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幽靈現身
既為神道:“卿士受王命所托,此事不假,然吾王亦為天子義女,宋為公爵,自齊桓公以來,宋君皆是登壇第二人,卿士難道不知?”
劉卷道:“大夫所說,我怎會不知,然宋國曆代先君全為男子,今宋君為婦人,正所謂男尊女卑,宋君次之理所當然。”
要是劉卷說其他理由,小巧玲瓏也許沒有這樣激動,聽了劉卷說“男尊女卑”,她心中的無名火高三丈:“依你所言,為何不先於晉君登壇?”
剛邁出腳步時,劉卷滿以為能順利地登壇,沒科著既為神、小巧玲瓏會計較,已登上一台階的他左右為難:先於宋君登壇,他臉上無光;堅持自己的原則,又恐遭其他國君的非議。
看看沉默的鄭、衛、陳、許、曹五國國君,劉卷分辨道:“我也想讓宋君先登壇,隻怕王師(周天子的軍隊)不肯。”
周朝的士兵聽了,似乎有意起哄,齊呼道:“元帥,元帥!”
“哼!想跟我來硬的。”小巧玲瓏對劉卷不顧一屑,回頭道:“宋國將士何在?”
宋國三軍也不甘示弱,擺出作戰的姿勢,動作利索、整齊,歡呼道:“吾王千歲,吾王千歲。”那示威的聲壓過了周朝的士兵。
劉卷軟硬均奈何不了小巧玲瓏,隻得嘿然退下,小巧玲瓏昂首挺胸闊步登壇,劉卷厚著臉皮跟在後麵,剩下的人也依次登壇。
壇頂九人按位列好,壇下鳴鍾擊鼓,各國士兵搖旗呼應。晉君率眾諸侯及齊相國在天子虛位前行禮。
鍾鼓齊停,晉國寺人捧上牛馬之血,壇上九人分別歃血為信。
會盟禮過,眾諸侯分成三軍奔赴秦國,十多萬人,數千戰車及押糧隊伍連綿不斷,前後相隔數裏。
眾諸侯聲勢浩大殺向秦國,秦國諜者早早探知,消息傳回雍邑,秦侯開始變得焦急——秦侯一直自信地認為,失去了九鼎,眾諸侯不會再水聽命於天子,他的想法是合理的,然而合理中也有不足:他不該忽視晉國的作用、不該忽視秦地對眾諸侯的吸引力。
朝堂上,秦國百官人人眉頭緊皺,嘴巴好像都上了鎖。
秦侯苦等多時仍無人發言,動怒道:“國難當頭,眾卿沉默不語,要你們何用?”
左相國馮嶽道:“晉國率多國諸侯來伐,全因右相國取回九鼎一事。臣以為,大王宜親自送回寶鼎,交右相國任天子處置,賠上厚禮,方可避免兵戎相見。”
蔡漫橫眉道:“晉國對秦地窺視已久,我率兵入城周一事僅是晉國來伐的借口——如某一命可換秦國無事,某絕不推辭。”說完,他“真誠”地跪下。
秦君向來視蔡漫為自己身上的一塊肉,讓蔡漫去送死,無異於從他身上割下一塊肉,他自然不從。
秦侯道:“九鼎可送回成周,蔡相國絕不可由天子處置。”
蔡漫確信小命可保,趕緊抓住機會討好:“臣願將功贖罪。”
秦侯道:“善,望愛卿能亡羊補牢。”蔡漫磕頭謝恩。
卻說尉遲釋義引誘士鞅事成後,馬上離了晉國,搶在眾諸侯會師前入了秦國,且主動肉袒負荊向蔡漫請罪。
蔡漫被對方的偽裝及花言巧語騙過,竟還將尉遲釋義留住府中。
當日退朝後回府,蔡漫第一時間把朝中的事與尉遲釋義訴說,尉遲釋義聽了,表示願犬馬之勞,感動得蔡漫連連稱讚道:“真是我的好兄弟。”
是夜,尉遲釋義輾轉反側,他清楚,一旦九鼎入成周,外加秦國的厚禮、離間,他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有可能付之東流。
“不行,萬萬不可讓蔡漫事成。時間緊迫,我必須得想出個好法子來製造事端。”尉遲釋義絞盡腦汁地想。整整思考了一個晚上,他想出了一條詭計。
次日,蔡漫率兵七千,仍由子虎任將軍,護送九鼎返回成周,秦侯同時派大夫龐忌攜文書、金帛等物前去麵見晉君。
十多日的行程,多國聯軍行至蒲津關(今陝西大荔縣東)五裏處,準備渡過黃河。同日,秦軍也剛停在渭河邊上,將寶鼎裝上船,待天亮渡河。
這一天,尉遲釋義早等候多時,他今晚的行動是否成功,可以說直接關係著秦國未來的命運,影響著接下來的曆史。
九月中旬,白天的日子漸漸變短,酉時剛至,天色已變得暗淡。日間還算規紀的秋風,乘黑跑出來放肆,每一陣吹過,總留下“呼呼”聲。
渭河岸邊的小船緊緊相連,以為這能靜靜地呆著,仍被秋風吹得搖搖晃晃,也正是考慮風勁,過河有危險,子虎才下令秦屯紮河連休息一宿。
除了放哨的士兵,大多數人已坐下來休息,尉遲釋義卻有意地忙碌起來,粗活自然是與他無關的,他要做的是想方設法灌醉蔡漫與子虎。
讓蔡漫喝醉,對尉遲釋義來說是易如反掌的事,倒是行伍出身的子虎一直對他心存戒意。
“明的不行,就隻能暗地裏動手了。”尉遲釋義考慮好兩種方案。
子虎提防尉遲釋義,卻不提防身邊的士兵,給了尉遲釋義可乘之機。
晚飯,子虎吃得“特別地香”,“香”得他雙以往都提前入睡,“香料”是尉遲釋義偷偷叫人加入的。
蔡漫也醉倒後,尉遲釋義憑借他的特殊身份,竟當起了秦軍中的“老三”,他本人及隨從,自由出入秦軍營寨,甚至還登船叮囑秦兵好好看管好船上的寶貝。
亥時,風越發的冷,吹得越發地起勁,不分方向地卷來烏雲,千方百計地遮住本來昏昏欲睡的月亮,黑暗一旦主宰了空間,往往就是幽靈現身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