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天香樓橫遭劫擄
離塵在姬元清懷中淚如雨下。
待她哭夠了，才意識到自己的姿勢頗有些不雅，忙掙紮著起身坐好，手胡亂抹著臉上的眼淚。
姬元清似笑非笑地清了清喉嚨，歎道：“無怪乎人常道，女兒是水做的。師父大人這一哭連我這衣衫也跟著遭殃了。”
離塵聞言往姬元清身上一瞅，果見他胸口被自己的淚水洇濕了一大片。
“小清兒乖，師父明日賠你身新的。”離塵眼角還掛著淚，卻伸手拍拍姬元清的腦袋，似是安慰。
“……”姬元清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離塵這悲傷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出半刻便又歡實起來。
“對了，小清兒，有件事一直沒問。”
“嗯？”
“那個……春藥你中招了沒？”
“……”
“中沒啊？”
“……”
當離塵與姬元清來到蔚淵山主峰的風竹居時，竟意外的看到了一臉憔悴的蒼術。
他略帶不安的臉比往日更見蒼白，稍顯淩亂的發絲拂在麵上，倒給他添了幾分瀟灑。站在挺拔蒼翠的青竹間，更顯得他身姿清朗，隻是平日一向潔淨如新的衣衫，卻不知為何，似染了一層薄塵。
“大師兄？”離塵快步走上前，驚訝地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看到離塵平安無事，蒼術似乎刹那間從一種焦慮狀態中解脫出來，舒了一口氣，輕聲斥道：“又到哪裏去野了？沒有傳書信與我，也不在風竹居？”
忽又似發現了什麽，他接著蹙眉問道：“麵紗怎麽也摘了？”說著還別有深意地瞟了一眼滿臉事不關己表情的姬元清。
“大師兄，”離塵皺著臉嗔道：“審訊也要先讓人歇口氣不是？我們先進去再說吧。”
三人才在風竹居的舒雲堂內坐定，便有兩個四五歲的小童子端了茶上來。
那兩個童子一個穿著赤色袍子，一個穿著碧色袍子，竟是生得一般模樣的一對雙生子。因年齡尚小，粉嫩的臉上稚氣未脫，又都梳了兩團丫髻，顯得頗為可愛。且小小年紀，便知端茶待客之禮，樣子憨態可掬，讓姬元清都不由得驚訝。
離塵見了兩個童子，撲上去便將兩個小家夥擁在懷內，親昵地蹭著兩人的小臉蛋問道：“清風、明月，可想塵姐姐了？”
“想~~”兩個小家夥奶聲奶氣地答得幹脆。
“乖，”離塵美得什麽似的，在小家夥臉上各親了一口，說道：“姐姐也想你們。還以為你們定隨師伯他們去岐黃山了，沒想兩位狠心的師伯竟把你們留在這裏。”
“師父說這也是一種修行，”赤衫童子仰著小臉說道：“師父和師叔還說，塵姐姐定會來看我們，師父說的果然沒錯。”
“對呀對呀，”碧衫童子應和道：“清風說的沒錯呢。連蒼哥哥也連夜趕來了，明月最喜歡蒼哥哥了。”說著揚起小臉朝蒼術甜甜地一笑。
離塵醋意大發，後媽似的兩手捏著明月柔嫩的臉蛋威脅道：“哦？那麽小明月你說說，蒼哥哥和塵姐姐你最喜歡哪個呢？”
明月被捏著臉，一邊向蒼術投去委屈的目光，一邊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最…最喜歡塵姐姐……”
離塵滿意地蹭著明月的臉蛋，笑道：“乖，這才是姐姐的好明月，姐姐也最喜歡小明月了。”一旁的清風卻鼓著嘴撒嬌道：“塵姐姐偏心，清風也最喜歡塵姐姐了。”
離塵聞言笑得更燦爛，又在清風的小臉上狠狠親了一口道：“清風明月一樣乖，都是姐姐的寶貝！”
一旁的蒼術和姬元清看她跟兩個小家夥親昵，臉上也不由得掛上淺笑。
清風抬眼看到姬元清，歪著小腦袋好奇地問道：“這個漂亮哥哥是誰？”
明月聽見清風的話，也眨著清亮的大眼睛瞧了姬元清片刻，說道：“哎呀，這個哥哥生的和蒼哥哥一樣漂亮！”
兩個大男人被冠以“漂亮”的名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一時間哭笑不得。
倒是離塵笑嘻嘻地應道：“論起輩分來，他還應該尊稱你們兩個小家夥一聲師叔呢！”
“是嗎？”明月聽了這話登時高興起來，小臉也因興奮變得紅撲撲的，“清風，我們也有師侄了！”
“嗯！”清風的興奮不亞於明月，興衝衝地拉著明月邁著小步子跑到姬元清麵前，伸出另一隻胖嘟嘟的小手拉住姬元清修長的手指，小臉笑得如花朵一般：“師侄，師叔帶你去玩，可好？”
姬元清詫異地看著眼前的稚子，又略顯無奈地瞧了一眼離塵，那始作俑者早笑得前仰後合上氣不接下氣了。
姬元清思索半晌，俯身對兩個小家夥說道：“我姓姬名元清。一起玩自然可以，我會玩的東西保你們見也沒見過。我這裏還有極好吃的桂花糖，若你們以後喚我元清哥哥，我便把糖分給你們，再拿外邊的湘妃竹做了笛子給你們，可好？”
做師叔的感覺再良好，也終抵不過糖果遊戲來得實際。清風明月兩個小家夥隻交換了一個眼神，便異口同聲地答應了姬元清的提議，脆生生地喚道：“元清哥哥！”
離塵看著姬元清把兩個小家夥收拾的服服帖帖，還變戲法似的從身上摸出一包上好的桂花糖給兩人分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他怎麽還隨身裝著……桂花糖？
因應了要做竹笛給二人，姬元清被兩個樂得屁顛屁顛的小家夥簇擁著朝外走去，臨走還頗為自得的掃了離塵一眼，丟下一句“人格魅力”便揚長而去。
蒼術淡淡看了一眼氣得直跺腳的離塵，心中微澀，便開口問道：“還不說說怎麽回事？”
離塵這才老老實實坐下，把事情的大致經過講給蒼術聽。蒼術聽到她被毒蠍蟄的那段，臉色甚是難看，不由分說地拉起離塵上下左右仔仔細細瞧了，又硬是按著她查看了她的傷口，才放下心來，責備道：“也不是頭一次來蔚淵山，怎麽如此不當心？若是沒人跟在身邊還了得？”
離塵癟嘴嘟囔道：“誰知道那帝王毒蠍會爬到那麽高的地方……大師兄我都夠慘了，你就別再責怪我了好不好。”又問道：“聽明月說大師兄你是連夜趕來的，塵兒害大師兄掛心了。”
蒼術道：“你總是這樣冒失，不過來瞧瞧，讓人如何放心？好在無甚大礙。”低眉沉吟片刻，又道：“此事倒有我幾分不是了。”
離塵深感疑惑，問道：“我自己不小心，跟師兄有何關係？”
蒼術從袖中取出一隻精致小巧的錦盒遞給離塵，說道：“這本是給你的生辰賀禮，若是……若是在你生辰那天便交給你，那小小的帝王毒蠍對你也無甚影響了。”
離塵想起那日沐浴時蒼術到自己房中，莫非就是要拿這個給她？沒心思回憶當日的尷尬情景，她滿是好奇地接過那錦盒。
打開錦盒，隻見鴿卵大小的一顆碩大東珠，那東珠光澤瑩潤，細看之下卻似有一層雲霧浮在珍珠四周，若隱若現。離塵登時瞠目結舌，不可思議地問道：“這…這難道是傳說中的…神明丹？”
蒼術點頭回應。
這顆形似珍珠的寶貝正是傳說中的神明丹。傳說神明丹是東海仙人取渚江東珠融合了近千種有抗毒之效的奇珍異草，又匯集日月之精華，潛心熔煉數十年，才得此一丸至寶。佩此丹者，百毒不能侵體，毒蟲穢獸皆避而遠之。
雖然江湖中久傳其名，卻沒想到這神明丹竟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真的是神明丹？”離塵尚未從震驚中醒來，喃喃地重複道：“傳說中的神明丹？”
蒼術押了一口茶，抬眼道：“我何時騙過你？”
“可是……”離塵張口結舌地問道：“可是，這寶貝，大師兄你從哪來的？”
“你隻管收著便是，”蒼術將手中茶盞放在桌上，“莫非你不想要？”
離塵的目光被神明丹牢牢鎖住，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中的至寶，囁嚅道：“要是想要……隻是這禮物過於珍貴了……”