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殺妖小能手(四)
陸野的話讓我遍體生涼。
末法時代的本來意義居然是徹底滅絕妖族。我一時心裡慌亂，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師妹害怕了？還是擔憂那些妖精？」面對陸野，我總有正在被拷問的錯覺。
這樣的問話對我很不利，可是我……
總之要先唬住陸野！
「我的確害怕了。」如果想不到好的反擊，那就誠實的承認自己的心情。「如師兄所說，末法時代就是人為終結所有妖精，那麼會不會太慘忍？每個生物存在都有其特殊的意義，我們用先進的科技讓他們滅絕，這本身就是一種違背自然的行為吧？真的要這麼做？」
「你同情妖精？」
「是的，在我原來的世界觀中，我以為沒有妖精，但是如果真的有，我的課本曾經告訴我，要尊重他們。」
陸野從懷裡掏出一盒煙「可以嗎？」
我冷著臉答「不可以。」
陸野點點頭，打開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火。
我冷著眼看他，一時想不通他的意思。
陸野抽了口香煙，朝一旁吐出一口煙，煙霧繚繞，尼古丁的香氣在空中揮散，我屏息皺眉，實在看不明白他想幹什麼。
平心而論，陸野長得很帥，他臉部線條很硬朗，五官粗獷卻大氣，臉上帶著溫和笑意時讓人一看了就喜歡。
我也因為一面之緣對他觀感很好。
然而此時他眉宇間有一股冷肅的寒氣，五官嚴肅的令我心裡犯怵，我心裡突然明白這個人很危險，我最好不要惹怒他。
一支煙被陸野吸了一半，他的態度深沉，我琢磨不透，又不敢說些狂悖之言惹到他。
鼻尖還是不斷的漂浮著尼古丁的味道，我很不喜歡，但是也不敢提出反對。
如果是謝廣瀾在這，我會讓他抽完了我再進屋，如果是陸銘風，他不會在我面前抽煙，陸野，或者說官方到底想對我怎麼樣？
我在陸野這支煙里揣測難安。
「師兄，你要是沒事了我還要回去學習。」
陸野隔著煙霧瞥我「這麼急？」
我吸口氣，又吐出。
強忍尼古丁對我帶來的不適，我微笑「師兄，只要我還是個人，我就有學習的權利吧，如果師兄沒事找我，而是讓我吸二手煙我真的很不願意。」
陸野笑笑，掐滅煙頭，橘黃色的煙頭丟在煙灰缸內，一縷青煙從煙頭裡冒出。
直直的，很縹緲。
「師妹，你是個學生你不懂得什麼是鬥爭，我理解你幼稚的原因，但是既然你圈進了這場戰爭，無可避免你必須站在人類的一邊，原因很簡單，你是個人。」
「我不想和誰戰爭，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你們若是能保護我，我便是站在人類的一邊，我若是一直被妖精脅迫，那就是妖精一邊的，你可以覺得我幼稚無能，但是我只是想過自己的小日子，誰讓我安定，我就聽誰的。也不要跟我說責任，在我不知道有妖精之前，這個世界沒有崩潰，相信即使我被妖精脅迫，這個世界也不會崩潰。」
「所以你的態度就是順從？順從妖精？」
「所以我的態度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幫誰就不會讓那邊被毀壞。」
「你現在是妖精的人。」
「我也可能會是你們的人。」
陸野低笑「真是個毫無立場的人！」
「我不知道你原本想從我的身上知道什麼或者得到什麼，我只希望不是剝奪我的自由，我的權利。」
陸野再次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他低著頭，我只能看見他筆挺的鼻樑。
「其實很簡單，我殺了你，你就什麼價值都沒有了。」
陸野說的隨意，我的心卻捏緊了。
是的，其實當我和陸野說那些廢話的時候，我在陸野面前持左右搖擺的態度。我還在不懂事，我是夾雜著任性在說話。
可是說完，我就想到了，很簡單，不接受我威脅只要殺了我，乾淨利落。
對於陸野而言，不用再對我耍心思，因為我沒有值得他花費心思的本錢。
我沒有籌碼跟他談判。
謝廣瀾忍我，陸銘風任我，老闆娘願意讓我，皆是因為他們有求與我。
但是陸野不。
他從來都不需要我，所以他對我，是無敵的。
我打不過他，鬥不過他，我甚至都不足以被他稱作對手。
我慌了。
我該怎麼挽回局面？苟活性命？
我握住桌上尚有餘溫的苦咖啡，抿了一大口，咽下。
我眼睛睜得大大的，我不知道陸野有沒有看出我的害怕，但我鼓足勇氣說「我在賭。」
「賭什麼？」
「賭以你為代表的官方，會不會殺我，一個無力擺脫妖精的普通人。」
「無力擺脫？呵，變得好快啊！」
我冷著臉，事關生死，我嚴肅的回答「我相信很多人摻和進人妖之間，都是無力的，這個世界分為很多國家，很多人遵從國家，他們只是因為生於國家，死於國家所以遵從嗎？我覺得不，也是因為弱者服從強者的規律吧？我服從強者，這一點我並不覺得可恥，然而在我的國家取捨我的生死時，我不知道什麼能救我，但是我賭一把，我的國家不會殺害他的人民。」
「你輸了呢？」
我呼出口氣，笑了「輸了就願賭服輸。」
「你不怕死了？」
「我已經輸了，怕也沒用。」
陸野望著我，丟下手裡夾著的煙，笑了。
我瞪著煙，「那你說，我輸了嗎？」
陸野回答「你沒有輸，我不會殺你的，即使你還不懂事，可是你就是我們要保護，如果殺了你，我們跟那群妖精拼死拼活的意義在哪？」
陸野笑的眼睛里泛著光芒。
我的心裡卻不好受，我錯了嗎？
「能告訴我為什麼一定要讓妖精滅絕嗎？我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會讓我們這個民族去毀滅另一個族群。這不是我們能幹的事！我們也不能這麼干！」
「的確有仇，如果我把那些妖精們做的事都告訴你，你絕對不會再救他們。」
「那就如實告訴我，我會自己去判斷我到底該做些什麼。」
「我現在什麼都不能跟你說，我只能跟你強調一點，不是我們一個民族在滅妖，是全球所有的人類都要滅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