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酒三杯、喝則生、拒則殺
第二章
一酒三杯、喝則生、拒則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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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中依舊是數不清的燥熱,唯獨那酒館還顯得一點清涼。
那從酒館出來的人身著棕黃衣、腰上系著仿金色的腰帶,頭上帶著一頂開了線的黑色襆頭帽。
那璞頭帽是平式的,多為下層百姓中略有財產的人士佩戴,其中商人較多。
只見他手中提一壺酒,捧著一盞杯,朝著那卦攤走了過去。
而遠處站著的道長已經約摸出面前送酒這人多半是這酒家的掌柜。
雖說酒家掌柜的地位在階級當中並不算高,卻也比一般老百姓腰板挺得要直一些。按照酒館當中的規矩,一般客人皆有小二端酒伺候,少有人能夠讓掌柜的親自奉上酒水杯壺的!
心中頓時開始好奇,是何等人竟然會讓這掌柜親自行好送酒。
便順著酒家掌柜走去的方向、瞧了瞧那卦攤,實在是說不出哪裡特別,甚至還有些破舊,從桌子到板凳都是破舊的。
唯一特別的便應該是那卦攤的主人,竟然是一位相貌英俊的少年,一眼看去,約摸著也就十四歲而已。與平常算卦的不同,這少年小哥從到到腳是一身青白色相間的素衣,未著道袍。
世人皆知,擺攤算卦的多為道家人所為。
也讓越來越多的人以為只有道士才會算卦,才能算準卦。殊不知那卦象之學本就是一門學問,雖與道家有關,卻並非如世人所說的是道家專屬之術。
訛傳開始,便沒有停止過。
久而久之,無論那擺攤的人到底是不是道士,也得穿個道袍,算成了這個行業的講究!
今兒碰見一個年輕小哥竟然也在這擺卦,並且立著一『十卦九不準』的招牌。
那道長越發好奇這小哥到底是何來歷,尤其是他那弱不經風的小身子骨怎麼可能打得贏元霸這種怪物呢?
繼續瞧著那小哥、他依舊平靜無波的端坐在那裡,提筆在案板上一張鋪開的硬皮黃紙上面快速地寫著什麼!
此番此景,看上去與一旁燥熱的街道顯得有些出入。
那酒家掌柜將擦洗的十分乾淨的酒壺和酒杯放到那小哥桌邊角,也不出聲,怕是打擾了那小哥,替他滿了一杯酒,就轉身離開。
過程看似正常,卻相當奇怪。
一直到酒家掌柜的轉身走開了幾步的時候,那小哥突然開口:「今兒你不適合戴帽子,會髒的!」
「臟?」
那酒家掌柜還沒有明白他的意思,那小哥接著開口:「一會兒,我這兒會有幾個客人,勞煩掌柜再給我多準備些杯子!」
「好嘞!小先生請稍等!」
那酒家掌柜轉身回了酒館里……
而這時,李元霸身邊的小道士瞧了好幾眼那小哥,並未覺得哪裡厲害,心中生疑,瞧了身邊李元霸一眼,便示意他低下頭,然後趴在他耳邊小聲說道:「聽我說,一會兒你就……」
「師父在這!他會罵我的!」
那李元霸回答道,小道士給他使勁的眨了眨眼睛,又低聲說了兩句,那李元霸半信半疑的退後兩步然後貓進了酒館後面的衚衕裡面。等到在回來的時候,一手提著一個裝餿水的木桶!
「一個就夠了!」
那小道士捏著鼻子說道,隨即指著一個木桶朝著那小哥指去:「扔過去!」
李元霸猶豫片刻,瞧著站在兩人幾步遠外的道長並沒有動靜,便繞開幾步生怕木桶裡面的餿水濺到了自家師父身上。
等到繞開幾步后,那裝滿了餿水的木桶,當即被掄起,手指一松,徑直的朝著那小哥的卦攤飛了過去。
眼瞅著那餿水連著木桶都要砸到那小哥身上的時候,忽然間那剩下半桶餿水的木桶竟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彈了回來。直接扣到了毫無防備小道士的腦袋上面,連李元霸半截身子也給餿水濺得臭烘烘的。唯獨那道長,手中的拂塵一動,成千上萬的餿水滴竟被那拂塵掃了出去,未曾有一滴落到身上。
「我去!師父,那人會妖法!他會妖法!」
小道士從扣在他腦袋上的餿水桶中爬出來的時候,指著那小哥卦攤大聲的嚷嚷道。
而那道長則是冷哼一聲:「不得無禮!」
因為他清楚的看到了在那一瞬間,那神秘小哥做出了一些非常簡單的動作——先是手邊的一盞酒杯被他用手指彈了一下、飛了出來,直接撞到了那還裝著半桶餿水的木桶上面,這才導致那木桶原路折返回去。至於那已經拋灑向他身上的那半桶餿水,那小哥在用手指彈了一下桌子上的杯子,破了那木桶后,緊跟著便伸手抓住了一旁的招牌,左右晃動轉悠了一圈,那半桶餿水便給那小哥擋在了他畫出的圓圈外面。
隨後小哥將手中掛著招牌的竹竿往地上一插,那酒館門口可是青石鋪成的路面,竟然被這小哥用一根竹竿朝著上面一插,半截竹竿便進了那青石當中。
好強的力道,好快的手法!
難以想象的是……眼中的一切竟然是那小哥在一瞬間做出來的。
這一次.……
道長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笑容,他已經感覺到自己和兩個徒弟到底是遇到了怎樣的人物了!
下一刻,他甩甩拂塵,整了整衣衫,就要朝著那卦攤走過去的時候。那邊卦攤側面,酒館門口正站著在剛才的交鋒當中無意間中招的酒家掌柜。
他摸了摸已經被餿水濺到,並且被熏臭的帽子,搖搖頭對著那小哥說道:「看來先生說得對,今兒我這帽子帶的的確有點不合適!」
那小哥繼續安坐在那裡,再度提著手中的筆在黃紙上面快速的畫著什麼。
那酒家掌管瞧了瞧手中三個已經濺上了餿水的酒杯,隨即說道:「杯子髒了!我給小先生去拿去洗洗!」
「不用!」
那小哥終於停下手中的筆,用手掌扇了扇黃紙上筆墨留下的還濕著的痕迹說道:「既然髒了,那就用髒的來招待客人!」
那酒家掌管愣了片刻,心中自然是不明白這小哥到底想要做什麼?
隨即想想,好似這小哥從一開始做的事情,他就一直都沒有弄清楚過。他只是知道這小哥是一個奇人,不,是一神人!
與這小哥相識,還是在前幾日的晚上。
……
那晚。
那小哥提著自己的招牌到了自家酒館,想要討一杯免費的酒喝。
那小二立刻就要趕他出去,結果那小哥第二天就在酒館門口擺了一個卦攤。兩個小二連續趕了幾回,那小哥都不走,還對酒家掌柜說:「我若是走了,你會求著我回來的!」
到了那天正午,不知道哪裡來了幾個蠻橫的突厥漢子進來吃了一頓白食想要走,小二要攔,那些突厥漢子竟然直接傷了那小二的胳膊。
這裡地處大隋還有東突厥的交界,像這種突厥人來這裡傷人的事情,甚至是殺人的事情、時不時總會發生一兩起。可誰想這一次,竟然落到了自己頭上!更沒想到的是那些突厥人不僅傷了小二,竟然還要自己賠禮道歉!
這種事情是土匪強盜才會做的來!
酒家掌柜當然不肯了,只是面對著對方的刀刃,自然是認慫了。
而在這幾個突厥人帶著酒館錢箱的金銀離開之後的晚上。
有人在深夜敲了自家的門,敞開門去看,門口正放著自家丟失的錢箱。而四下街道上面已經沒有過往人了,只有那個硬在自家門口擺攤的小哥。
那小哥看都未看自己一眼:「幫你搶回來這麼多的銀子,再來掏討些酒喝應該不為過吧.……」
「不為過!不為過!小先生裡面請!裡面請!」
也就是這樣,酒家掌柜和這小哥算是結下了緣分。
但怪的是,那掌柜的至今都不知道這小哥到底叫什麼名字?
還有他為什麼在自己門口擺這個卦攤,期間也不見他給人算卦,就是不久前,剛把一個力氣很大,長得很怪、在這裡鬧事的野孩子給打跑了。
其餘便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直到現在一個道長帶著兩個少年,其中一位正是之前被小哥打跑的那野孩子。
……
聽了小哥不讓換杯子的話,酒家掌柜沒說什麼,將那酒杯放在那小哥面前之前,轉身就回到酒館裡面去了。
等到那酒家掌柜離開,那道長也帶著李元霸和小道士到了小哥卦攤跟前。
那小哥已經將黃紙上面的墨跡扇干,慢慢的將黃紙摺疊起來,道長從那小哥黃紙最後一角瞥見了一眼。
地圖?
這小哥竟然是在畫地圖?
將那疑似畫著地圖的黃紙摺疊起來,順手收入隨身攜帶的背囊當中,那小哥連眼神都懶的往李元霸身上挪動一下,而是直接開口問道:「怎麼?沒把你家的石磨帶來?是嫌太輕?」
那李元霸臉上浮現出驚奇的表情,盯著那小哥,好奇的問道:「咦?你怎麼知道我回家去拿石磨了?」
「瞎猜的唄!」
小哥將背囊往身後放好,隨手將桌角放著的酒壺提了起來,往面前三個沾了不少餿水污漬的酒杯裡面各倒上了三杯酒,一邊倒,一邊說道:「喝了它!我跟你們之前的過節就一筆勾銷了!」
酒杯還未倒滿,道長還未先動,他一旁的小道士便是已經忍不住開口用一種很不服氣的語氣問道:
「若是不喝呢?」
那小哥終於抬起了自己的目光,他盯著小道士,在那麼一瞬間,小道士感覺出來一股強烈的殺氣,彷彿那小哥不用動手,僅僅用這目光就能殺了自己一般。
「不喝.……」
小哥語氣冰寒的說道:
「那就殺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