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星光晦 少帝廢
「少帝舉止輕浮,不學無術,淫一穢不堪,先帝病喪期間,拒不守靈,更是令人髮指地催促發喪,全然置大禮於不顧,實乃不孝之人。如今,上天也拋棄了他,收回其神智,他已經沒有資格再擔任天下的君主了。我等身為大漢朝臣,應秉承天意,廢少帝為弘農王,恭請太后還政於朝,退居永安宮。」董卓站立在朝堂之上,上指天下指地,傲視朝臣,說到激昂之處那是吐沫星子亂飛。
「漢室不幸,賊臣董卓,欺君罔上,如今又要廢黜少帝,難道眾卿家就沒有一人敢站出來誅殺此國賊嗎?」皇太后何蓮被董卓氣得渾身發抖,用手指著下面的朝臣,做著最後的掙扎。「諸位漢室宗親也視若無睹,無所作為嗎?」
「既然太后問話了,諸位漢室宗親還不表明你們的意見嗎?」董卓滿臉笑意地看向一眾漢室宗親,「宗正大人不說兩句嗎?」
「太后,請容臣斗膽詢問一聲,陛下之病可能治癒否?」宗正劉輿(劉基的祖父)出班微施一禮。
「陛下只是受到了驚嚇,太醫正在加緊治療。」皇太后何蓮有些心虛的搪塞著。
「可能治癒否?」劉輿不為所動的逼問道。
皇太后何蓮怨恨叢生的盯著劉輿,遲遲不肯作答。
劉輿看了一眼,再次躬身一拜:「臣恭請太后還政於朝,退居永安宮。」
「恭請太后還政於朝,退居永安宮。」一眾漢室宗親出班齊聲附和。
「你們……」皇太后何蓮驚惶失措地看著下面的漢室宗親,在何進、何苗死後,娘家已經敗落下來,如今就連這漢室宗親也跳了出來,兒子的皇位算是徹底保不住了,想到此處淚水不知不覺地流淌下來。
「來人,恭送皇太后返回永安宮。」董卓大手一揮,殿外禁衛應聲而入,架著絕望的皇太后何蓮出了大殿。
「渤海王協,先帝次子,自幼由太皇太后撫養長大,舉止端莊,才思敏捷,勤而好學,尊禮敬孝,當繼承大統,帝號永漢(劉協的帝號還是用『永漢』吧,『永漢大帝』諸位以為如何?)。三日後,便是黃道吉日,還望各位準備好一切事宜,恭迎新帝登基。」董卓說完后,腆著肚子向外走去,「咱家明日就迎接永漢皇帝回宮。」
「小姐。」語兒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宮外來了一隊禁衛。」
「發生了什麼事?」唐月不解地問道。
「恭喜貴人,賀喜貴人。」小魚兒滿臉笑意地跑了進來,「朝堂之上傳來消息,司空董卓逼迫太后還政於朝,主上在三日後將登基稱帝。」
「啊,這是真的?」唐月驚喜地問道。
「千真萬確……」
「參見王妃。」就在這時,一隊禁衛闖了進來,見到唐月後躬身施禮,「屬下奉司空大人之命,送弘農王和王妃即刻前往永安宮,和皇太后居住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好,那就有勞將軍了。」唐月點了點頭,既然得知劉協馬上就要登基了,便不再和這些禁衛浪費口舌了,起身帶著假劉辯直奔永安宮。
「先帝啊,你在天之靈就看著我們孤兒寡母受奸臣欺凌嗎?嗚嗚嗚,大哥啊,哀家悔不當初沒有聽你的話,要是你還安在,我們母子又豈會落得如此下場……」皇太后何蓮看到劉辯也被送入永安宮后,語無倫次的嚎哭起來。
「小姐,大王就要入宮了,你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離開皇太后,語兒挽著唐月的手臂,高興地說道。
「是啊,大王馬上就要入宮,登基稱帝了。」唐月想著那晚在靈堂的一幕幕,心情有些複雜地說道。
「小姐不高興嗎?」語兒見到唐月不是很高興,有些不解的問道。
「大王就要奪回漢室大統了,我當然高興了。」唐月看著池塘里的魚群,神色憂鬱地說著,「但我和大王始終是掛著一個叔嫂的名分,就算我不在意,可是那些朝臣還有天下百姓會怎樣議論?若,若是日後有了皇子,又該如何?」
「到時讓大王把事情公諸於眾不就行了嗎?」
「公諸於眾?堂堂大漢皇朝,被奸人竊據帝位,若是傳揚了出去,皇家的顏面何存?皇權威嚴必將不復存焉。」唐月輕輕地搖著頭。
「那小姐可曾後悔過?」語兒心疼地扶著唐月坐下。
「後悔?遇見大王是我今生最幸運的事,和大王並肩而戰也是我今生最幸福的時候,無論如何,我都會靜靜的等候著大王。」唐月痴痴地笑著。
「那我們就把這難題交給大王吧,他是一國之君,總會有辦法的。」語兒很乾脆地說道。
「是啊,無論怎樣的困境,大王總是能夠轉危為安,對他來說這也許根本就不是個問題。」唐月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姊夫,怎麼沒有見到修兒?」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袁術終於憋不住了,直接問起了楊修的行蹤。
「公路,這才是你此行的目的吧?」楊彪笑著舉起酒殤示意。
「唉,實不相瞞,前些時日,董賊拉攏我,商討一起廢黜少帝的事情,被我怒罵了回去。」袁術口打唉聲,悔不當初。
「現如今,廢少帝立永漢已成定局,所以你就想藉助修兒,拉近和陛下之間的關係?」楊彪放下酒殤,思考著。
「正是如此,修兒是最早跟隨陛下的人,還望姊夫和修兒能夠幫幫我,日後必有重謝。」袁術拍著胸脯表達著誠心。
「公路,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楊彪沒有應下袁術的哀求。
「姊夫,你我非是外人,有什麼是不能說的?」袁術面現不快之色。
「既然如此,那我就說了。」楊彪點了點頭,「如今董卓雖是廢少帝立永漢,看似是為了漢室著想,但陛下尚且年幼,以董卓那虎狼之心,必然容不下陛下,勢必會獨斷專行、把持朝政。到那時,難免董賊會翻出舊賬,公路怕是難逃一劫啊。」
啊,袁術驚呼一聲,手中的酒殤掉落在案幾之上,結結巴巴的問道:「那……那我……該如何是好?」
「以我之見,公路與其留在洛陽,倒不如返回汝南。袁氏一門四世三公,在汝南極具威望,公路若振臂一呼何愁根基不成?」
「汝南,汝南好啊!」袁術的雙眼越來越亮,站起身來向著楊彪一躬到地,「多謝姊夫為公路指點迷津,我這就回袁府求叔父上奏章,讓我出洛陽回汝南。」
「本初,袁氏一門四世三公,你身為袁家人豈能眼中只有洛陽這彈丸之地,以我許子遠之見,汝當遠離洛陽,另謀根基,靜待時機,成就一番事業。」許攸打著酒隔,指手劃腳的大聲喊叫著。
「哦,遠離洛陽?那豈不是讓董賊更加肆無忌憚,漢室江山豈不危已。」袁紹眉頭緊皺,看著醉意醺醺的許攸。
「哈哈哈,難道本初還指望著渤海王,哦,現在可以改稱永漢皇帝了,他一個九歲小兒能夠壓制的住董卓,重振大漢朝綱?」許攸放聲大笑,「如果真是那樣,你讓那滿朝唯唯諾諾的文武大臣情何以堪?」
「這……」袁紹一聲不響的沉思著。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你袁氏一門四世三公,難道就不想更進一步?」許攸字字千斤猛烈的敲在袁紹的心上,「董卓豺狼也,必如王莽一般,本初若不趁早準備,將來必定悔之晚矣!」
「還請子遠教我。」袁紹站起身來一躬到地。
「冀為『九州之首』,幽州地廣物博,擁此二州,可戰天下。」許攸站起身,搖搖晃晃的向外走去。
「還望子遠隨我同去。」袁紹見許攸向外走去,急忙出言相邀。
「日後,我必到鄴城去尋本初。」許攸腳下不停,「此時嘛,呵呵呵,我許子遠要挑撥一下董卓和那個永漢小娃娃,讓他們早日撕破臉皮。」
「叔父,你倒是說話啊!」袁術見袁隗一直望著有些晦暗的星空,有些焦急的催促道。「難不成這星空還能有什麼變化不成?」
「不錯,這星空連續數日,越來越加晦暗了,是禍非福,是禍非福啊。」袁隗長嘆了口氣,轉身看了看袁紹和袁術,「難得你二人都懂得以退為進,我袁家也正好多出兩條退路,希望能夠度過這次劫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