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兵之所以戰者，氣也

  秦侯的禦者大聲疾呼：“將軍，快來救大王。”


  子虎聽見，哪裏還有心思廝殺，無奈戎車被魏舒、晉君兩車夾擊，四周又有晉兵，戎車不能趕去。


  子虎瞅準機會，跳下戎車，直奔向秦侯。晉兵對子虎猝然之舉始料不及。秦將憑借手中閃電般的利戈，如入無人之境，徑飛躍至秦侯戎車上，擊跑士鞅，護送秦侯返回安全地帶。


  魏舒、晉君自然不甘心放虎歸山，卻因地上堆積的屍體、一旁打鬥的士兵擋了去路，隻能眼睜睜地望著秦侯逃跑。


  秦軍折了蔡漫，左軍副將又是個平庸的貨色，於是陣形漸亂。


  魏舒對晉君道：“宜從左側強攻，方能速破秦軍。”


  晉君道：“善，卿前去助陣，寡人親自擊鼓。”


  魏舒欣然領命，晉君接過鼓棒，奮力擊鼓。受了國君的影響，晉軍陣上鼓聲震天，晉兵都像吃了興奮劑似的，不顧死活地向前衝：“殺！”


  看見晉君起模範帶頭作用，秦侯也不甘落後，搶過鼓手的木棒，使盡吃奶力去擊皮鼓。遺憾的是，他的鼓聲還未起效果，秦軍已開始後撤——源頭來自左軍。


  “後退者斬！”秦侯暴跳如雷，“禦者用心駑駕，寡人今日誓與晉侯分個勝負。”


  逼於秦侯的威脅，秦兵不敢繼續後退，可也不敢向前。士兵手執盾牌緊湊在一起，戰車連成一條線，瞬間形成一道有效的防護線。子虎攔住了“衝動”的秦侯，讓他留在安全區中。


  秦軍雖然臨時構建了防護線，可其左軍依然薄弱。


  憤怒的魏舒跳下了戎車，棄了長矛撥出佩劍，大呼道：“想富貴的人隨我來——能衝破秦陣者，重賞黃金百鎰。”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魏舒一呼百應，數百士兵因重賞自願組成“敢死隊”，左瘋狂的魏舒帶領下，風一樣卷向秦兵。


  數百枝矛、戟、戈直刺向秦兵的盾牌，發出刺耳的撞擊聲。秦兵的人牆還是紋絲動，他們的腳像生了根，緊釘在地上，手執盾牌的士兵中不少人的腳早已磨掉一層皮，即使疼痛難忍，主場作戰的秦兵依然死守陣地。不為別的，因為他們知道：沒有了後退的選擇。


  晉兵左軍衝擊不成功，中軍、右軍又與秦軍相持不下。戰況陷入了僵局。


  首次衝擊失利後，魏舒變成了亡命之徒——數百年來，晉國下是得益於不斷湧現出來的“亡命之徒”，才屢霸中原。


  “殺！”


  魏舒一馬當先，爆發前所未有的能量，以每秒二十米的速度飛奔，手中的劍倏地穿過一麵盾牌，插入了一名秦兵的額頭。


  盾牌手組成的防線是環環相扣的，有一個倒下，又未有士兵及時補上，就如開了洞穴的河堤一樣，禍及整條大堤：盾牌手組成的最後防線終於瓦解。


  晉兵像潮水一般從秦兵的缺口處湧入，秦兵抵擋不住，爭相逃亡。


  盡管左軍兵敗，秦侯還企圖作困獸之鬥。


  子虎道：“兵之所以戰者，氣也。氣實則鬥，氣虛則走，今士兵氣渙散，不如先退回城中，他日重整旗鼓再戰。”


  望著喪魂落的部下，秦侯隻得下令鳴金收兵。


  子虎、公子子鯨護著秦侯且戰且退。秦兵丟下一萬多具屍體，退回了渭陽城。晉兵踏著地上的斷肢殘骸，追殺數裏才收兵。


  此役，晉軍陣亡士兵一千餘人，輕傷者兩千餘人，尚有四萬人還可上場作戰。


  晉軍中軍營寨內，晉君、魏舒、士鞅、荀寅圍坐一起，商討今日的戰事，同時論功行賞。魏舒英勇殺敵，厚賞是情理之中。


  士鞅滿以為自己先斬秦將可立頭功，沒想到晉君卻責怪他擅作主張，急於擒拿秦侯，以致誤了攻克秦國左軍的最佳時機，將功補過，既不賞也不罰。倒是表現平庸的荀寅得晉君的稱讚，令士鞅憤憤不滿。


  秦軍回城者僅兩萬，其餘的都成了逃兵。子虎清點人數後發現，兩萬人中還具有戰鬥能力的約一萬五千人，也就意味著今日一戰，秦兵損失過半。秦國君臣緊急商議，接下來是死守渭陽還是退守秦都。


  秦公子子鯨道：“城中可戰士兵不足兩萬，寇兵尚有數萬之眾，諸侯左右兩軍共計又近五萬人，若三軍合作一處攻城，渭陽城恐怕不出十日便破。”


  馮嶽道：“眾諸侯雖有數萬之眾，然必不敢貿然同時來襲渭陽，須留兵提防靈台援軍背後偷襲，竊以為，宜從其他城池搬救兵，隻需堅守兩月，眾諸侯必因攻城不下，糧草不足，人心渙散而退回。”


  大夫尋信道：“堅守兩月談何容易？若晉君遣使返國搬兵，縱使鄭、衛、宋等國不參戰，晉軍也可湊得六七萬人，若到那時再退守都城，已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