薇去一趟養心齋太後要問話，白采薇就知道是太後要問她開顱手術的事。隨即就動身。
花了一番口舌白采薇又爭取到太後的同意之後。就開始著手準備這件事。先是按照配方記載配出麻沸散，太後把不知道從哪弄來的猴子也給了白采薇養起來，最頭疼的就是找工具這個事。在這個朝代最發達的冶煉技術，也隻能做出鐵器，白采薇希望有鋼製的器具。後來她在一次和太後說話的時候發現太後手上戴的戒指一使力居然劃破了一塊玉石，而且質地通透清亮，折射著耀眼的光。白采薇一問才知道這個就是金剛石，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鑽石。鑽石的硬度非同小可，在現代經常做成鑽頭，很多非常堅硬的山體都可以鑽開。白采薇立刻向太後提出要一些鑽石，讓工匠做成繡花針一樣的細的小鑽頭，有一段要中空，可以放進去別的鐵器用來施力。顱骨雖然堅硬但是也敵過地球深部高壓、高溫條件下形成的鑽石。接著白采薇又求了太後讓她以最好的技術做出鋒利的手術器具。白采薇也做了不少準備。
等這一切妥當以後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這天，眾人聚在我的小院裏，連太後也來了。今天就是給猴子做手術的時候了，雖然白采薇覺得以我的經驗和完全的準備不會出什麽問題。但是她還是十分的緊張。甚至想逃了算了，不做這手術了。不過事已至此，多想沒用。白采薇咬咬牙就上了。
此時猴子已經被麻沸散給藥倒了，這時候誰一刀斬了它的頭它也不會有感覺。白采薇定了定心，用金剛鑽在猴子頭上小心翼翼的鑽了一個空，這過程說來輕鬆，其實是最難的地方，整個手術成敗都在這裏，既不能快也不能慢，快了可能會損傷到腦組織，慢了傷口在空氣中暴露的時間太久也不好，而且血也一直在流。等白采薇將孔鑽好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然後她拿起用一種不知道什麽動物腸子做的極細的管子插入頭顱上的孔中，再用早已準備好的熱毛巾捂在猴子腦袋上。因為這隻猴子又沒淤血，所以她隻是象征性的放了些血，之後就用骨針和線縫合好了傷口。最後在傷口外麵撒了消炎殺菌的藥物。一切就算完成了。
現在需要做的事就是等，等著看猴子是否會死亡，等著觀察猴子醒來後的行為動作，和手術前的差別，以斷定對腦組織有沒有損傷。這個過程是極其緩慢緊張的，再過了兩個月之後，猴子特別健康，智力好像也沒什麽影響。而且齊月的病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因為她已經幾個月昏迷不醒，沒辦法進食，喝的都是流質食物，已經瘦了很多，因為沒法運動，肌肉有些萎縮。身體狀況非常不好，必須馬上手術。
在手術的前一天，白采薇緊張的睡不著，不過為了明天的精神狀態，她又必須充分休息。熬了一晚之後終於到了手術的時候。
在之前幾天內白采薇已經讓人用炭火燙，爐灰撒，艾草燒，鹽擦醋泡的，將屋子裏裏外外都消了遍毒，也將齊月要放出淤血的地方的頭發剔去了。現在她要做的就是手術。
白采薇和劉太醫並另外兩個太醫換上了幹淨的衣服，用白酒洗了手之後，就開始為齊月手術。這其中過程非常的緊張，整個屋子裏除了手術聲聽不到一點聲音，她們四人頭上全都是汗。畢竟這是個活生生的人，雖然白采薇在前世也做過很多手術，不過這次不一樣，而且這個人也是她的朋友。另外的三個太醫就更緊張了，因為這對他們來說是前所未有的。
好容易手術做完了，在進行完最後的消毒之後，白采薇就癱在了一邊，其他幾人比白采薇還不如。這時早有候在一邊的侍衛出去報信。因為這畢竟是手術，很多人見不得血，所以他們都在外麵侯著，隻留了一個上過沙場的侍衛。
外麵的人本來想進來看，但是都被白采薇攔住了，病人需要絕對的靜養。她隻放了太後進來看看。
白采薇在守著齊月2天之後，發現她沒什麽危險，便回了太醫院。畢竟她也不能天天住這，而且之後的事情就是等，等齊月醒來。讓白采薇高興地是，八天之後，齊月終於蘇醒了。那還是深夜，白采薇睡得正熟，就聽外麵傳來急切的敲門聲。綠翡出去應門，然後就跑進來非常興奮地對白采薇說；“姑、姑娘，柳良娣醒了，柳良娣她剛剛醒了！那邊值夜的宮女來報信兒了！”
白采薇一聽這話，就飛快的穿好了衣服，鞋都沒來得及穿，就跑了出去。和那宮女直衝荔園而去。也多虧這是深夜，而她又事出緊急，不然就單就白采薇這身打扮，也可以給定個罪。
本來一個小時的路，白采薇愣是花了一半時間跑了過去。等她氣喘籲籲的推門進去的時候，就見柳齊月已經坐了起來，一個宮女正在給她喂粥。
看見白采薇來了，齊月稍微迷茫了一下就輕輕地說：“采薇？”她朱唇輕啟，聲音柔軟。在白采薇聽來比仙樂還動聽。誰能想到這樣一個柔軟純良宛若謫仙般的女子，會是日後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