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臨危受命

  小巧玲瓏避開景公的雙目，躬身道：“臣原領兵出征。”她的話對景公來說無疑是個晴天霹靂，他的骨架忽的鬆開，後背本能地靠在龍椅上。朝中大臣皆留意了景公的異常，皆如箭穿雁嘴，鉤搭魚腮，默默無言。


  景公又道：“槃兒，你可知國有律令。”他不願說出不吉利的話。小巧玲瓏雙腳跪下：“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社稷有難，臣豈可袖手旁觀。為國捐軀在所不惜。”堵點趁熱打鐵道：“大王，玖鳳凰貴為金枝玉葉，親自領兵征伐，士氣必大增，何患不凱旋歸來。”幾個別有用心的大臣也隨聲附和。


  宋景公恢複了常態，肅聲道：“玖鳳凰聽命，今日拜你為元帥，率兵五千前去征伐曹兵，中軍將軍由你任命，左軍大將為大夫終無期，右軍大將為陶邑縣丞子車，三日後出征。上殿前來接元帥令。”小巧玲瓏站起身，登上大殿，接過景公手中的元帥令。


  元帥令為黃金所鑄，長約七寸，寬約兩寸，厚約一寸，令牌一麵為凸起且活靈活現的龍，另一麵為凸起肥大的金文“宋”，重約兩鎰。


  握住沉甸甸的令牌，小巧玲瓏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現在邊右軍司馬堵點說話也得跟她低聲下氣。


  然而，她的飄飄然持續到退朝便消失，讓現實的擔憂嚇跑。


  小巧玲瓏此次率領的五千人，是不折不扣的“雜牌軍”，五千人各為其主，三千人由右軍司馬從右軍中抽出，其餘的兩千人分別從各大夫私人家甲和陶邑守城士兵中抽選。更要命的是，陶邑子車的一千人不能參加為期兩天的軍訓，待到了目的地再集合。了解了詳情，她險些暈倒。


  “現在是騎虎難下，橫豎是一死，我豁出去了。”小巧玲瓏拋開所有的擔憂，全身心投入討伐曹軍的工作中去。


  次日，四千士兵在右軍一處軍營集合，除了自己的五百名士兵外，其他的全是陌生的麵孔。小巧玲瓏沒有興奮，倒是因為第一次駐足於幾千名男人麵前，而有些羞澀。跟在她身邊的朝端，則因為能成為中軍副將沾沾自喜，中軍大將為疾如飛。


  小巧玲瓏登壇觀看陣形：戰車一百五十乘，列於陣前，其後緊跟是青年的士兵，皆手執長戟，年老的士兵排在壯年的士兵後麵，左手執盾牌，右手握長劍。眼前雖有四千人，而她見到的似乎是幾千具活屍體。


  “伏地聽令！”


  眾士兵或是站累了，“唰”地坐下。


  “一鼓起立；二鼓響，左軍右旋，右軍左旋；三鼓響，挺直戟、劍作出作戰之勢。聞鳴金，集合後退。明白與否？”


  “明白。”聲音如從睡夢中發出。


  “明白與否？”小巧玲瓏撕開嗓門大吼。


  “諾！”有了導火索，沉睡的炸彈總算爆炸。


  “擊鼓！”


  鼓聲響起，起立、旋轉、作姿勢、集合後退，動作馬馬虎虎地完成。


  “眾將士聽令，如再有不整齊者，按軍法處置：一次操練錯，鞭五十；二次操練錯，割耳朵；三次操練錯，斬！”小巧玲瓏的軍令伴隨冷颼颼的寒風吹進每一位士兵耳裏，人人馬上精神煥發。


  盡管有了提醒，第一次操練還是有百人受皮肉之苦。看著受罰者一瘸一拐地歸隊，感性的她有些心酸，可理性告訴她，在操練時鞭打，總比他們戰場上送命好。


  鼓聲響過二遍，動作明顯的迅速，無奈還是有五人開小差，其中一人竟是卒長康鈴的部下。多多魚走近軍壇小聲道：“主人，隊伍已大有改變，其中也有你自己的部下，不如免去割耳。”


  小巧玲瓏裝作沒聽見多多魚的話：“犯錯者出列受罰。”受刑的五名士兵不約而同地跪地求饒：“元帥開恩，元帥開恩、、、、、、”其中三人甚至眼淚、鼻涕齊流出。


  “軍政司何在？執法。”


  一聲令下，犯錯者被十五名執法士兵扶起，軍營上空響起五聲撕心裂肺的叫喊。相對於鞭打，割耳的威懾力更佳。第三鼓響後，集合、後退皆響起有節奏的腳步聲。然則美中有不足，左軍在集合後退時，有一名士兵明顯地掉隊。


  終無期上前求情：“元帥，今日寒風凜冽，多次操練士兵有所勞累，故不慎掉隊，望元帥網開一麵。”小巧玲瓏道：“軍令如山，不可法外開恩。”終無期碰了釘子，忽板起臉來：“元帥莫不是存心為難左軍？”她大喝一聲：“終無期，你身為將軍，屬下犯錯，情應督促改正，現卻偏袒，你可知罪？如再阻攔一並處罰，執法。”終無期右手握劍，鋼牙中排出兩個字：“誰敢？”


  朝端握著偃月刀三步當作兩步走過來。小巧玲瓏抽出元帥令牌：“將軍想抗令？”終無期啞口無言，掉隊的士兵身子軟成一團。四名軍政司連拖帶拉把軟蛋抬出。大刀砍下，一顆頭顱離開身體，站立著的三千九百九十九名士兵皆悚然。


  有了血的教訓，接下來的操練士兵個個精神集中、專心致誌。小巧玲瓏看在眼裏，樂在心裏。


  第二天，冶粟都尉肖高才押送糧草提前出發，前去搭建營寨。


  第三日，卯時剛過，一百五十乘戰車集合完畢。


  小巧玲瓏一馬當先列於陣前，她穿上專用戎裝，頭戴黃金頭盔，身子包得跟粽子一樣：貼身是兕甲，最外層是镔鐵鎧甲，手有鐵護臂，軟鐵護膝，腳上是虎皮長靴，右手上的長槍擦得發亮，從哪一個角度看，都是女中豪傑。


  由於自己的特殊性別，這次出征小巧玲瓏帶了朝端、多多魚、布三名女性同胞。


  戰馬上的小巧玲瓏不時地伸條脖子張望：等待景公的祭天。當脖子第十次伸起時，景公和眾大臣終於出現，頓時鑼鼓喧天，彩旗飛揚。小巧玲瓏下馬領著疾如飛、終無期上前迎接。


  神壇上擺有新鮮的牲畜、美酒、粟米，眾人屏氣凝神，跟著宋國君主三拜九叩。


  對這勞民傷財的儀式，小巧玲瓏是反感的，可她還得裝出誠懇的樣子。儀式結束，景公登壇發話：“今有曹兵犯吾境，此舉人神共憤，陶邑危如卵巢，為保危城，揚國威，特遺眾將士赴境抗敵，望爾等勿負眾望，凱旋而歸。”


  小巧玲瓏躬身抱拳道：“我等必奮力殺敵，保陶城，揚國威。”她身後的士兵齊聲道：“奮力殺敵，保陶城，揚國威、、、、、、”


  景公雙手一揚，壇下一片肅靜，他大聲道：“出征！”


  小巧玲瓏先躍上千裏駒，馬蹄朝商丘北門邁去，戰車、戴盔披甲的中軍、左軍士兵按列次從壇前經過。


  宋軍出征的消息二十個時辰後傳到曹國。曹侯得知宋國有所防備，想打退堂鼓。上卿窗風明道：“宋國已有備，對我軍不利，宜收兵不戰。”元帥許纓道：“宋為元帥隻不過是一能織布、繡花的女子，不足為患。”曹侯道：“愛卿此言差矣，玖鳳凰引得龍、鳳歸身非凡人也。”許纓道：“臣以為，龍鳳一事純屬巧合，大王可聽過一句話？”


  “愛卿道來。”


  “人定勝天，再者，宋軍從商丘至陶邑，行程少則四日，多則五六日，我軍加快行軍，搶在宋軍前占有利地形，以逸待勞。宋軍一路奔波，倉促應戰豈會不敗？”


  貪婪的曹侯早被陶城的富饒所迷惑，聽了許纓的分析，終於下定決心出兵攻打宋國陶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