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石二鳥

  幾隻漏網之魚最終沒能逃過冰琪琳、路晶的追殺。收拾完現場，冰琪琳留下石驅的玉佩，扶起受傷的浪跡天涯倏然離去。


  危朝安醒來已是深夜，望著還在焚燒的屍體，他張開的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借著火光，他看見了裝有虎鞭肉丸的盒子，盒子上還殘留有血漬。細心的他還不忘尋找刺客可能丟下的線索，“驚奇”地找著了一枚玉佩。


  危朝安的勞累可想而知，卻無法入睡，傷心不言而喻。為了主人死得瞑目，他堅強地呼吸空氣。他的眼淚直流至天亮，他用疼痛的雙手將玉佩係於內衣裏，手臂夾住盒子，朝公子辰的屍體燃燒的地方叩了三個響頭，掉頭返回商丘。


  十一月初六的中午，日夜兼程的危朝安入宮獨自一人麵見宋景公。


  口不能言，手不能寫，危朝安用腳指寫出：公子辰已卒，刺客為浪跡天涯，是公子石驅所派。


  “公子石驅，可有證據？”景公半信半疑。


  危朝安急急地取出玉佩，鐵證如山，容不得景公不信。立即差人去逮捕石驅。為了親手將仇人伏法，危朝安主動請纓，帶兵前去捉拿。


  周姬得知玉佩在危朝安手裏，後悔誤信小巧玲瓏的謊言，心裏害怕石驅的責備，第一時間上吊身亡。


  此時石驅並不在宮中，勞師動眾的行動，讓石驅的親信先服得了消息，他溜出宮去給石驅通風報信。


  石驅道：“清者自清，我雖與公子辰因封地的事有磨擦，卻不會做出手足相殘的事來，皇兄會聽我的解釋的。”先服道：“證據確鑿，你是百口莫辨。再者，短短數月，公子地因刺殺玖鳳凰落得滿門抄斬，公子仲佗突然而卒，現在公子辰慘死國境，一切的事情證明，有人想除掉眾公子，就算你免得一死，也會遭人陷害，何不先往他國暫避，日後卷土重來。”石驅道：“我貴為公子，寧死宋土，也不願寄人籬下。”先服道：“抱大節者，不抱小諒；有遠慮者，豈在近謀。昔日晉文公遊列國十九載，終能成霸業。公子今日先避於他國，大王膝下無兒，公子朝又不理朝事，國君之位，必唾手可得。”


  石驅道：“帶罪之身，何國肯容？”先服道：“臣素與魯國大夫孟孫氏有往來，前去投奔，孟孫氏定會收留。”石驅道：“既然如此，我馬上返家帶上妻兒、玉璧、黃金等物。”先服道：“現在返家無疑於自投羅網，宜換上平民之服，速離商丘。”石驅進退兩難，隻得聽從先服的話，與隨身的三名家仆逃離都城，直奔魯國。


  危朝安帶領士兵將商丘城搜了一遍，也沒找著石驅。第二日，他聽說石驅已逃往魯國，自己覺得愧對死去的主人，自剜而死。


  石驅出逃，景公為平息公子辰黨羽的怒氣，把石驅家人全貶為庶民，至於虎鞭肉丸，重新派人送去。


  打冰琪琳、路晶離開偎山，小巧玲瓏的心似乎一直懸在半空。雖然她對冰琪琳、路晶一再叮囑，可二人畢竟是十四五歲的童女，假如失手，她不但幾個月來的心血付諸東流，而且性命也難保。這對她來說，是拿生命作賭注，幸運的是她贏了。


  剛聽說冰琪琳說浪跡天涯負重傷時，小巧玲瓏有結果他的念頭，後來一想，覺得無需如劉邦那樣“飛鳥盡，良弓藏；挍兔死，走狗烹”，於是命冰琪琳將其先藏在偎山內，照顧他直到傷勢恢複。


  小巧玲瓏以為除掉了三顆眼中釘，宋國會有一段時間的太平，沒料到曹國會趁火打劫。


  宋國的陶邑（在今山東定陶一帶）原是公子辰的封地，公子辰尚無一子一女，其慘死於荒野，城內謠言四起，人心惶惶。另一方麵，陶城暫未任命新的邑宰，縣丞子車又無實權，充其量是一個擺設品，所以此時的陶邑幾乎處於無人管理的狀態。無人管理的肥肉，引起了鄰國的野心。


  曹國司馬許纓以“敵害在內，則劫其地；敵害在外，則劫其民”為由，向曹侯請命，秘密出兵掠奪宋國陶邑。嘴饞的曹侯馬上應允，準備派出八千人掠地。


  十一月初五，宋國諜者獲悉曹國出兵一事，馬不停蹄地返回宋國，告知景公。得了密報，景公當晚召集上卿、亞卿、三軍司馬緊急磋商。眾人因派誰帶兵征戰爭論不休。景公隻得把事情拖到次日早朝再議。


  派誰帶兵出征看似小事，三軍司馬卻各懷鬼胎。中軍司馬桓魁想借機擴張自己的勢力，但中軍基本上相當於國君的親兵，一旦離去，景公擔心會有人聯合向他發難，所以出兵的可能性不大；左軍司馬皇野近幾年因無業績，備受景公冷落，也想趁機露露臉；右軍司馬堵點則想利用此機讓小巧玲瓏出征，他從中挑撥軍隊，一旦她戰敗，按宋律當處死，他的侄兒堵得可取而代之。


  派兵征戰的事，小巧玲瓏從園園的飛鴿傳書中知曉，她不太在意，因為她軍職低，且無作戰經驗。第二日清早，堵點派人接她上朝，她才意識到自己已不由自主地涉及其中。


  說是上朝，小巧玲瓏官小，且是以旅長而不是玖鳳凰的身份出現，隻能在朝堂外等候，是否能朝見，她心裏也沒底。


  小巧玲瓏孤零零地站著，分析出征的利弊得失：“這無疑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可戰爭非兒戲，我懂得的僅是理論知識，幾千人的性命捏在我手中，容不得半點馬虎；當然，我也可委婉地拒絕，畢竟我確實是缺少經驗。且從目前的情況看，主帥的人選還沒確定——如果錯失機會，我的大業何時可實現？”她的大腦中兩種想法激烈地碰撞，她也深知機遇與挑戰同在的道理。


  朝堂內，三軍司馬、有利益關係的大夫爭得麵紅耳赤，堵點更是據理力爭。桓魁因皇野的強烈反對，美夢成泡影。他惱羞成怒，索性放棄己見，轉為支持右軍司馬。轉眼間，支持堵點的呼聲最高。堵點主張派小巧玲瓏領兵出征。


  一些大臣則認為玖鳳凰年輕不足以擔重任，當然也有些迷信者認為，她是‘仙人”，可以成大事。


  上卿累門道：“何不聽聽玖鳳凰的意見。”景公心裏是反對小巧玲瓏血濺殺場的，可又不能將眾人的意見置之不理。有了累門的話作為下台階，開口道：“愛卿言之有理，且聽聽旅長是否願意。”


  小巧玲瓏昂首闊步入了朝堂，行過叩拜禮，畢恭畢敬地立於兩列大臣的中間。


  龍椅上的景公直起腰杆問道：“今有曹兵來犯吾境，旅長是否願領兵前去應戰？”景公慢吞吞地問話，同時用眼神傳達他的意圖。對這位“山寨”父親，小巧玲瓏向來是冷談的，確切地說，僅當他作為為自己成就事業的踏腳石，忽然看見他飽含深情的雙目，她莫明其妙地感動——她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