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殉葬
小巧玲瓏曾讀過《晏子使楚》一文，所以從心裏對他有幾分尊敬。如就身材、相貌而言，晏子確實是一位不起眼的老頭，他年輕時身高僅五尺，現在年邁又兼駝背，更顯得矮小。一生簡樸的晏子即使出訪也沒好好打扮，身穿破裘、瘦馬拉舊車，臉上卻毫無自卑感。老者一見小巧玲瓏即猛誇了幾句，後者禁不住飄飄然，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幸虧水立方也同行，她才沒有出醜。
此時的吳國正跟楚國明爭暗鬥，所以盡可能地拉籠別的諸侯是十分必要的，也派來了重量級的來使：相國伍員（伍子胥）。
南方的另一諸侯國越國，這會兒的君主是越王允常，國力與宋國不相上下，一直以來與宋國關係一般，派出的代表是中大夫範蠡，他可是天才的商業家，與小巧玲瓏談話時還不忘打聽宋國的“經濟情況”。
“若是範蠡穿越到二十一世紀，說不定是個世界首富。”小巧玲瓏心想。
宋景公的吊唁變成了各國名流的聚首會，無論是董安於、伍員，還是晏子、範蠡，小巧玲瓏都難從表麵看出他們的過人之處。
“國有賢臣，鄰國憚之；國有奸臣，領國喜之。他們都將成為我的對手，終有一天要與他們短兵相接。”小巧玲瓏又看了一遍幾位名人的臉。
八月初三，商丘一片悲傷，宋國的祖廟裏甚至連空氣也險些掉眼淚。裝著宋景公遺體的棺材擺放在祖廟的正中，棺木上塗有黑、紅的色料，雕有龍鳳的圖案，如不是裏麵有一具屍體，小巧玲瓏簡直將它當成一件藝術品。
宋景公作為國君，，他的棺材也跟平民、大臣的有區別，一共有兩層，裏麵一層叫棺，外麵一層叫槨，槨不講究外表的精致，隻求木質堅硬。
幾名寺人把棺放入槨中，而且投入金銀、白玉作陪葬品——對此小巧玲瓏是極不情願的，國家正麵臨“經濟危機”，值錢的東西卻埋入地中，不但浪費“資金”，而且會引來盜墓者。
寺人密封好棺槨，然後由八名強壯的侍衛抬起放上大輅，一堆爛肉就被清除出了宋國祖廟。
由於宋景公的幾個同胞兄弟及侄子比他先走一步，緊跟在大輅後的隻有他的堂弟公子朝、兩名夫人及小巧玲瓏。朝中重臣、各國使者也隨行而去。
送葬隊伍在啼哭中行至殯葬的墓地，棺材被無情地扔進墓穴中，眾人正以為葬禮結束時，水立方轉入了主題。他走到鄭國大夫瞄擊跟前，問道：“據大夫所知，意妃與陳姬，我國先君更寵信哪一人？”
瞄擊不知水立方所問話的用意，如實答道：“據我所知，貴國先君生前較寵意妃。”
“既然如此，我國先君突然駕崩，作為其愛妃，瞄大夫以為意妃是否應相伴而行。”水立方進一步逼問。
“這、、、、、、”瞄擊幹張嘴說不出話，他終於弄清水立方是想用意妃來為宋景公殉葬。
如果說意妃平日潔身自愛，瞄擊定會盡力替她說情，隻因她與宋國前任右司馬堵點有染，鬧得眾諸侯國皆知，鄭國中大部分人還因意妃的不守婦道感到羞恥。故作為外臣的瞄擊也不想為她分辨，可他還是得裝出盡職的模樣：“玖鳳凰認為意妃該不該為先君殉葬？”
小巧玲瓏從心裏是反對殉葬的，可意妃的存在始終是一禍根，用殉葬的名義處死，無人敢非議，為此她故意撒謊：“先君生前曾有言，‘若寡人他日猝然而薨，請用意妃作葬’，方能安慰我在天之靈。”
瞄擊找到了回複自家國君的理由，便道：“既然貴國先君有遺命，某無話可說，等回了鄭國，我一定會向主公作解釋。”水立方回禮道：“有勞瞄大夫。”
意妃或因自己的出軌行為而內疚，又或早料到有今天的下場，當聽說被用於殉葬時，她沒有偏激的反應，唯獨原先引以為豪的麵孔，眨眼間黯然銷魂。
與意妃一起殉葬的還有五十名剛剛招來的童女、十名妃子，她們的啼哭改變不了殘酷的現實，那悲慘的哀叫最後還是埋在了地下。宋景公的墓穴未了變成了一座小土山。
小巧玲瓏如釋重負地離開恐怖的現場。
宋國先君既已入土為安，自然到了擁立新君的時候，既為神、水立方開始準備新君登基的事。為在眾人麵前表現出國君應有的威嚴、莊重，小巧玲瓏接受了既為神數天的“魔鬼訓練”，從步伐到軀體，甚至連投手舉足，都有嚴格的規定，她感覺自身仿佛成了一個機器人。
八月初十，是宋國新君登基的大好日子，小巧玲瓏毫無懸念地“當選”，宋國舉國上下一片歡騰。
這一天，商丘城內張燈結彩，以示對隆重日子的敬重，也是間接地表示支持新任國君的形式。不少百姓則放下手中的活兒，趕往宮門外的神壇，想一睹新君的風采。
巳時，小巧玲瓏在眾臣簇擁下現身於王宮正門旁的神壇，她頭戴墜玉王冠，身穿新製的黃紅色禮服，禮服上有日、月、星辰、山、華蟲等九種紋章，肚臍處圍有一條黃朱色的蔽膝，腳上是皮革和軟木做成的雙底鞋，高約五寸，搞得平日穿慣了平底皮靴且愛活蹦亂跳的她有些不自在，幸好有一宮女扶著她的左手，方避免落到舉步為艱的下場。
小巧玲瓏步至神壇前，頓時鑼鼓齊鳴，她在一名寺人的指引下帶著百官朝上天行稽首禮，她邊行禮邊嘀咕：“我對自己的老媽還行過此大禮，現在卻對著所謂的‘神壇’叩拜，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祭過天地，新君登上大輅，由疾如飛陪同，檢閱威武的軍隊。韓端、扣倉、潘生、康鈴等大將戴頭盔、披衣甲，騎良駒列於戰車前，男將領們臉上是燦爛的笑容，唯獨往常見了小巧玲瓏總是嘻嘻哈哈的韓端，今日一改常態，拿出最嚴肅的表情，接受昔日主人今日國君的檢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