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錯了

  說實話，在羅斯爾德監獄那兩年，王絕真的沒幾個朋友，不死魔算一個。


  但是自從劫獄事件之後，王絕就和他走散了。


  說是走散，更像是各奔東西。


  張揚的感知比較敏銳，發現了王絕的異常，低聲問道：「你認識？」


  王絕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


  「敵人還是朋友？」張揚繼續問道，這個問題還是很重要的。


  王絕擰著眉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加入了聯邦，但是……應該算是朋友吧……


  王絕思考片刻，說道：「我先出去，試探一下情況，你們隨時支援我…」


  周紫姍和張揚想了想，最終點點頭。一方面是王絕和對方似乎認識，另一方面也是相信他的戰鬥力，一個五級挑翻兩個六級，雖然有異能剋制這方面原因，但不能忽視王絕的本身戰鬥能力。


  王絕悄悄地走出隱藏處，關閉了作戰服的信號屏蔽功能，一下子便被不死魔三人發現了。


  「有人！」其中一個掏出磁暴槍對準王絕，另一人退到一邊，不死魔卻盯著王絕這邊。


  「王絕！？」不死魔驚訝的喊道。


  「好久不見啊老魔，沒想到你還活著。」王絕笑著和他打招呼，像是許久未見的老友。


  老魔本想上前詢問一下，他身旁的隊友立即攔住他，聲音低沉地說道：「他是獨立軍的人！」


  不死魔看了看王絕，神色有些複雜，他還記得那天拋下王絕逃命的事情，他不知道王絕記不記得，但他心中始終有些愧疚。


  兩年間，大家都是普通人，沒有過多利益爭執，王絕是真的拿老魔當朋友了，但老魔…


  也許在離開監獄的那一刻，就已經……


  王絕沒有在意，和他們保持著距離，說道：「你教給我八極天，我還沒好好謝謝你。」


  「他學會了八極天？」後面那人驚訝的看了看王絕，八極天學習難度極大，比之跳躍彈射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死魔是憑藉異能強行修鍊成功的，現在又出現一個八極天體術高手，怎能不讓人吃驚。


  老魔搖搖頭，說道：「你有這個天分，我答應過別人，不能讓這個秘技明珠蒙塵。」


  「但是你能教給我，我還是要感謝你。」


  老魔神色複雜，說著：「你不奇怪我為什麼加入聯邦嗎？」


  王絕笑了笑，「人各有志，想必你有著自己的考慮吧…毒刺怎麼樣了？」


  「她…加入了精靈商會…」毒刺和不死魔，兩個王絕的朋友，一同拋下他，這種感覺讓性格直爽的不死魔很難受。


  「知道你們還活著，我就很開心了。」


  「哈哈…你還是那麼善良…」


  老魔身後的男子走上前來說道：「隊長，對方可是獨立軍的人，要是被上司知道我們…恐怕會吃不了兜著走啊！」


  端著磁暴槍的男子也說道：「是啊，或許我們可以問出什麼重要情報呢，戰鬥力檢測儀報告說，對方只有五級……」


  「你異能恢復了？！」不死魔驚詫地說道。


  王絕點點頭，「算是吧…」他不僅恢復了，還覺醒了第二個異能。


  「好啊，好啊…」


  王絕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說道：「我們，已經是敵人了嗎？」


  老魔沉默著，抬起頭來，直視著王絕，「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以後，還是不要再見了…」


  王絕點點頭，這個回答在預料之中，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我知道了…那，後會無期了。」


  「後會無期…」


  身旁兩人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不死魔阻止了，「我們走吧，這次就是我和老朋友道個別，以後，不會再有了…」


  王絕揮了揮手，轉身走去。


  朋友，成了敵人。


  仔細想想，朋友，到底是什麼呢……


  王絕將腦海的念頭甩開，回到了張揚和周紫姍的隱藏地。


  「你這人還真是…」周紫姍無奈的嘆了口氣。


  張揚拍了拍王絕的肩膀，「下次碰到了，我來替你跟他打。」


  王絕笑道：「謝了。」


  「小意思小意思！」


  周紫姍翻了個白眼，「不要臉，不死魔雖然是六級，但不比七級高手差多少，身兼八極天和不死異能，你打得過嘛？」


  「我丑！說說不行啊！」


  王絕嘆了口氣，不理會這兩個拌嘴的傢伙，回到飛船上去了。


  這次三人只能返回基地了，能源需要補充，裝備也要修正一下，還要反饋情報。


  聖堂戰艦總指揮室，龍啟坐在主椅上，一手托著下巴，一手在桌子上有節奏地敲打。


  米奧面前，正是返回基地的王絕三人。


  「這就是今天我們的經歷。」張揚說完之後，靜靜地等待命令，他對這個能指揮戰士打勝仗的軍神很敬佩，雖然米奧很年輕，但實力足夠贏得他人尊重。


  米奧那副淡淡的笑容漸漸消失，他看著王絕，說道：「你，放走了廖褚的妻兒？」


  王絕點點頭，這沒什麼不能說的，就算他不說，憑藉獨立軍的情報系統也一樣可以查到。


  「能給我一個理由嗎？」


  「我無法對一對柔弱的母女下手。」


  「就這麼簡單？」


  王絕依舊是點點頭。


  指揮室里的氣氛有些微妙，龍啟敲打桌面的聲音也消失了，米奧陰沉著臉，伸手招來一個情報處理人員。


  那是一個年輕的女生，二十來歲的樣子。


  「彙報一下戰爭開始后，我軍的損失和面臨的困境。」


  「是！」女生看了一眼王絕，不知道在想什麼，打開手中的光板，念了出來。


  「戰爭開始到現在，我軍損失二百架精英戰機，一千架普通戰機，陣亡人員高達一萬人，傷員高達四萬，數量還在增加。」


  「b區戰線被聯邦壓制，很難組織反攻，a區已經淪陷，c區還在抵抗中，但堅持不了多久…」


  王絕垂下眼眉，靜靜地站著。


  米奧深吸一口氣，說道：「善良…呵呵，真是可笑！」


  說到最後，米奧幾乎是吼出來的。


  念情報的女生不知什麼時候眼角通紅。


  「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了這一戰付出了多少！？」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仁慈，我們要付出多少人的代價才能把聯邦打回去！」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善良，我們可能要在今後的幾十年裡被聯邦壓得頭都不敢抬！」


  王絕內心被數不清的思緒纏繞著，腦子有些混亂。


  「你仔細看著…」米奧拍了拍女孩的後背，安慰著，隨後說道：「她的哥哥，她唯一的親人，在戰場上戰死了，連屍體都沒留下。」


  「你知道他們的名字嗎？你明白他們為什麼而戰嗎？你明白這場戰鬥的重要性嗎？」


  「我告訴你！！這場仗打輸了！這些人！全部都會死！！！」


  王絕看著那個剛才在念情報的女孩，她此刻，已經淚流滿面。


  米奧深呼一口氣，說道：「為了分擔來自聯邦的壓力，聖堂的聖君已經行動了一次，現在還在昏迷中。」


  「四個傭兵團的團長組成暗殺隊伍刺殺聯邦高層，至今沒有消息傳回…」


  「我請求你，我求求你去外面看一看，看看那些在拚死戰鬥的人，我求求你去問問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在戰鬥！」


  張揚咬著牙，拳頭緊緊的攥著。


  周紫姍抹去眼角的淚，默不作聲。


  王絕抬著頭，光幕上顯示著來自戰場的場景。


  「隊長！我們被聯邦狗包圍了！」


  「干他娘的！兄弟們，跟我衝出去，臨死前殺幾個聯邦狗！不虧！」


  ……


  「呼叫…總部！左翼，左翼有敵襲！」


  「老三！老三！」


  「給我把戰線推回去！」


  「快回來！」


  「聯邦狗！我跟你們同歸於盡！」


  ……


  「編號7326，呼叫總部…請把這條信息，交給我的兒子。」


  「孩子，爸爸不在的時候，你要堅強，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照顧好媽媽和妹妹…不要難過，不要流淚，你要記得，爸爸，永遠愛著你們……」


  轟！

  爆炸將訊息截斷，屏幕上一片模糊。


  王絕的心像是被扎一樣，一股無法形容的痛楚刺激著他的心臟。


  「錯了嗎……」


  ……


  冰冷的戰場上，每時每刻都有人在用自己的方式，和這個世界告別。


  那些頑強抵抗的獨立軍，他們咬著牙，含著淚，流著血，堅定不移地向前衝鋒。


  那彷彿一觸即潰的防線，爆發出野獸般的怒吼。


  這是為信仰而戰的英雄，他們用生命築起一道城牆，保護著身後的人們。


  城牆，有個簡單的名字，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